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看不見的都叫作遠方
每個人的生命都有一個用心為我們付出的人，需要我們用盡一生去回報感恩
我和桃子都有一個共同的毛病，就是無法拒絕別人，不管是陌生人還是朋友，別人提出要求，只要是我們力所能及的，我們都願意去做。所以當我看到夢然避開我的眼神時，就已經知道沒辦法逃脫今晚的噩夢了。
於是我咬了咬牙，點了點頭。
那個叫許然的不客氣地在沙發上坐下，招呼着我：“快過來呀，我這兒還有好多吃的呢。”
看來她真的是為通宵做好了準備。
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遇到這麼不客氣的人。我當時在心裏想，這個人也太白來熟了吧。但當這場旅行結束，我從尼泊爾回到武漢后，卻開始不斷懷念起那晚的夢然，甚至比在尼泊爾懷念武漢的鴨脖子還要強烈。
夢然先是掏出出相機，然後滿臉環做地對我說：“你看，這裏有我在全國各地拍的帥哥和動物。
她一張一張地翻看相機里的相片，然後指着其中一張說道。“這一張是我剛才拍的。”
當我看到她相機中的那張照片時，我有些不好意思，因為那上面的照片正是站在布達拉宮佛像前的我。以她話中的意思即可明白，她說我是一個大帥哥。我顯得有些不談定了，不好意思地動了動身子。
不過，也不是說我覺得白己長得丑，相反的，我對自己的長相還是有些信心的，雖然我不是能給人一眼驚艷的人，但也絕對是一個帥小伙！只是，我有些不能理解，她為什麼只拍帥哥和動物呢？
“小時候的我，就特別喜歡小動物，那時候我生活在鄉下，每天起來就能看到許多松鼠、野免從我家門口經過，我會拚命地追，有時候會直接追進了森林裏。”
當聽到這個的時候，我和桃子的第一反應是，難不成他是住在原始森林裏的？
她咧出一排整齊的牙，笑看我們驚訝的表情：“你們想像不到吧？當然了，像你們這種人從小佳在城市裏的孩子，當然沒辦法想像。”桃子打斷她的話：“雖然住城市不假，但你也不能欺騙我們沒常識吧，鄉下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地方，還到處都是松鼠和野免？”
我也跟着連忙點頭。夢然一臉鄙視地看着我倆：〝我家在山西，那裏森林很多的，小時候聽別人說還有狼呢，不過後來都被趕進森林裏了。”
我們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開始津津有味地聽他講起來。
其實也沒什麼，小時候經常可以見到這些小動物，現在卻很少能看見了，因為那裏被建成了生態旅遊區。”她的臉上滿是失望的神色。
小時候沒有相機，不懂得怎麼把那些美好的東西記錄下來，長大后回去卻再也找不到曾經的美好了。如今我們家也搬進了城裏，更是很少回去了。你們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麼會專門拍動物吧？
其實小動物很可愛的，如果你用心跟它們對話，它們都可以聽得懂。〝再後來，我大學報考了攝像專業，家裏最初是不同意的。到了現在，他們也不再反對了，可是我爸卻再也看不到我拍的照片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夢然往自己的嘴裏塞了一片薯片，然後繼續說道：“當年報考專業的時候，我爸是唯一支持我填報攝影專業的人。他說小然然呀，你想學就去學吧，爸支持你。
我爸是個特別老實的人，他不會跟我說哪些是好的，哪些是壞的，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但他會說“夢然，
你要覺得是對的；就去做吧！
夢然說這些話的時候，我正在翻看她拍的照片，每一張照片背後似乎都隱藏着一個故事。我沒辦法一下子看懂她拍這些照片的用意，只能根據照片的樣子觀察人物的表情，她們有的悲傷，有的開心，有的在哭，有的在大笑，而我的那一張，正好在思念我的親人。
“你曾經想過放奔嗎？”桃子突然問。
為什麼要放棄觀？因為我爸爸過世了嗎？
你知道他臨終前對我說了什麼嗎？夢然啊，不要放棄！水遠不要放棄！所以我沒有理由放棄呀。即使在講着悲傷的住事，夢然的臉上卻堆滿笑容。
桃子不再發問，聽着夢然繼續說下去。
我爸爸這一輩子，過得很辛苦，從小因為要照顧弟弟妹妹，所以沒讀什麼書，只知道干苦力活，到最後只有我們家的日子最不好過，我的叔叔和姑姑他們現在都過的挺好。人家說我爸老實，不懂得為自己打算，可是我知道他的責任，他的擔子太重了。夢然苦笑一下，似乎在為自己的父親抱不平。
很多時候我也不理解，直到他過世后我才開始慢慢理解他的用心，也是他教會我做人的道理，他也應該很開心看到他的女兒能理解他吧。”夢然抬頭看了看窗外，外面的星空璀璨，我們都希望她的父親真的看到了。
小時候的夢想，只是想長大了能有一份輕鬆的早九晚五的工作，能早一點獨立生活，自己每天過着白己安排的小日子，沒有想過要成為大人物。對於夢然的夢想，我想是值得我們去尊敬的，至少能堅持下來就是不容易的事。
我在夢然對自己夢想的絮絮叨叨中，沉沉睡去。
再一覺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清晨，陽光早已從窗外照進來。
我起床收拾好走出去時，桃子已經一副整裝待發的狀態。不知道她幾點睡的，但她此刻看起來卻十分精神。
夢然不在，桃子說她已經去了納木錯。我有些遺憾，好像還沒有聽到她說為什麼要拍帥哥和動物的事，只好期待與她的再次相遇。希望等到那一天，我們都已經找到自己的方向，或者她已經成為最成功的攝影師。
出來時有幾個人也陸續來到大廳，桃子
說，他們是要和我們一起去的，一起拼車會比較划算。這幾個人中有兩個女生和三個男生，我們互相做了自我介紹。
一個長得清秀、高高瘦瘦的女生叫莫白，另一個微胖、大概三十來歲的大姐，她讓我們叫她顧姐。另外三個男生一個較高，壯實的身體，蒼白膚色叫老柯，其實看他最多也就三十五歲的樣子，另外兩個是同學，一起出來玩的，一個叫阿西，一個叫孟多。簡單認識后，我們就準備出發。
桃子去跟司機聯繫，我們幾個人就留在大廳里等車。大乖這個時候卻趴在地上，怎麼逗也不開心。我問房主大乖為什麼會這樣，他說大概是因為它覺得我要離開，有些捨不得吧。
我一下子難受起來，又想起昨晚夢然說的話，動物對人類都是有感情的。於是我拚命地逗大乖，希望它能開心起來，可是一點用也沒有，我的情緒被挑動，忍不佳也想哭，只好將頭埋進腿里，坐在地板上，而大乖就趴在我的旁邊。
上了車后，大乖也追了出來，它追着我們的車，我將頭伸出窗戶對着大乖喊：“大乖快回去，快回去吧！”
過了很久，直到看不見它的身影，我才坐回車裏，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車裏的其他人。
我的臉皮太薄，只有桃子拍着我的頭說：“放心，有機會再回來。”
有機會再見，只是不知在何時。
人生每一次說出“有機會〞都是因為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但唯有這樣才能給自己希望，終有一天我們還會再相見。時間卻過了一年又一年，時光在苒，流年經轉，我們誰都知道有些事情再也回不去從前。接下去的故事，我們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遇到誰，再次分別，不舍。人生似乎只剩下重複的事情需要我們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