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做牛做馬
金湖府。
最深處的那棟居民樓，三十九層，王子昊家裏。
王爸王光年正跟老婆許藝欣在廚房做飯，嘮家常。
兒子大四下學期后，夫妻倆比以前輕鬆了很多。
因為那時候，王子昊開始實習了。
他的實習工資不高，但養活自己沒什麼問題。
兒子能養活自己，對王光年和許藝欣來說，就很強了。
過去，他們不但要交房貸，養自己，各種人情往來，還要給兒子交學費，支付生活費。
年收入加起來近十八萬的他們，愣是活成了狗。
兒子剛上中大那時，各種校外培訓機構正被國家取締，家教網也是重點關照的對象之一。
這對想自力更生的高材生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在郡沙城，中大的學生很受家長歡迎。
他們請家教，基本上都會優先選擇中大的學生。
在自己擅長的領域無法施展拳腳，中大的王子昊跟普通高校學生比，就沒什麼自力更生的優勢了。
大學前三年半，各種勤工儉學，王子昊連自己的生活費都沒能完全解決。
直到大四實習，他才不再朝家裏伸手要錢。
“哎，小心點，油都灑了。”廚房裏，許藝欣責怪老公。
雖說兒子畢業，不需要再給他錢花，但房貸還沒還完，始終像一座大山壓着夫妻倆，他們依然不敢隨便花錢。
想到兒子畢業了，最近還準備轉正，王光年大氣道：“沒事，昊昊能自己養自己了，我們……”
話還沒說完，客廳里傳來兒子的聲音：“爸，媽……”
王光年臉色微變，這兔崽子，又回家蹭飯吃了？
周末都沒到呢。
許藝欣喜上眉梢，連忙走出廚房：“昊昊，今天怎麼回家了？”
兒子在河東那邊上班，離家有點遠，平時不會回來。
“說來話長，你們在做飯是吧？”客廳里，看到老媽許藝欣，王子昊感覺很親切。
融合前身的記憶，連帶情感也刻入骨子裏。
要不是這樣，昨天失戀，他也不會要死要活的了。
“在燒菜……哎，飯都煮好了，兩個人的量……我再去準備點菜。”話沒說完，許藝欣又急急忙忙回廚房。
“果然是回來蹭飯的。”廚房裏，一邊燒菜，王光年一邊看着老婆洗菜，他嘴上嫌棄兒子蹭飯，心裏卻是開心的。
老婆看到兒子高興，他即使對兒子不滿，也會跟着高興。
“能蹭你多少飯？好好炒你的菜。”許藝欣笑道。
廚房外。
王子昊在熟悉這套房子，這看看，那摸摸。
這裏，是他的家。
河東租的那套一室一廳的公寓，明天就……
算了，房租沒到期，現在搬走，房東也只退押金，房租不會給他退半分。
想來他很氣憤，以為出來工作后，租個房子，能省不少跟前女友去酒店的錢。
結果，他租房后，前女友就沒去過他租的公寓幾次。
倒不是這近半年他只跟前女友親熱過幾次，而是前女友就喜歡去酒店，說他的公寓隔音效果不好。
酒店隔音效果好不好無所謂，反正大家誰也不認識誰，開完走人，避免了日後相見的尷尬。
唉，都過去了，嘆了口氣，王子昊溜達回自己的房間。
整整齊齊，乾淨明亮，許藝欣收拾得妥妥的。
從落地窗看去，能看到桃花湖，還能看到桃花湖的音樂噴泉，不過現在還沒到噴泉的時間。
當年，為了兒子能上個好學校，王光年和許藝欣做牛做馬，把房子買到這裏。
兒子上大學后，夫妻倆曾想過，要不要賣掉這套房子，不再當房奴中的房奴。
經過一番思想爭鬥后，夫妻倆又決定繼續供房子。
一是再熬四年，兒子畢業，他們會比以前輕鬆很多很多。
二是這套房子的地理位置確實很優越，雖然不是臨湖的那一棟，視野說不上特別好，但也不是很差。
三是將來把這套房子當作兒子的婚房，兒子結婚的難度會降低很多。
至於他們兩老……
畢生的努力和奮鬥，不就是為了兒子嗎？
兒子能上個好學校，考個好大學，娶個好老婆，他們搬回鄉下種田種地都無所謂。
再讓他們幫兒子買一套婚房，他們無能為力。
靠兒子自己買婚房，太為難他了！
清北畢業生賣豬肉也不是沒有，中大畢業生就不能掃大街了？
不能以為兒子是中大畢業生，前途就一片光明。
天還沒黑，王家開飯。
飯桌上。
“明天才周五，你今晚怎麼回來了？”吃着飯，王光年皺眉頭，問王子昊。
飯菜真好吃！
王子昊滿不在乎道：“想我媽了，嗯，也想你了。”
王光年渾身起雞皮疙瘩：“你想自己吃這一桌飯嗎？我快吃不下了。”
許藝欣眉開眼笑：“正好，飯菜不多，你不吃，我跟昊昊吃。”
王光年低頭，默默吃飯。
王子昊給許藝欣夾了一筷子菜，笑道：“媽，以後你周末別去打零工了，我畢業了，能掙錢補貼家用。”
王光年皺眉：“實習五個多月，你給過家裏錢了嗎？”
有風之語別墅在前方招手，王子昊底氣十足，說道：“那不是還在實習嗎，一個月兩千，我光租房都去一半多了。別急，我將來會很能掙錢的。”
“知道租房貴，你還租？住家裏，房租錢給你媽不好嗎？”不提租房還好，一提王光年就來氣。
上班一個多小時怎麼了，郡沙城這樣的上班族，比比皆是，帝都那種大城的上班族就更不用說了，就你不行？
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伱好好吃你的飯。”許藝欣踢了丈夫一腳，生氣道：“昊昊剛拿到畢業證，你就想讓他起飛嗎？”
王光年只得低頭，繼續默默吃飯。
眼看飯吃得差不多了，王子昊忽然說道：“爸，媽，我今晚回來，想跟你們商量件事。”
王光年不理兒子，低頭喝湯。
“什麼事啊？”許藝欣臉上依舊掛着笑容，對兒子很寵溺。
“我們能不能把房子賣了，換個更大更好的房子？”王子昊語出驚人。
“咳……咳咳……”王光年差點被湯水給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