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我偏要走獨木橋
閻中校倒吸一口涼氣：“這樣的話，問題就嚴重了，你有證據嗎？”
李十二聳聳肩：“我沒有證據，只有合理的邏輯推理。”
他分析道，如果張上校真的想挽救危局，一定會率領所有禁衛軍進駐洛城。
上萬人平叛會很簡單，接管洛城也很輕鬆。
只要堅守不出，尤俊旅人少，很難奪下洛城。
不出兩天，魏中將率領主力就會回來，到時候內外夾攻，尤俊旅馬上就會崩潰。
“這是最容易想到，也是最有效的方案，但他卻偏偏選擇分兵拒敵。我帶兩千人進湖心島，不可能不被廖不周發現暗道位置，如果他堵死退路，我就會被困在島上，進退不得。”
閻中校張口結舌，想想張上校這麼做確實夠蠢的。
“他是腦子不夠使，還是故意為之？”李十二冷笑道。
李十二繼續分析，三團長的行為非常可疑。
按理說，軍官都很在乎掌握軍權。但弔詭的是，三團長卻毫不在意。
如果不是暗地裏有別的陰謀，三團長絕不會甘願被架空。
張上校授權副官代行師長的權力，更是居心險惡。
閻中校解釋說：“你別多心，張上校那麼做，是為了幫你樹立威信，震懾兵痞。”
李十二反問：“他只需授權我足夠的權力就可以，為什麼讓副官代行師長職務？無非是可以監督我，隨時能解除我的兵權，甚至可以聯合三團長除掉我和旁大帥。”
閻中校無言以對。
李十二苦笑道：“島上都是三團的人馬，我和旁大帥叫天天不應，只能引頸受戮，任人宰割。”
閻中校撓撓頭：“旁大帥是張上校的表哥，也是他的姐夫，為什麼張上校要下毒手？”
李十二問：“禁衛軍是師級編製，又是關鍵的部隊，但為什麼他只是上校，而不是少將？”
閻中校經過提醒，忽然醒悟了。
旁大帥既要依靠張上校，還有意壓制他，不讓他成為威脅大帥權力的勢力。
張上校豈能咽下這口氣。
這次兵變給了張上校一個機會，他想趁着混亂漁翁得利。
所以，張上校接到閻中校的示警，本來可以立刻進城平叛，但他故意開會拖延時間，而且只用一個團進城，分明就是讓廖不周有充分的時間可以殺掉旁大帥。
閻中校感覺一股寒意從頭頂直到腳底。
真是又陰又狠的借刀殺人計策啊。
他萬分後悔地說：“都怪我腦子笨，沒考慮這麼深，你能不能想個辦法不去洛城，咱不蹚這個渾水還不行嗎？”
李十二看着他笑了：“你確實夠笨，但既然你答應了，我必須給你面子，只能進城走一遭。”
閻中校有點暈。
搞不懂李十二到底想啥。
明知道前面有坑，為什麼還是要往裏跳。
李十二看出他的不知所措，但也不解釋，仰天大笑：
“世人皆愛陽關道，我偏要走獨木橋。誰的去路會更好，天知道。”
三團長跑過來報告，隊伍已經準備就緒，請示什麼時候出發。
李十二問：“這次出征，你準備了多少錢？”
團長解釋說，為了激勵士氣，每回打仗都會帶上現大洋，根據作戰難度不同，大洋數額都不同。
這次出征洛城，師座特批了一萬大洋。
李十二滿意地點點頭，下令：“全體上車，立刻出發。”
“夥計，我們回頭見。”他擁抱閻中校，在他耳邊低聲說：“無論張上校讓你幹什麼，你都推脫不參與。你是錢督軍的人，他不想和潁系翻臉，不會勉強你。”
說完，李十二揮揮手，坐上第一輛軍車，向峽谷外駛去。
閻中校眼眶有些濕潤，李十二身處危險中，還不忘指導他保命的方法，真是個好兄弟。
車隊剛行駛一公里，李十二忽然讓司機停車。
他跳下車，左顧右盼，一臉茫然的神情。
副官跑過來問他出了什麼事。
李十二解釋說，他第一次走這條路，好像通往暗道的方向反了，需要掉頭向上游開。
車隊調轉車頭繼續行駛三公里后，李十二命令停車。
李十二指着江水對三團長說：“從這裏下水，游一公里拐入城內的通濟渠，我帶五百人從暗道進大帥府的湖心島，伱帶其他人從通濟渠上岸，攻打大帥府。”
三團長只是看着副官，對李十二的指示不回應。
李十二問副官：“三團長的意思，是不是我的命令，必須你點頭才行？”
副官賠笑道：“別誤會，師座全權交給您指揮三團，只是，您能不能按師座的意思……”
他話還沒說完，李十二閃電出拳，一拳打中三團長的額頭。
三團長沒有任何防備，頭向後仰，昏倒在河灘上。
所有人都被突然的變故整蒙了，獃獃地看着李十二。
很快，三個營長咒罵著，抽出刺刀向李十二衝過來。
在軍閥的部隊裏，拉幫結派是傳統。
三團長刻意把自己的親信提拔為營長，藉此控制整個團。
因此這些親信眼裏只有大哥，他們是一根線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看到三團長被打，小弟當然不能袖手旁觀，他們必須要為大哥報仇。
看三個營長嗷嗷叫着衝過來，李十二巋然不動。
但腳下接連踢起江灘上的鵝卵石，準確命中三個人的額頭。
三個人在奔跑中一個接一個倒下，
摔翻的姿勢也和三團長一模一樣。
禁衛軍的士兵大多數是兵油子，眼賊得很。
他們都看出李十二有超強功夫，不屑和營長們動手，只動動腳指頭，就輕鬆團滅了這幾個兵霸。
所有人都老實了。
沒人敢再耍光棍，逞英雄。
李十二掃視周圍的士兵，朗聲說：“師座授權我是行動最高指揮官，三團長不識好歹，我只能執行軍法。誰敢再違抗我的命令，我就不會這麼客氣了！”
副官的臉煞白，知道李十二是在警告他。
他結結巴巴地說：“您息……怒，三團長他們……”
李十二揮揮手：“他們只是腦震蕩，明天就能醒過來，現在把他們都扔到車上去。”
士兵們平日裏被營長們欺負，現在看到有人替他們出氣，都興高采烈地搶着表現臣服。
李十二轉身和藹地問：“副官，你剛才好像有話沒說完，繼續說吧。”
副官哪裏還敢說一個不字。
他畢恭畢敬地說：“屬下不知道問題，只知道服從，一切都聽您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