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如何打敗時間

一頁台北，我們相愛至此

從此天涯，攜手同行

有人說，一個人的旅途終究是孤獨的。不管我們在路上遇到誰，終究會有分別的那一天，卻始終有人，不停地上路，不停地相遇，不停地分別。

告別台北，如同夢一場。

到機場的時候，天正下着小兩，我忽然想到那首經典的歌《冬季到台北來看雨》，已過冬季的台北，卻依然細雨紛紛。

飛機起起落落，有人來了，有人離開了。而我們的離開並未給這座城帶來什麼影響，相反，我們的離開，卻有些不舍。還沒有去陽明山和日月潭；還未來得及再去西門町和那個有着舞蹈夢想的男生說再見；還沒有去鹿港小鎮和星丁公園，直到離別，才發現還有好多地方沒有去，每一趟旅行總是留有許多的遺憾。

武漢的天氣近年變得很離奇，忽冷忽熱。有時候剛過冬天，便一下子到了夏天，而春天完全只是一個過客。

我們回到武漢，我帶着桃子見父母。

在火鍋店，我們四人坐着。火鍋沸騰而起，油煙四濺，誰也沒有先開口，桃子有些緊張地看看我，又看看我爸媽。

最後我爸先開口道：“小丫頭，能喝不？”說著拿起身邊的啤酒就開始給桃子倒酒，而我媽，始終面無表情。

我想她大概是在想，終於還是跟這個人在一起了。

氣氛稍好一些，我媽才按捺不住開口：“以後你們兩就好好的處。

一句話讓我有些不好意思，桃子不住地點頭。我覺得這場景有點像我們就要結婚了的意思，吃到最後我忘記是怎麼散場的，只記得當他們聽到我們要去大理的時候，什麼也沒說。

母親說我是天生漂泊的命，留也留不住。

短短兩個月的旅程，彷彿看到我人生的盡頭一般。也許我此生會一直行走下去，也許會居無定所，難以安定。

母親最能懂我的心思，她早知道我所做的決定不會改變，便由着我去。用她的話說，兒子大了，就讓他自由地飛吧，想停在哪裏，就停在哪裏。

在家裏待了幾天，陪着母親去了青城山還願，她說，當我走的時候，其實很放心不下，所以就來許願，希望我在外一切平安。

而此時，我跟桃子在一起，她自然不必太擔心。現在想來，她其實只是表面不願意，內心還是認可桃子的，與其我一個人在外漂泊，還不如有人陪伴。

用她的話來說，桃子這個人心不壞，就是有點笨。

我說，那不是笨，是老實。

母親卻說，太老實的人容易吃虧。

我無活可說，從青城山出來，她去常去的那家店吃豆花。這是她每次來都要去吃的，與老闆早已熟悉，一個人的習慣往往會延續到老。

從前，外婆在世的時候也常常來這裏祈福、燒香，祈求家人平安。而母親像是繼承外婆的習慣一樣，經常會來這裏。

去大理前一晚，我收拾行李到晚上十一點，桃子在網上發來信息問我，東西準備好沒？

差不多了，我回。

明天不用起太早，十點前到機場就好。

好的。

過了一會兒，他又發來消息。

我們做個約定吧。

什麼？

君子之約。

?

第一，以後我不會再扔下你了。

必須。

第二，以後你依然可以選擇一個人旅行，不過一年只有一次機會。

呃?如何打敗時間好吧。

第三，以後去任何地方，都帶上我。

好，呃……如果你聽話的話。

結朿聊天，我躺在床上發獃。大理，那個城市會帶給我什麼樣的驚喜呢？我暗自期待，如果有一場艷遇………已經不太可能，但邂逅呢……

等我一覺醒來已經是八點多了，我匆忙地出門。還好沒有遲到，而桃子早已等在那裏，她活潑可愛身影，我從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

時間過去再多少年也好，我想我永遠不會在人群里丟了這個人，即使我近視五百度，但我永遠能記住她的身影。

就這樣，與這個人相守相伴，就這樣無條件地信任她，從此命運緊緊相連。此後，在這天地之間，我不再是孤獨一人，有一個人永遠站在那裏，等待着我的到來。我想我再也不會迷路，再也不會丟錢包和鑰匙，再也不用擔心有一天錢花光了沒有飯吃。

飛機飛行兩小時后降落，坐上大巴到大理古城，感覺就是一閉眼一睜眼的事，當我們下了飛機，就已在另一個城市了。有的人喜歡坐火車，為的就是一覺醒來就已經在一個全新的地方那種驚喜感。

2013年的春天，我們來到大理。大理古城櫻花盛開，與阿里山的一樣，花枝招展，舞弄着春天的氣息。

很多人喜歡大理，大概是這裏有好吃的過橋米線、三月的櫻花、洱海。我們先去找桃子朋友的工作室，在一條隱蔽的小巷子裏，我們坐着三輪車找到的。

工作室不大，裝修卻很別緻。她們一見面就興奮地聊起來，我卻怙記着去吃米線和賞櫻花。

過了一個小時，她們終於談完。桃子的朋友叫老貓，是個有理想的年輕人，不過已經三十了，他有些抱歉地說：“第一次來，讓你等這麼久，不好意思，我帶你們去吃點好的。”

老貓，我饒有興趣地念着他的名字。

他的人如他的名字一般，像一隻年邁的貓，眼神犀利，卻早已失去能捕捉獵物的本能。

在飯館裏，我們還見到了老貓的女朋友，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生，孟婕。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長裙，及腰的頭髮黑得發亮，她朝我們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這個女生，引起我很大的好奇。

她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吃飯小口小口的，很斯文的樣子。而老貓和桃子在一起聊些什麼，沒有管我們。我試探性地問她：“你吃這麼少，不會餓嗎？”

孟婕笑着說：“我胃不好，只能吃少一點。”

難怪她這麼瘦，其實我也胃不好，但我卻依然可以吃下很多。

我向來喜歡這樣溫潤的女子，她有着泉水一般透明的眼神，無羨的樣子叫人喜歡。

孟婕也是個直腸子的女生，我們閑聊兩句過後，她便開始向我說起她和老貓的事，原本，孟婕只是老貓的模特。當初老貓找到孟婕，她剛從公司辭職。她並不是職業模特，以前是做前台的，就是在公司里做給人端茶倒水這類的工作。那時候她很倒霉，因為跟男朋友吵架，所以上班遲到，結果被有心人煽風點火，於是她乾脆辭職。

結果當她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閑逛時，競遇到了老貓，她憂鬱的眼神被老貓抓住了鏡頭，老貓走過去問她願不願意當自己的模特。

結果當然是被拒絕了，老貓當時穿着厚厚的夾克衫，有些老舊，鬍子幾天沒刮，頭髮也很長，看起來就像是壞人一樣。孟婕完全無視他就走開了，但老貓還是厚着臉皮遞給她自己的名片。

沒想到，幾天之後孟婕就找上門。她跟男朋友分手了，搬出了租的房子，在大理，她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卻莫名其妙地找到老貓。

當時老貓還沒有什麼錢，在一家雜誌給人拍照，他把自己的房間分了一半給孟婕，自己住客廳。後來給孟婕拍的一組消防宣傳片火了，這才賺到一些錢，獨立出來開了工作室。

而孟婕自然跟着老貓，用孟婕的話說，當時我們都單身，便理所當然地在一起了。

老貓對孟婕還是很好的，從來沒有虧待過她。他無法給她更好的生活，卻能讓她安心，於是孟婕就留在他的身邊，偶爾拍拍片子，閑的時候還給一家淘寶店做模特，賺取外快。

剛好孟婕說的那家店我知道，那是一家經營棉麻服裝的店，難怪會覺得孟婕眼熟，原來她跟那家公司簽了三年的合同，今年剛第一年，銷量己經超出那家公司的預估效果，準備年底給孟婕分紅，孟婕也沒有拒絕，老貓工作室需要錢，如果能幫上老貓，她自然不會拒絕任何機會。

我問孟婕：“你和老貓會不會結婚？”

孟婕笑着說：“這個問題我們沒有討論過。”

她說這話的時候很淡然，像在說著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我甚至懷疑她是不是真心喜歡老貓，如果不是相愛的兩個人，為什麼會在一起生活？

我們吃完飯走回工作室，孟婕要去給淘寶那家店拍照，便沒有與我們同行。我和桃子的住處在老貓工作室的後院，這裏有幾個房間，老貓說當初就是看中這裏環境好，而且夠寬敞。

我挑了一個向陽的房間，我喜歡寬敞明亮的地方，而桃子在樓下，另一問是老貓和孟婕的，他們一直住在一起。

院子裏種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花，整個院子看起來很幽靜。老貓說這是以前一個客人的房子，因為長年閑着，便租給他當工作室。

他還指着滿院落的花草說，這些都是盂婕種的。他說這話的時侯滿臉幸福的樣子，而這種幸福感只來自於孟婕所種的花花草草。

有人說，幸福就是柴水油鹽，就是找個喜歡的一起過日子。

而滿臉滄桑感的老貓，有着東北爺們兒的豪放不羈，內心裏卻依然藏着小小的歸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