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汶河路輕軌入隧道段

020.汶河路輕軌入隧道段.

當陳凡能遠遠的瞧見汶河路輕軌，連接至隧道段區間的入口時，他便不得不將山地車從肩膀上放了下來，使得寬扁的膠輪圈壓響在混凝土路面上。

緣只是他放棄了將自行車扛完最後一段路程的想法，他打算將這台鋁合金制的累贅丟在這條街上，反正計劃好的事情總會遇上麻煩。

陳凡一做完這個決定，便駐步在行人路上把自己的身體扭向來路，將防核面具內的視線來來回回的橫掃出去。

他就發現挨在汶河路段左右側的居民樓，瞧起來就像是兩行蛀齒，層高不但只剩下原來的三分之一部分，蝕空的漏風鋼筋梁以及傾瀉下來的混凝土塊，還一併的滾下行人路佔據至馬路，把不少臨街的店鋪壓垮淹沒。

整個遠景就如同是一幅浩大的工地靜像，貫穿至陳凡的整片視野之外，並就此拽着他陷入了高中時代的一段模糊記憶，讓他不由就記起這條主幹道在十年多前，為了市中心高架延伸段的建設，被拓寬改造時的逼仄舊貌。

他記得在那個時候街面兩側的樓房，也曾被拆遷成如此的斷垣殘壁，空氣中也亦同霧靄似的昏朦多灰。

“這個世界為何會爆發核戰爭？”陳凡的腦袋裏很快就冒起這個疑問，緊跟着就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問題蜂擁起來，“這裏的戰爭是否還在持續？是哪一個國家對天朝發動了核打擊？還有多少人倖存在這上洋市裡？上洋市以外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況？”

而他就此深陷在如此多的疑問中，以致思考這些問題的他在不知不覺中，便徒步橫過了混亂的車行道，踱近了高架橋殘墩下的隧道區間洞。

於是陳凡在下一刻就注意到了，自逆向車道壓上綠化隔離帶的一輛大型翻斗車，它正半橫半騎在輕軌線路的末端，便猶如是一堵屏障攔截着的灰塵，半遮半掩在隧道的洞口前。

並且在它的翻斗側板上還塗著一行紅漆的大字，伴着驚嘆號在浮灰下顯得十分刺目——“注意！有活屍！”

這段沒來由的jǐng告頓時就讓陳凡心內猛地一沉，雖然他並不能肯定這五個字的確切含義，可這條jǐng示語仍舊在他的大腦里活動起來，又不斷串聯起他腦中的遊戲、電影、海外劇內的活死人形象，乃至幫他自釋起來城市中為什麼沒有屍體。

旋即他就被自己的這種想法給駭得毛骨悚然，緊張的轉扭過身環視周圍，將視線從機動車道上的車骸門窗間掃過，再掠過行人路上的層次夾巷，jǐng惕着他臆想中的行屍。

“不可能的事，這決對是不可能的，”但他隨即就想起了有關核輻shè的傷害知識，理智讓他暫時壓下了這些怪誕的聯想，“只要是活着的東西，就沒辦法在一千五百毫西弗的環境裏存在。”

然後當陳凡再將注意力落向側倒的翻斗車，便發現駕駛室的車窗破裂，車頭的金屬板上散佈着一些被擊穿的彈孔，而翻斗內則有大量泥磚大小的鉛塊，隨着車廂的傾角滾積在隧道口的周圍。

這在他看起來便忍不住要揣測，駕駛這輛翻斗車的司機是不是打算用整車的鉛磚，封閉他眼前的地鐵隧道區間，只不過在最後的時刻沒有完全成功。

隨即陳凡就一邊琢磨着這個判斷，一邊就下意識的探出左臂又腿跨過隔離墩，將左手蓋革計數器的探測棒，對着愈來愈近的隧道來回探測。

他果然就發現伴着陽光退至他的身後，自己的向著隧道底部步沉下去，蓋革計數器的數值很快就降到了五百毫西弗，連帶着蓋革計數管的聲音都開始緩慢了起來。

乃至當陳凡沿着鐵軌繼續走了幾十步，下降到隧道區間的底部，注意到自己的膠靴踏入一片積水帶的同時，蓋革計數器上的讀數已經穩在了五百以下。

於是感覺到繞着靴幫子的水有多冰涼的他，即刻便駐停下了步子，一邊擔心這積水裏的輻shè，是否會跟着溫度穿透自己的腳裸，一邊就用右手從背囊側袋裏摸出戰術手電筒，麻利以大拇指旋動撥盤，在昏暗的隧道內打出一股粗亮的白光來。

是以藉著光源的陳凡很快便找到了，在隧道區間的頂部有兩處滲水的漏點，它們的防水塗料層已經脫落，露出異常的白sè斑塊，就好像是溶洞內的倒鍾rǔ一樣，在金屬軌道邊沉積了出隆泥沙。

續而他淌着沒過膠鞋踝部的積水，沿着隧道內的右壁繼續前進，逐波擊退黑暗的光管很快就驚擾起了空氣，接觸到隧道內的混凝土頂、黃sè紅sè的不名管道、熄滅的應急燈，並順着積水一路蔓延深入。

便在陳凡的視野里蒙上了一層森森的白光，下照出一隻只礦泉水空瓶、因熱量塌縮成一團的深sè膠袋、銹紅sè的蝕爛罐頭、三座被摞擺成單人工事的沙包壘堡，以及一道沒有被關閉上的區間斷隔門。

他的視線瞧得很是清楚，幾步之外的隔斷門既沒有門檻，也沒有被鋪設軌道，並且門扇的上緣未覆蓋住硬式架線部分，應該是一扇地面軌道段與地下軌道段聯通的防水門。

陳凡在下一刻轉而將手電筒的強光柱，對向鐵門更內側的位置，他就被自己照亮出的一塊金屬板給吸引了，忍不住就輪動起雙腿，將鉛膠防護鞋在積水中起落邁出，挨近過去辨認金屬板上面的大片文字。

“……

為增強我市防空洞內的治安秩序，根據總政治部《關於受疫受病區動員預備役備戰的通知》（【2014丁字第200號】）的jīng神和上洋市jǐng備區政治部《關於抓好<動員預備役>的通知》要求。

任何在預備役部隊任職，和預編到現役部隊的預備役軍官，或轉業前在部隊任師級、旅級、團級、營級、連級、排級職務的軍官，需在三rì內攜帶本人的身份冊、證明文件等，向上洋市火車站次二級綠區通道報告。

另依照上洋市軍事管的制暫行辦法，對全上洋市內的地鐵隧道、防空洞、dúlì庇護所，實行強制xìng命令，現有相關通知如下：

一、嚴禁個人非法持有殺傷xìng刀具，包括匕首、三梭刀、帶有自鎖裝置的刀具，和形似匕首但長度超過匕首的單刃刀、雙刃刀，以及其他類似的單刃、雙刃。三棱尖刀等。

二、嚴禁個人非常持有弓箭、弩箭，抑或其組裝時需要的重要零部件等，以及足夠致人傷亡，或者喪失知覺的各種槍支武器進入隧道。

三、嚴禁個人非法持有收音設備，如因特殊原因需要擁有收音設備，必須向所屬站台的民防辦公室申辦“收音設備使用許可證”，以待民防辦公室查驗。

四、嚴禁個人非法持有易燃，易爆的物品，包括汽油、煤油、柴油、固體酒jīng、賽璐珞等易燃固體。

天朝上洋市人民zhèngfǔ

天朝人民解放軍上洋市jǐng備區

……”

“二零一四丁字第二百號！這塊牌子上寫的是什麼啊？”陳凡瞧着金屬公告板上的文件年號愣愣出神，心裏只剩下一個念頭不斷的在徘徊，“難道，……難道這裏的時間已經是二零一四年了？這……這怎麼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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