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魂魄

第二章 魂魄

按捺下起伏不定的心情,陳凡向身體左後側看去,也就是書案對面,放了一個五斗櫥和兩個疊在一起的箱子,以及在靠着琴的拐角處,放了一個書架,上面也擱置了一些竹簡,還有些絲絹、紙張。看來已經用紙來寫字了,據陳凡所知,劉邦建立漢朝,中間被王莽篡權,後來其第九世孫劉秀奪回皇位,史學家將王莽篡權前,稱為西漢,王莽篡權后,稱為東漢。紙張雖然出現在西漢,但是到了東漢時期,經過蔡倫的改進,才開始滿足書寫的要求。“現在的朝代發展,至少是達到了東漢時代水平。”陳凡想。

此時,阿春端着臉盆走了進來,“郎君洗臉。”阿春向陳凡走來。“將臉盆放書案上吧。”作為一個現代人,陳凡有點不習慣被人伺候。

阿春看陳凡已經坐起,也沒說什麼,將洗臉盆放在了書案上。陳凡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了一件米白色直領錦緞長衫,大小適宜,挺舒適,起身邁步走到臉盆前,水雖清澈,但可惜不能倒映出人的身影。

對了,自己這具身軀目前多大?記得在是夢非夢中看到,躺在床上的少年看上去臉不大,烏黑的頭髮向腦後梳去,在額頭正中露出了個尖尖的稜角,自稜角向下,是筆直的鼻樑,薄薄的嘴唇,將臉蛋分成了均勻的兩側,閉着的眼睛上,兩道清秀略長的劍眉,兩頰看去略瘦,卻稜角分明,現在想來,應該是個俊秀的小帥哥,約莫十四、五歲的樣子。“千萬不要太帥!”陳凡想,“太帥麻煩。”

在現代,陳凡也是個大帥哥,在高中時因為帥還惹上麻煩,結果影響到學習,後來只考上了個二流大學,自那以後,他就在臉上戴上厚厚的眼鏡,留個長長地流海,遮擋下臉龐,人也變得宅了不少,帥也有帥的煩惱。

洗完臉,陳凡順勢坐在書案前的椅子上,透過窗戶,看到外面是一個庭院,對面是一個廂房,有一扇窗戶和這兒正直對着,可惜現在無心觀賞窗外風景,還是了解情況要緊。

“郎君可還有什麼吩咐?”阿春問道。

“沒有,你忙吧。”

“那阿春就在郎君的門外,有什麼事喊阿春。”

“嗯。”陳凡點點頭,阿春端起臉盆走了出去。

終於可以靜靜地看會書,說實話,作為一個宅男,陳凡還挺喜愛看書,尤其是小說、雜誌、棋譜等。要了解原主的情況,看書無疑是個很好的選擇,最起碼可以了解下這具身體在看些什麼,有哪些知識是這個時代的人需要掌握的,總比兩眼摸黑強。

“法國的雨果曾說過‘書籍是造就靈魂的工具。’不知道原主的靈魂是什麼樣的?”陳凡自嘲的一笑,拿起書案上的竹簡看了起來。

字是繁體中文字,大部分都認識,可惜文章沒有標點符號,看起來有點吃力。好在不是要研讀其意思,只要知道大概的內容就行,先找歷史風土人情的文章,其它的擱置一邊,以後再看,當前的主要任務是對身處的社會文化背景有個了解。

書簡很少,只有三卷,分別為《五帝世系》、《兔罝》[tùjū]、《晉獻公將殺其世子申生》。

在陳凡理解起來《五帝世系》稍微與歷史風土人情有關,可惜陳凡看了半天,只研究出是本史記,裏面介紹了《五帝世系》中堯帝時期的事件,其他四帝沒有提到,就是這個竹簡,有沒有介紹完堯帝的事,也不是很清楚,實在是內容有點繞人。

《兔罝》,一首四言詩,詩中含義陳凡沒有太理解,但在學校時肯定沒學過,即使四言詩,陳凡看的也很少,在印象中學校里主要講的是五言絕句、七言絕句,律詩學得都很少,更別說古體詩中的四言詩了。

《晉獻公將殺其世子申生》,陳凡只看明白了標題,以及竹簡上在題目下方的兩個字“禮記”,不明白的是父親要殺兒子的行為,在這個社會,難道也是種“禮”么?

另外,在書簡下面,還有兩張娟紙,一張為《徙戎論》,應該是論述禁止胡人與漢民雜居的必要性;另一張為《草木譜》,這既不是歌譜,也不是什麼文學作品,而是介紹黑白圍棋的棋譜,陳凡沒看具體內容,擱置在了一邊。

翻完書案上的文字內容后,陳凡徹底熄滅了通過文字了解現在所處時代的想法,以他目前微弱的文言文知識,要想理解其中含義,除非原主小男孩把他上學時的情景,事無巨細的重播一遍,估計才有可能。但也不是全無收穫,最起碼明白了,現在生活的時期,如果在古代,應該在宋朝之前,漢朝之後。陳凡記得宋朝王安石變法后,科舉考試只考四書五經,可目前書案上放的內容包含了史記、詩經、棋經,但沒看到《論語》、《孟子》等儒家代表著作,以少年這個正是學習的年齡,看的內容,應該與社會需要考核的知識相關,目前書案上的書,最起碼說明這個朝代並沒有獨尊儒術,那就是在宋朝前。紙張的出現,說明是在漢朝後。在這兩個朝代之間,看活潑、衝動的少女,聽郎君的稱呼,陳凡估計在南北朝時代的可能性居大。

對了,那在稱呼上要特別注意下,除了喊自己的母親,一般為阿母外,另外就是“您”這個字的使用。陳凡記得“您”這個字的稱呼,曾經在雜記中看到過在唐宋之前是沒有這個字的,直到金元時代才出現,這個字起於北方方言,而且初始時也沒有敬語的意思,後來才表示尊稱,那如果現在處於南北朝時期,對於在現代社會習慣了用“您”的陳凡來說,倒是要注意下這個字在這個時代是否有人使用,以免鬧出笑話。

思考的時間過得飛快,突然,阿春端着個托盤走了進來,“郎君,先吃午飯吧,夫人吩咐了,說郎君身體不適,讓人把飯菜端來給郎君用。”

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中午,陽光火辣辣的,直直落下,被擋在了窗外。

肚子還真有點餓了,“好,就放在書案上吧。”陳凡回到。

托盤裏有兩個碗,除了一碗青花瘦肉粥外,還有一碗燉雞蛋。

“阿父在哪?”通過這麼長時間的靜思,陳凡記起在是夢非夢中,見過這個男孩與阿父、大兄、老師韓夫子交流的片段,還有他上學時,經常和他的兩個同學馮燦、龔青在一起的片段。讓陳凡想不明白的是,看到的片段中,最後的記憶好清晰,一個少年在床上靜靜躺着,與現在這間屋中的情景一模一樣,這應該是少年暈后的情形,但少年是怎麼暈的卻怎麼都想不起來。如果自己見到的是少年的記憶,那少年暈過去還能見到自己躺在床上?如果不是少年的記憶,那怎麼可能見到少年身前與人交流的片段?關鍵是自己怎麼暈的呢?

“不清楚,”阿梅見陳凡仍有疑問似的看着她,又接著說道“只知道使君不在家,跟着使君出去的嚴海和其他人都還沒回來,使君這次出門比較遠,不過你暈倒的事,夫人到是派人去通知使君了。”

“哦,我暈倒后,阿父就沒有回來過么?”

“沒,你暈倒后,使君恰巧被府君急招去了姑蘇,只是派嚴海回來通知了下夫人,那時你剛暈倒,正在喊郎中來瞧,以為你沒有什麼大礙,就沒和嚴海說,夫人見郎君暈了兩天了,昨天才派侯風去通知使君的。”

“派侯風去的?”陳凡故做漫不經心的問道。

“是的,侯風是當時府里跑的最快武功最好的了,讓他去最合適。”

“不可以找個人騎馬去么?”陳凡很想問有沒有信差,可又怕這個時代還沒有信差這個詞,就換了個說法。

“找人送信,可找不到比侯風更合適的了,他的腿,可不比馬慢。”

終於知道一些有用信息了。基本上確定了自己目前是在一個官宦人家;自己父親的官職在府君之下,但也不會太低;目前所在地方靠近姑蘇,應該是其所屬的一個小縣;就是不知這個姑蘇是否是中國古代的蘇州?叫侯風的這個人以後可以找機會認識下,看來是個能人。陳凡飛快地整理了下思路。

還有,對陳凡來說,最大的收穫就是,終於知道了關於暈倒的一些信息,雖然阿春只是說了,其暈倒后,大家認為沒什麼大礙,那其實就產生了兩種最合理的可能:一種可能,這具身體之前出現過這種現象,大家習慣了,並不驚慌;另一種可能,這個時代,也會有人突然暈倒,比如過度勞累之類的,而這具身體之前可能正在做劇烈運動,所以暈倒時並沒有引起重視。

只是這具身體後來昏睡了三天,結合母親口中郎中給出的結論“應該是魂魄受了傷”,隱約間,陳凡彷彿抓住了解釋昏迷問題的關鍵。首先,是否這兩種原因,要想弄清並不難,母親口中的慶兒就在現場,可以問下,至於對方答的是否是真話,可以根據對方對答情形判斷;其次,無論是哪種原因,共同點就是,暈倒時並沒有出現引起人們慌張的異常現象,那可能被人偷襲打暈的借口統統不能要;第三,郎中說的是“應該是”魂魄受了傷,為什麼是應該,而不是一定?這個時代對魂魄了解多少?這是需要弄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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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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