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四爺正妻不好當

183四爺正妻不好當

北風一起,京里立時就入了冬,北方的冬天從來乾冷,再加上燒炭,非得在屋子邊角處還得放上一缸水增加濕氣不可,不然就一屋都是煙火味。

主位們殿裏又不一樣,地方大上許多不說,這個天兒還有專人侍候着養活魚,德妃屋裏的魚缸是周婷進上來的,四面玻璃上頭浮刻着雕花,裏頭的既有山又是草樹,每到冬日從庫里拿出來擺放,就是康熙也愛過來賞玩。

瑞珠拿小碟子託了魚食,用銀勺兒一點點挑了撒在水面上投喂,魚食剛落到水上,幾條錦鯉蜂擁過來爭食,甩着尾巴好不歡樂。德妃原來閑來無事每日都要賞玩一番,今兒卻沒了心情,立在窗邊望外瞧,過一會兒就叫小宮人抹一回窗子,把上頭結的白霜擦拭乾凈。

“主子且放心寬坐,那頭有了休息定會立時送進宮來。”瑞珠將手裏的碟子交給身後小宮人,拿帕子細拭了手再走到德妃身邊扶住她的胳膊:“四福晉前頭幾胎都是穩穩噹噹的,這一回自然也會給主子生個胖阿哥。”

作者有話要說:

德妃聽了就止不住臉上的笑意:“有了弘昭弘昍兩個,我再不憂心的,能生個男孩自然好,若是女孩兒,似大妞二妞這般討人喜歡的,更得我的心意呢。”

德妃這些日子過得異常順心,她從年輕時候就得康熙的寵愛,快三十歲了,還生下了胤禎,這在宮妃里可是頭一份。如今她兩個兒子都成器,四位之中倒是她隱隱成了首位,就是總理宮務的佟妃,如今見她着也客氣得很。

不說旁的,這才剛入冬,內務府早早就把紅螺炭送了過來,從前雖也不敢怠慢了她,卻絕非如今這樣殷切,倒比佟家那位那裏還早了幾刻。就是永和宮裏侍候的宮人們走出去也更體面,說話的聲氣兒都不同。

瑞珠扶着德妃坐到炕上,拿了美人錘給她錘腿,手上施力嘴裏繼續說些喜氣話:“上回子兩位小格格來就把主子愛的那對兒蜜蠟佛手分了去,這再添一個小格格,咱們殿裏的東西可經不住這樣淘換的。”

一句話就把德妃給說笑了,她拿帕子掩了嘴兒,笑起來眼睛邊上漾出淺淺的細紋:“我攢下這些東西可不就是分給小輩兒的,偏你貧嘴兒。”

話音才落,外頭就有小太監奔進來,作個急沖沖的模樣,臉上掛着笑,利落的行了禮:“主子大喜,四福晉又生了個小阿哥。”少女大召喚

瑞珠“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偏着臉跟德妃討賞:“這回奴才可是鐵口直斷了,主子該賞奴才個大紅封呢。”

德妃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歡喜個不住,一疊聲吩咐:“快快,趕緊去個人報給萬歲爺聽,那備好的東西趕緊賜下去,哎呀,這可是咱們六阿哥了。”轉回頭又虛點點瑞珠:“少不了你們的,備好的利錢在宮裏散一散。”

康熙聽了消息大喜,專點了德妃愛吃的菜賜到永和宮,夜裏就來了德妃這兒聊起了兒女事:“我原就說老四媳婦是個福相的,果然帶福,這都是第三個了!”

再沒哪一家裏有三個嫡子的,由不得康熙心裏不偏着胤禛,一母所出的三個嫡子,在阿哥們家裏就沒有這樣的事兒。

德妃喜了一下午,話從康熙嘴裏說出來又不一樣,她半真半假的牢騷:“我倒喜歡姑娘,瞧瞧福敏福慧兩個多招人愛。”又道:“這要是早個半天,就跟老四一天生日了。”

這是正好趕了巧兒,小六正生在胤禛生日的后一天,才賀過生辰,又迎來了兒子,胤禛抱着洗乾的小嬰兒笑得合不擾嘴,誰會嫌兒子多,大妞二妞都已經有了大姑娘的樣子,看見胤禛抱着弟弟,扯了弘時的手規規矩矩的立在旁邊等着,弘昭卻拉弘昍兩人探頭探腦的想要看一看新弟弟。

胤禛剛把小六放進悠車裏,弘昍就皺了眉毛:“他怎麼這樣紅?”說著扭頭看向姐姐們:“跟猴兒屁股似的!”

話才說完就被弘昭彈了腦門:“胡說,哪裏像猴兒屁股,”弘昭很有做哥哥的樣子,背着手皺着眉仔細看着小弟弟的臉,半晌說道:“是紅了些,那也該像壽桃才是。”

弘昍嘖了一聲,搖頭晃腦的說:“天下最難得者兄弟,我不叫他猴兒屁股了,就叫壽桃兒好了。”於是小六兒的花名算是定了下來,紅壽桃兒。

二妞早就忍不住,上去一邊拉了一個:“你們倆生下來也一樣紅通通皺巴巴的,倒來嫌棄他!”

弘昍背着二妞做個鬼臉,伸了指頭去戳小嬰兒嫩嫩的小臉蛋,被大妞一把拍開了手:“他才剛哭得這樣大聲,要好好睡呢,誰都不許鬧。福慧再鬧就去打索子,弘昍再鬧就去背《幼學瓊林》。”福慧女紅上頭差些最怕這個,弘昍剛才賣弄了一句就被抓了排頭,兩個小的暗地裏吐舌頭,縮了手立在悠車邊干看。先天極武

隔了一間屋就是周婷的產室,此時裏頭的血腥味兒還沒散,胤禛留著兒女幾個在後頭吵嚷,獨個兒進了產室,在周婷身邊坐下,拿手探在她額頭上,抽過掛着的毛巾給她擦汗。

孕婦不宜吹風,怕對眼睛不好,既不能開窗散味道,翡翠幾個一人搬了一盆子開得正好的臘梅花進來,又拿才剛從後院折下來的臘梅花苞擺在琺琅小爐子裏頭熏屋子。

周婷也算是生產慣了的,經了落紅,後幾個月胤禛根本不許她動,叫身邊人緊緊盯着,連園子裏也不許她逛,只許在院子裏溜個圈,就是今年的生辰為著她將生產,也沒大辦,單叫了兄弟幾個喝一回酒,連戲都沒叫。

這邊周婷還沒醒,那邊宮裏的賞賜已經送到了圓明園,這回還是魏珠來的,這幾個月下來,他待胤禛的態度更多了幾分恭敬,一樣樣宣讀了單子,再把合起來奉到胤禛手上:“給雍親王道喜了,萬歲爺聽說又添了個小阿哥很是高興,今兒晚膳多進了一碗燕窩粥呢。”

胤禛滿面喜意,此時也不計較魏珠語氣里巴結討好的意思,從袖子裏摸出個紅封來:“給諳達喝茶。”

魏珠連聲不敢,隱隱把胤禛當著原來的太子那樣待,他近身侍候着康熙,對他的身體狀態再清楚不過,外頭雖看着大好了,卻跟從前再不能比。舊年這時候還仗着身子壯在屋裏穿着秋衣呢,這會兒連在室內燒着炭還得裹一件裏面燒的毛衣裳。

若是之前魏珠還真要在胤禛面前拿拿喬,如今哪裏敢,他是御前久混的人,平日裏當著人端着,直面胤禛的時候立馬又換一付顏色。

胤禛再不喜也要留體面給康熙身邊的老人,客客氣氣送了回去才又回屋去看小兒子,正碰上大格格身邊的大丫頭冰心過來送小衣裳,口裏還恭恭敬敬的問:“咱們主子想過來瞧瞧福晉同小阿哥呢。”

胤禛神色一頓才要回絕,大妞已經大大方方叫粉晶把衣裳接了過來:“多謝大姐姐記掛着,額娘才剛睡下,叫她不必掛心,她自個兒身子也不好,這樣冷的天,很不必叫她走一趟的,免得着了寒氣的。”

二妞別過臉去,只管去看壽桃兒。她們原先對大格格倒有幾分親近的意思在,經了幾樁事兒只區別待了,冰心抬眼兒往弘時那邊張望,他卻跟大妞更親,見冰心不動還皺了眉:“這是為著大姐姐好,你怎麼不去回。”

武逆

到底是自己的女兒,胤禛最後開口漏了一句:“禮部已經在擬封號了,叫你們主子好好養着身子,別再做針線傷了眼睛。”這意思就叫大格格好好待嫁了,這一回胤禛還是給大格格定了個“恪”字,只望她嫁了出去能懂事些。

冰心垂了腦袋低頭出去,心中嘆息,主子原是想着福晉起不來身,她又辦過兩位小格格的洗三滿月禮,接手過去說不準能再得青眼。婚事上頭是沒指望了,封號好聽些也能在夫家站穩腳跟,誰曉得二格格三格格這樣厲害,才這個年紀可不知比主子強了多少。

洗三禮整個由大妞二妞接了手,她們經過弘昍的洗三禮,再由翡翠從旁指點着,很快上手了,按遠近親疏把座位排開,又是碗碟又是酒菜,屋子裏回事的人就沒空過。

周婷還跟胤禛嘆上一回:“女兒大了,倒能派用處了。”

“額娘今兒還跟我說,該再養個丫頭才是,兒子夠了。”他面上一本正經,手卻去捏周婷豐膄的胸:“我算着,咱們怎麼也該再生一個兒子,才能輪得生個丫頭。”

有人歡喜就有人愁,胤禩府里的二阿哥病了幾個月還不見大安,老是反反覆復,苦藥汁就沒斷過,一張小臉兒喝得跟葯汁一個色兒了,身子就是不見壯起來,宜薇連壽桃兒的洗三也是匆匆來了又忙忙走了,見着小娃兒那用蹬的腿心裏直發酸,回去就抱著兒子流淚。

弘旺遠遠看着不敢過去,揪了袖子縮回去讀書,胤禩摟了妻子安慰一回:“等長大些,身子自然就壯了。”他也不是不羨慕胤禛一個兒子接一個兒子出生,卻知道這事兒怨不得妻子,苗兒不好還能長出好秧來?就是弘旺,這個天也不敢叫他穿少了,又怕熱又怕冷,摔不得打不得,教他讀書時候長了小臉兒就要泛白,四歲了還只念念《三字經》。

口裏發苦心裏發狠,良妃病了許久,汗阿瑪初時還去瞧,次后便不再去,每回胤禩去看她,她都抓了胤禩的手叫他安分守己,話雖沒說全和,無非就是叫他認了命的意思。這些話他幼時也常聽,越聽越不順耳,如今說來卻激起了血性。

胤禩骨子裏頭就不肯認自己比別的兄弟低一頭,聽了良妃的話,心跟被熱油澆了又叫扔進冰窟窿里似的,當著病了的額娘不能拒絕,步子卻比過去更急更緊,再不能像上回似的,快卻不能顯眼,他就不信等有那一日,誰還敢再拿他的身世說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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