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笑聲也惹禍
柳軍一家剛剛要走，卻被堵在了醫院特護大廳里，
“柳小子，你真的挺牛的哈！啊？”
迎面站了幾名軍人。中間一位頭髮花白、身高體壯，肩上星光閃爍，氣勢逼人。正負手而立，對着柳軍皮笑肉不笑的挪揄道。
“報告司令員！”
柳軍心中一哆嗦，趕緊立正敬禮。
“滾回去！”
還沒等柳軍的軍禮敬完，就傳來了一聲暴喝，大廳瞬間鴉雀無聲。
“是！”柳軍一個標準的後轉，正步進了特護區，朝自己病房走去。
彭慧和柳帥慌忙緊隨其後，急急如敗軍之將、喪家之犬。
“這麼拽？”韓風也是吃了一驚。
不過瘋哥歷來神經粗大，再加上時刻都在修鍊的冥世訣，倒是不懼這老將的氣勢。甚至在慢慢轉身回病房的時候，還突然瘋勁發作，面無表情的冷冷瞪了那老傢伙一眼！
“喲嗬！還敢瞪我？！”老傢伙驚詫不已……
等韓風回到病房，柳軍已經原封不動的躺好了。旁邊彭慧拉着小正太在嘰嘰咕咕着什麼。趙院長在親自給柳軍扎管輸液。就他一個人無所事事，於是瘋哥乾脆就坐在靠牆的沙發上玩起了手機。
房間裏就只有兩個人沒站着：柳軍是躺、韓風是坐。
…………
隨着腳步聲的臨近，那滿身星星的司令員出現在房中。
趙院長只來得及叫了聲“首長好”便被那老頭打斷了：
“柳小子你皮痒痒了是不？還給老子擺臉色看！”
柳軍眼見躲不過，只得要死不活的叫了一聲：“孫叔好！”
“你他娘的現在還有氣兒呢！怎麼就弄出個死人聲音了？”老頭看樣子還沒有解氣：
“趙院長，把特護區給我清場，無關人員全部迴避！尤其是其他病房的家屬！”
※※※※※※※※
“他娘的！”剛清完場，老頭就開始發飆：
“老子告訴你，柳軍！”
首長老頭幾乎是立馬跳到了病床前，指着柳軍鼻子就開罵了：
“別以為你小時候在老子脖子上撒過尿，現在就敢在老子頭上拉屎！”
“穿上軍裝，老子是你首長；脫下軍服，你是老子侄子！只要老子還沒死，你他娘的就翻不出你孫叔的五指山！”
“……再要從這間屋子擅自跑出去，老子就當你是逃兵，親自把你斃了！”
“……他娘的，老子還沒有死呢，你小子就已經開始蹦躂了？”
“……老子現在就命令你：柳軍少將，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死在老子前面！”
老頭最後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發緊，圓睜的雙眼中，漸漸已是淚光點點。
這句話剛一出口，老頭便猛然轉身面牆而立。肩頭偶爾輕微的抖動，卻是再也罵不下去。
…………
整間房裏最輕鬆的就是韓風。
瘋哥收了手機，鬼頭鬼腦的東瞅瞅西看看。
嗯，第一次見到乾爹被人訓，多值得紀念啊！可惜現在照相似乎時機不對。
乾媽和柳帥一邊一個趴在乾爹旁邊，就只會嗚嗚的哭了——虧這小正太還跟哥混了足足二十年，咋就沒有學會一樣本閻君的優點捏？
還有那老頭，現在知道了，錦城軍區孫司令員嘛！經過本閻君透視，估計這老傢伙身上的老傷還是怕陰雨天的吧？拽什麼拽？
最多再過兩個月，讓我乾爹活蹦亂跳的嚇死你！
一想到可以作弄這可惡凶老頭，心情極爽的瘋哥便一時失控，竟“呵呵呵”的笑出了口！
…………
韓風的笑聲雖然很輕，但抵不過此時病房裏的死寂啊！
所有人都第一時間瞪向了罪魁禍首！
韓風趕緊捂住自己嘴巴，心中暗暗叫苦不迭：低調才是王道啊！這下，可真是在自討苦吃！
“這小子是誰？”老頭雖是眼淚與鼻涕齊流，卻是比剛才還要兇惡的怒吼道。
柳軍雖是不解韓風為何會笑，但此刻司令員問起，還是先做回答：“他是我乾兒子，也是老韓家的孩子，韓風！”
“韓家？就是你乾爹的那個韓家？”老頭猛然抓住柳軍雙肩，急切問道。
不等柳軍回答，老頭便又扭頭盯住了韓風：
“小子，你爺爺是不是韓天？你爸爸是不是叫韓兵？”
語氣很急促，看來老頭非常激動。算了，那就先原諒他了吧。瘋哥心中“大度”的想着，一邊站起身來：
“是的！老爺子。”——沒法子啊，不這樣的話，怎麼才能把這老頭的注意力從剛才的笑聲上扯開呢？
得到韓風肯定回答，老頭子才放開柳軍，仰天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老韓，老韓！我看到你孫子了！你看到沒有哇……”
搞不懂這老頭是哭還是笑，但確是真情流露，讓韓風心中頗為感動。可惜地府早已停業，人去樓空。爺爺和父親也都已魂飛魄散了吧！
想及此處，韓風也是不禁低頭難過不已。
反倒是身為病人的柳軍最先恢復過來：
“孫叔，您年紀大了，要注意身體啊！何況，您的這些戰友不是都有后了嗎？最多您就多照顧一下這些孩子們就是了。”
姜還是老的辣——柳軍自知必死無疑，都已經在為妻兒留後路了。
孫老頭步履蹣跚的走了幾步，一把摟住了韓風肩頭，朗聲大笑道：
“不愧是老韓家的種！居然連老子陸軍上將也敢瞪！想你爺爺當年，也是頂過彭總的啊！”
“啊？”韓風驚呆了。我勒個去！搞了半天，原來自己這不畏權貴的精神居然還是家族的優良傳統？聽說彭總可是比眼前這老頭的氣場又要強太多了！
“呵呵，老爺子。剛才我不知道您是我爺爺的戰友嘛。對不住您了！”
孫老頭很是詫異，趕緊問道：“你父母沒給你提起過我嗎?”
輩分擺在那裏，韓風現在只能裝乖賣小，低頭答道：
“父親身體一直不好，已經過世很久了。現在，我乾爹又……”
自以為答得很不錯的瘋哥，終於還是做下了惹火燒身的蠢事！
老孫輕輕拍了拍韓風肩頭，嘆息道：
“可憐的娃娃，親爹沒了，現在你乾爹也快……嗯？他娘的，你乾爹都這樣了，你小子剛才居然還在笑？！”
孫老頭瞬間便化身為孫司令員，如鷹般鋒銳的眼神死死盯住韓風。
瘋哥敢肯定：如果自己回答出了問題，這老傢伙絕對會親手幹掉自己，為韓家清理門戶！
連屋內溫度似乎都在這一瞬間降到了冰點之下！
韓風正待開口，卻聽柳帥輕聲道：“孫爺爺，我知道風哥不是故意的。他肯定有他的理由。您先坐下來，慢慢聽他解釋，好么？”
柳帥略帶嘶啞的聲音雖輕，卻緩解了病房中沉重的氣氛。孫司令放開韓風，緩緩坐在病床邊上：居高臨下的瞪着韓風道：
“韓小子，快說！”
韓風輕咳一聲，緩緩道：“其實今天我乾爹一家來體檢的事，本來就是我求乾媽做的。”
柳軍心中詫異，轉頭看向彭慧。兩口子眼神交流。
會不會教壞小孩？瘋哥一邊猥瑣的想着，一邊繼續微笑着解釋：
“因為前天在乾爹家吃飯的時候，我就發現了我乾爹氣色有問題，卻又不敢亂下定論，所以才想辦法讓乾爹來體檢的。”
柳軍兩口子聽得真是愁腸百結——本想要表揚這關心長輩的孝子，可是誰知這一查卻查出個癌症晚期，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