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縝密的思維和判斷力
大帥面無表情：“你這是什麼意思？”
李十二答道：“三國時代，曹操陳兵赤壁，派蔣干遊說周瑜。周公瑾將計就計，引誘蔣干盜書，導致曹操誤殺蔡瑁和張允。”
大帥拾起煙斗，再次磕掉煙絲。
李十二向前走兩步：“我做蔣干，廖不周做曹操，你表弟做蔡瑁，大帥借刀殺人的計策，看上去確實很妙。”
大帥的手抖了一下。
他強作鎮靜地低頭裝煙絲：“我不明白。”
李十二坐回沙發：“你其實很擔心張上校的背叛，魏中將遠水不能解近火，禁衛軍如果殺進洛城，你就沒有任何機會翻盤。”
世間梟雄都有曹操一樣冷酷的心。
寧負天下人，絕不讓天下人負我。
旁大帥也不確定表弟會不會反叛，那就寧殺勿縱。
張上校被廖不周殺掉，禁衛軍群龍無首必然混亂，最起碼不會參與到反叛行動中。
因此，旁大帥藉著李十二來訪，就是要實施借刀殺人的計策。
但他沒料到，李十二識破了他的計謀，他只能默默抽煙，快速盤算對策。
李十二勸道：“大帥這是在飲鴆止渴啊，如果殺了張上校，禁衛軍大亂，誰來抵抗即將趕到的尤俊旅？”
旁大帥低頭嘆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眼前這道坎就過不去，哪有心思想後面的事。”
李十二安慰道：“大帥放心，張上校不會投靠廖不周，禁衛軍還是忠於你的。”
旁大帥抬起頭，眼神中有迷茫，也有期望。
他當然希望李十二說的是真的，張上校如果還忠於他，那廖不周的兵變只是一場風波，他還能掌握局勢。
李十二解釋道：“第一，張上校沒有反叛動機，如果大帥是皇上，張上校就是外戚，位極人臣，尤俊和廖不周能給的，大帥早就給他了。”
旁大帥摸摸鬍子：“話雖如此，但我認為有一種可能，表弟犯了什麼大錯，有把柄落在他們手裏，所以可能會被脅迫造反……”
李十二搖搖頭：“除了背叛，張上校犯再大的錯，你也肯定會為他開脫。跟着尤俊，肯定保不住過去的待遇，說不定還被卸磨殺驢，除非腦子進水，他犯不着親手毀了自己的榮華富貴。”
旁大帥點點頭，同意他的分析。
李十二接著說：“第二，張上校如果參與了廖不周的行動，大帥怕是活不到現在了。”
旁大帥驚異地問：“何出此言？”
李十二笑道：“禁衛軍大營在餓虎嶺，不但有上萬精銳，還有兵工廠和大型軍火倉庫，這才是廖不周最害怕禁衛軍的原因。”
旁大帥抽着煙，看似專註聆聽，但暗自埋怨魏中將泄漏軍情。
這個年輕人知道太多了，早晚是個禍害，等危機解除，一定要滅口才心安。
李十二繼續說：“如果禁衛軍、近衛團和尤俊的獨立旅，還有源源不斷的裝備供應，魏中將即使率領大軍回來，也很難短期內攻克洛城……”
旁大帥鬆了口氣：“所以你認為，我現在還活着，恰恰證明禁衛軍還忠誠？”
李十二搖搖頭：“只能證明張上校沒有反叛，但禁衛軍是不是忠誠，要看張上校有沒有能力控制住禁衛軍的軍官們。”
禁衛軍有一個師的兵力，不設旅的建制，下屬四個團。
哪個團長出問題，禁衛軍都可能出現難以預料的變化。
李十二問：“大帥現在相信我嗎？”
旁大帥直視着他，說：“實話實說，咱倆剛認識，我很難相信你。但我相信魏大哥，他結拜的兄弟一定人品和能力同樣的出眾。所以，你想讓我做什麼，直接說吧。”
李十二知道不能停留太長時間，隨即提出要一份大帥的親筆手令，命令張上校進城平叛。
旁大帥沒有遲疑，命侍衛退出房間，取了紙筆，當即寫完手令，蓋上印信，交給李十二。
“你能安全離開大帥府嗎？”旁大帥關心地問。
“不能。”李十二回答的倒是很利索，“所以只能借用大帥的暗道離開了。”
“你怎麼知道我有暗道？”
旁大帥的臉色變得煞白。
暗道是他保命的最後希望。
為了嚴守機密，他把修建人工湖和小島的民工全部滅口，家人和魏中將也都不知情。
本以為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卻被第一次上島的李十二識破，他怎能不驚恐萬狀。
李十二笑了笑：“我只是猜測。大帥出生入死多年，知道狡兔三窟的道理。身陷重圍，大帥還風采依然，我想，大帥必然有全身而退的法門。”
好可怕的“李石頭”！
大帥聽的目瞪口呆。
這個年輕人縝密的思維和判斷力，簡直不是人。
但事情緊急，不能再裝模作樣耽誤時間。
旁大帥拿了塊油布，說了一聲“隨我來”，帶着李十二走到客廳南牆。
他順時針撥了一下牆上的油畫，接着用力一推。
牆上的暗門打開了一條縫隙。
“從這裏出發，可以到達通濟渠。通濟渠和城外的雙龍江相連，向南遊三公里就到餓虎嶺。”
旁大帥把油布遞給李十二。
李十二將手令放進油布，仔細包裹好，塞進腰帶。
“大帥保重，一個小時后，我必然回來。”李十二敬了個禮，走進了暗道。
旁大帥關閉暗道，深深呼吸幾口氣，大喊一聲：“來人！”
侍衛長立刻推門跑進來。
旁大帥抓起茶几上的手槍：“命令所有侍衛準備作戰，堅守半個小時，禁衛軍就會來解救我們。到時候，活着的，一律官升三級，大洋一萬。陣亡的將士家裏人，我養到死。”
湖心島外的假山上。
廖不周看看腕錶，表情越來越陰沉。
他發電報詢問尤俊，但是遲遲沒有迴音，到現在還不知道那個上校是不是自己人。
但談判的截止時間已到，還沒有見上校從島上出來。
是被扣留，還是被殺，廖不周其實都不在乎。
利用談判時間，他又添置了八門60迫擊炮，進攻的所有準備都已完成。
廖不周下令：“炮擊摧毀暗堡后，立刻進攻，務必半小時內結束戰鬥！”
他有把握攻取湖心島，最操心的是行刺張上校的特戰隊。
近衛團一半兵力都投放到了餓虎嶺，千萬不要掉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