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肯定是充話費送的
總而言之，和胡雙雙一起逛街對我來說是個非常新奇的體驗。
明明目的地就這麼清楚地標註在商城平面圖上，二樓207號，從進門到達那裏不到500m的路程，我們卻用了足足兩個半小時。
先是在一樓從頭到尾逛了一遍，然後到了二樓三過店門而不入，逛完后直接上了三層吃了杯聖代，接着我們又去四樓約定好下次要來這裏看電影，然後才回到二樓，又在樓梯口的一家寵物店將裏面的貓貓狗狗兔子倉鼠龍貓都摸個遍后，我才終於在胡雙雙的首肯下進入文具店的店門，將粉筆定下。
當我以為今天終於結束的時候，胡雙雙突然指着前面：“快看！”
我看過去，商城門口剛剛搭起一個攤子，似乎是在搞東北雪鄉旅遊團預約活動。
我和胡雙雙吃着甜筒在旁邊看着，等吃完后這姑娘突然語出驚人：
“我們去北極玩吧？”
“……”
我已經將和胡雙雙一起逛街當做了一個科研項目，以科學且嚴謹的態度仔細體驗着，並且還準備回家后出一篇論文和逸華好好討論討論。
此時聽到她的提議，我點點頭：“行啊。怎麼去？”
“我計劃好了！”胡雙雙有些興奮地說：“先打車去北城郊機場，然後坐飛機到莫斯科，再坐火車到……”
我豎起一根手指：“首先，錢夠嗎？”
“夠！我攢了很久才攢夠的……糟糕！”胡雙雙驚呼：“就夠我一個人的路費，加上你就不夠了！”
“那祝你旅途愉快。”
胡雙雙沉默了一會：“你……不想跟我去？”
“等我膽子大到敢去偷我爸小金庫的時候再說吧。”我嘆氣，“或者等我工作后存夠錢。”
“要不我們走着去？”胡雙雙再次語出驚人：“省下點路費，或許就夠了！”
這孩子……真的是那種普通的，常見的國產女高中生么？
我怎麼感覺這大腦開發的程度比柳司玥還厲害？
不過本着有始有終的原則，我還是點頭了：“行啊，走着。”
……這就是為什麼午夜零點的現在，我和胡雙雙在城外西山山頭的公墓園外相對無言的原因。
“怎麼回事，我明明是按導航走的啊？”
胡雙雙對着月亮舉起手機搖了搖。
我拿過她的手機，點了一下定位按鈕，結果手機提示——“請打開手機GPS開關”。
“……”
我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終於確定這貨又是一個從無數優質皮囊中突變而生的奇葩靈魂。
奇葩的定義非常廣泛，可以是詼諧、聰慧、機靈，也可以是智障、馬虎鬼。毫無疑問，胡雙雙更偏向於後者。
胡雙雙看着月光下的墓園，搓了搓肩膀：“我怎麼……感覺周圍這麼熱鬧啊？”
“我也是，夢回小學我被校長拎上主席台全校批鬥的那次，萬眾矚目。”我努力不讓自己往周圍看，以防止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不過還好，這只是因為天黑后我們被潛意識主導所產生的幻覺。白天有這種感覺才是最糟糕的。”
“是嘛！”
胡雙雙聽我這麼說竟然真的放心下來，隨便找了塊石頭坐下來，脫掉鞋襪一邊揉着腳一邊說：“失策失策，這次行動有點魯莽，和我計劃好的不一樣。我得回去重新規劃規劃。”
我有些無語：“下次我可……”
“首先要攢錢！連你的那份一起，
大概得……嗯，得攢很久呢，要不去打份工？順利的話畢業之前應該能攢夠。”
胡雙雙的眼睛在月亮下閃閃發亮。她好像心情很不錯的樣子，掰着手指自言自語地在那做着計劃。看着那樣的她，不知道為什麼，本來隨隨便便就可以用無情的話拒絕老媽和柳司玥的我，此時卻怎麼也說不出會讓她失去笑容的話。
啊，可惡的共情能力。
“你打算去做什麼賺錢？”
“我家門口的超市收服務員來着！不過好像不要未成年……好像還有……”
“是嗎是嗎……”
我一邊回著，一邊用手機嘗試着打車。從這裏定位好到城裏最少也要50，而且現在的這個時候公交車肯定已經沒有了，到我家那邊又得再加60多。而且這種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估計還得再加個幾十才會有司機師傅願意來……這對外面還有一個男人（牛斌）要養的我的存款來說，簡直是毀滅性的打擊。
“你家住哪？我看順不順路……喂？”
我這才發現那充滿元氣的聲音不知何時已經停下了——胡雙雙那貨竟然就趴在石頭上睡著了。
默默地盯了她一會兒，我決定要給她一個難忘的教訓。
…………
……
魯迅曾說過：下雨了。
牛頓曾說過：Itiscoldoutside.（外面冷）
列寧曾說過：Янепойду.（我不去了）
張飛曾說過：俺也一樣。
早上，當妹妹想要把我從空調屋裏拉出來去上學的時候，我回想起現代文學奠基者、物理巨擘、無產階級革命的導師們、西漢精神繼承者之弟的名人名言，義正言辭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然後最愛我的妹妹因為擔憂兄長的未來，不得不忍痛動手……動腳把我從床上請了下來。
昨晚折騰到兩點鐘我才成功入睡。雖然不足四小時的睡眠對於我等網吧夜之守望者來說，只要晨讀找機會打個盹就能撐到中午放學，但眼下曾經泛着桃花的卧蠶變成陰黑的卧槽是不可避免的。
“你昨晚又幹什麼去了？”老爸一邊吸溜着豆漿一邊緊盯着筆記本上的折線圖，頭也不抬地問。
作為一名正在飛速成長的金融小亨（自認），每天早上觀察股票市場是老爸的必做功課。
“去山上看月亮。”
我坐下來拿起一根油條咬了一口，然後低頭喝了口妹妹倒了老乾媽后覺得不好喝，慷慨地讓給了我的豆漿。
提神醒腦。
老媽憐憫地看着我：“你和你那些小夥伴一起去看的？我家兒子怎麼這麼可憐，發神經也只有同性陪着。以後你要是哪天回來說你出櫃了老媽都不意外。”
我眼角一抽：“不用您老擔心，我女人緣好着呢。我如今又是當團支書又是加學生會的，您去我班裏打聽打聽，要說全班深刻印象第一名肯定是您兒子我，沒別人！”
妹妹突然冷不丁地說：“比如跟基友在全班面前擺JOJO立然後跳窗摔斷腿，變成公認諧星那件事？”
“摔……才沒有摔斷腿，我就是稍微崴腳了！而且諧星什麼……我這是犧牲自己給大家帶來歡樂！班幹部你知不知道？班幹部的事怎麼能叫諧星？”
“什麼什麼？趕緊給我講講這孩子又犯什麼蠢了。”老媽沒有聽我辯解，樂呵呵地問。
妹妹講起來：“我聽小卉說……”
“哈——”
就在這時，胡雙雙一邊打着哈欠一邊從樓上下來了。
看到突然出現的這貨，老爸老媽和妹妹都瞪大了眼睛。
“早上好~”我揮手沖她打了個招呼。
“早上好……”胡雙雙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然後就在那歪着頭看着我，發起了呆：“ZZZZZZZ……”
“左拐第一間是洗漱間，去洗把臉，然後過來吃飯。”我指揮道。
“嗯……”
直到洗漱間的水龍頭傳出水聲，家人們才將目光轉向我。
“昨晚一起看月亮的同伴。”我簡略地給胡雙雙做了介紹。
“不允許！爸爸我不允許！”老爸拍着桌子。
“老爸！”
我頓時感動了，原來是這樣，即使老爸平時對我漠不關心的樣子，但其實也很擔心我吧，害怕我被不知底細的女人欺騙……
“我不允許我養的豬拱這麼好的白菜！我不允許啊！”老爸怒視我：“說！你對那孩子都做了什麼！”
“……”
“一會兒帶着那孩子跟我一起去醫院。”老媽摟住我的肩膀，“必須得給那孩子做個全身體檢。”
“老媽……”
雖然平時對我愛搭不理，但依然還是重視兒子的終身大事啊！所以必須要先確定兒媳婦身體是否健康能否擔任我褚家的香火大業是嗎？老媽你不愧是……
“要是那孩子有哪裏不對，我就大義滅親給你絕育！”老媽緊緊地攥住了我的肩膀：“我們老褚家世代都是正人君子，絕不做登徒子！”
“……”
我最後將目光投向妹妹，看到她正在玩手機。
不愧是我的妹妹，雖然依然還是不正眼看我，但現在和老爸老媽對比起來，目中無人的妹妹是如此地親切。
“喂，110嗎？請查一下昨晚有沒有人報警說家人失蹤，我懷疑我哥最近策劃了一起女性綁架案……”
“……”
一直到胡雙雙回到餐桌前，這三個義憤填膺要大義滅親的傢伙才稍微冷靜了一下。
“我怎麼在這？”
胡雙雙一邊吃着老媽投喂的煎蛋一邊問。
“昨晚你睡著了，我打車回市裡，不知道你住哪就把你帶我家來了。”我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飯被強制徵用，只能繼續喝着那碗黑暗料理界出品的豆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