第34章 黑皮少年

只見魏老爺子慢慢走上台去，無人阻攔。

在場所有人，除了苗王都只覺得身體無力，內心運轉生澀。苗疆的所有人都是用毒的一把好手，自然是知道了自己的身體狀況，不禁驚愕，“眼前這人到底是誰，居然能同時在這麼多人眼皮子底下下毒，還讓所有人都沒有察覺。”

苗王眯起了眼睛，“原來是你，毒郎中。我見過你，你也要趟這渾水？”

魏老爺子搖搖頭，“我也不想，奈何受人所託，這女子你帶不走，你也留不住。”

苗王聽到這話倒是來了興緻，“她爺爺是一豪傑，我承認。但是都過去多少年了，江湖多少年沒有沈訊的音訊了，我看多半是死了。你說我怎麼就留不住她了。”

魏老爺子也不說彎彎繞繞的東西，開門見山就是一句，“這是明月樓要護的人。”

苗王眉頭一挑，“你說這話，是代表你自己，還是明月樓？”

魏老爺子放低了聲音，“明月樓。”字字鏗鏘有力，像是拓在碑石上。

“哼，”本來風輕雲淡的苗王厲聲道，“你明月樓當真要為了一個壞了規矩的人，阻攔我？我可是一而再的給這個女娃子機會，這事情說道起來，在江湖上你們明月樓也站不住腳。”

魏老爺子知道自己這邊有錯在先，但是無奈啊，只能是硬着頭皮，“這女子，明月樓必定死保。她若出了事情，整個苗疆都別想好過。當然，我們有錯在先，事後會有補償送上來。請苗王放人，今日舉賢，不易再拖下去了。”

台下苗疆眾人，怒目直視二人。“王！不能讓他們走！苗疆人，寧折不彎。”

“對！王，我們偌大的苗疆還會怕一個江湖組織？”

苗王卻是皺起了眉頭，面上陰晴不定。他身居高位，知道的更多自然想的也更多。明月樓，遠遠不止表面上的那麼簡單。

“王！事不宜遲，吉時不能推遲了，這個女子的事情就等選出新苗王之後再說，讓新苗王來決定。”此時出聲的是一個身着苗疆服飾的，頭上扎香草的黑皮少年。

若是沈邀月還醒着，就一定能認出這個少年就是當初哪個滿身血污倒在她面前的男子。魏老爺子倒是沒有認出來，不是他記性不好，而是這個少年身上被血污遮蔽，不近看根本認不清他的臉。

苗王緊鎖的眉頭舒緩開來，“毒郎中，這個女子是死是活又下任苗王決定。你先把毒解了，我將女子交還給你，但你必須受限制在此地，不得逃竄。否則，明月樓的人敢踏入苗疆，殺無赦。”

魏老先生思索片刻，“行。”說著就拿出一個瓶子，丟給苗王。苗王用鼻子輕嗅，這不是他託大。而是他自信世界上沒有毒能夠殺死他，因為他就是毒。

苗王點點頭，將瓶子丟給了身後無力仰躺在地上的侍從。

不過片刻，所有人都恢復了力氣，但是眼睛還是惡狠狠地盯着沈邀月和魏老爺子。若不是苗王的威嚴，估計所有人都一擁而上了。

魏老爺子接住了交換而來的沈邀月。他先是給沈邀月把脈，在此過後，緊皺着的眉頭終於舒緩開來，還好沒事，不然他這把老骨頭算是交代了。接着就是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色小玉瓶，裏面流淌出的是帶有金色的液體。

液體入喉嚨，不過三五分鐘，沈邀月就醒了過來。

苗王雖然在準備儀式，但是眼睛死死盯着這邊。

沈邀月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對不起，魏爺爺”。

魏老爺子的氣沒地方撒，“你別叫我爺爺，你才是我小姑奶奶，這你都敢闖。現在我們的命算是被人拿捏在手裏了。”

沈邀月氣力雖然恢復幾分，但是四肢仍有些許脫力，一時半會是恢復不好了。只能是癱坐在椅子上看這場舉賢。

苗疆舉賢，向來是最為盛大也是最為隆重的活動。選舉人是十八寨中少族長，而選舉者並不是十八寨中的任何人，而是神靈。苗疆人認為人死後靈魂可以得到延續，因此對待祭祀極其慎重。此地務鬼神，信巫祝之道，家國之事不論大小，大到國家祭祀，小到女子娶嫁都需要進行占卜，趨利避害。苗疆之地，地形複雜，水流眾多，處於亞熱帶氣候，常有野獸毒蟲之擾。

在他們的觀念里認為萬物有靈。因此產生了對天地先祖的祈禱，祈求保佑和降下福澤的行為。

苗王帶頭在台上挑起一種奇怪的舞蹈，像是猴子走路，又像是猛虎撲食，姿態千奇百怪。隨着一踏足，身後的十八寨少組長也跟着挑起了這種舞蹈。節拍整齊，肉眼可見檯子上出現一股金色的氣。

“喝！哈！呀呀呀呀呀呀”

“東風飄兮神靈雨~嗚呀呀呀”

在場所有人都跳起了那種舞蹈，沒有一人做錯。他們緩緩閉上雙目。所有人像是陷入了狂熱，猛然張開眼睛看着石檯子。

魏老先生看連看管的的人都開始跳舞，並且注意不到他的動作，於是決定背起沈邀月偷偷離開。誰知道一步都跨步不出去，當他要離開這個地方的時候，每個動作都像是被千山所壓。駭人的壓迫感，讓人只覺得神明在上。

為首的苗王身上出現黑色的紋路，再接着黑色的紋路逐漸淡去。沈邀月忽然發現了那個人，那個在血泊中求救的人。

誇張卻合適的肌肉，高大的身材，身上充斥着自然與野性的氣息。

“這個人！這個人怎麼會在這裏。”沈邀月心中很是吃驚，但也沒說什麼，腦中快速思考如何破局。

金色的氣盤旋着，盤旋着。從每個苗疆人體內流出一縷，不斷在空中盤旋，攪得天地大變，風雲忽涌。這股氣逐漸在十八人周身開始盤旋，有人多，有人少。

十八人身上不斷滲出血跡，面目震驚，眼睛卻極為狂熱地盯着前方。如同目視神明的信徒。舞蹈依舊不停，血液也越滲越多。看起來最為凄慘的，就是金色氣旋濃郁成繭的黑皮少年。慢慢的，血跡變成紋路，留血少的紋路就淡。

當其他人都停止了流血，盤膝坐在原地的時候，黑皮少年還在流血。身上筋脈緊繃，所有肌肉不斷鼓起放鬆，肌肉呼吸的韻律炸出一陣陣衝擊波。

猛然，所有血跡化為黑色紋路，佈滿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