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

小鎮

風吹過青草地,吹起碧波蕩漾,吹落樹上綠葉,吹散縷縷炊煙,穿過大街小巷,穿過衚衕巷弄,然後穿過衣間,吹得孩童們的紙鳶高高飛起。

“爛泥曦,你一個人先玩着,我老娘叫我回去吃飯了,你知道我再不回去屁股會開花的,不過你放心等我吃完晚飯,立刻就來陪你玩。”小鼻涕蟲奶聲奶氣的喊着,然後邁着小短腿跑回去了,甚至。不忘回頭做一個鬼臉。

被小鼻涕蟲叫做“爛泥曦”的孩子小聲的嗯了一聲,望着小鼻涕蟲回去的方向,久久不能收回視線。周圍剛剛一起玩耍的早已經散去,只留一個孤單玩着地上泥巴的孩子,沒人叫他吃飯,沒人在門前等他回家,沒人再與他說一句“小曦”,在一眾孩子喧囂玩樂過後,他就成了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在青青草地上只有一個小小的身影。

這個平坦而廣闊的青草地,是孩童們玩耍的天堂,平時一眾孩子就在這“撒潑打滾”、“角色扮演”、“兩軍對壘”。“爛泥曦”是一眾孩子們對他的綽號,自從世上最愛他的兩個人走了,他就再也沒有穿過一件漂亮的新衣服,再也沒有人可以親昵的說著“小陳曦,小陳曦,要快快長大。”再也沒有吃過熟悉的味道。渾身破爛的他,縫縫補補又三年的衣服,在每個下雨季不得不為生存外出覓食的他總會滿身泥濘,所以同樣年齡的小孩就給他取了“爛泥曦”這樣一個綽號。

天色漸晚,晚霞已經被黑夜吞噬,只留一點餘光照亮他回家的路。

小鼻涕蟲還是因為回家稍晚了一步,遭到他老娘的一頓責罵,“我的小燦啊,看看你玩的什麼,這一身老娘下田都沒你弄的臟,你看看你那兩條鼻涕能不能擦一擦,快點滾去洗手好吃飯。”小鼻涕蟲對此毫不在意,知道母親只是嘴上如此說,實際上心裏緊張自己,怕自己磕着碰着呢,但她不知道其實有爛泥曦在,自個絲毫不怕勒,只想趕快把飯吃完去找他耍哩。只是小鼻涕蟲每次都想不通,為什麼每次叫爛泥曦來吃飯都不來了,明明以前多好的。他問母親,母親也只是嘆息再嘆息,最後只說了一句:“小曦啊,那麼小的孩子,怎麼就那麼命苦呢?”也不知道婦人是在問自己的孩子,還是問這個天地。小鼻涕蟲還不明白苦到底是什麼,只是知道不是什麼好事,就說:“那我不要爛泥曦苦,我想他跟從前一樣陪我到處玩。”

在一條蜿蜒的小巷,有一座破爛的房屋,屋上的瓦片缺了很多,屋裏只能勉強找到幾處不那麼漏雨的地方,不大不小的房子裏,東西少的可憐,只留一張床還有一座土灶,以及少年平時拾撿的柴火。破爛的大門對面的同齡人總喜歡在這個時候坐在自家門前等着某個乘着暮色而歸的泥腿子。

“爛泥曦,今天又去哪裏撿了那些好東西啊?這不拿來給我大爺我炫耀炫耀?”陳曦對此置若罔聞,屬實是因為忙了一天沒有丁點收穫感到苦惱,再加上家裏存糧不多,外邊的天色看起來最近都不會好了,所以對面這個話癆鬼葉塵,不理就好了。家裏的水缸也快見底了,等下還得去那甘露井打水,要快不然會下雨。葉塵見這個泥腿子不理人也不生氣,繼續說著:“爛泥曦,看起來沒收穫嘛?要不要小爺幫幫你?不要你回報什麼,只要你誠心叫小爺聲爸爸就行?。”

“只要你等下不求饒就行。”陳曦自顧自走到了破爛大門前,才說了一句不大不小的狠話。葉塵對此悻悻然,畢竟這傢伙雖然又黑又矮又瘦,

但一身力氣可真大,要說單挑打架,那些高個的同齡人,比如自己都絕對討不到什麼好處。還好這傢伙脾氣夠好,不管說些什麼醜話怪話都不怎麼生氣,當然絕對不能提及他的父母。有次那個住在小鎮北邊出口的陶然就口無遮攔地說了陳曦父母被陳曦剋死,陳曦就是那喪門星。言語間尖酸刻薄,字字誅心,陳曦最受不得別人說他父母如何,小孩言無禁忌,可明明陳曦也是個孩子怎麼忍受地了這樣惡毒的言語。於是在那個陶然狂笑的時候,瘋狂地撲倒陶然,速度之快讓陶然根本沒有反應時間,然後就被那個又黑又小的泥腿子瘋狂捶打,直到打得他滿口鮮血,求饒不止,可陳曦顯然不想就這麼輕饒了他,又使勁用雙拳猛砸,一拳一拳打得陶然頭破血流。陶然在一眾孩子當中算是比較高大的,可被陳曦按住硬是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要不是陳曦突然反應過來,看着滿臉是血的陶然有些茫然,自己停手了,估計陶然會被狠狠打死在哪裏。

陳曦打得陶然那麼慘,卻一點慌張的神色都沒有,只是握着雙拳一言不發,晃悠悠走開時,一群孩子面面相覷,誰都不敢說什麼,也沒人敢去扶那個躺在那裏的陶然。從那之後,雖然對這個沉默寡言的爛泥曦,依舊罵也好,欺負也罷,卻再也沒人敢說陳曦是喪門星,害死父母之類的話了。

回到家的陳曦沒有休息多久就擰着水桶去甘露井那邊去打水了,他要趁大家剛吃完晚飯都還在歇息去把水打了。小小的水桶打不了多少,甚至還會漏水,所以陳曦得多跑幾次,而且要快去快回,並且要盡量平穩免得水都漏得差不多了。還記得小小年紀的陳曦一個人打水的時候,那時候水桶對於他來說很重很重,等他慢慢地把水提回家水已經漏得差不多了。但他也不氣餒,一點點,仍然一點點地將水缸里的水灌滿,有時甚至直到夜深人靜時才堪堪將水缸注滿。雙臂累的不像是自己的,忍住委屈不讓眼淚留下來,但看着水缸里的皎月,陳曦還是覺得生活沒那麼難過,只是偶爾有點想念媽媽煮的佳肴。

小鎮的北邊是小鎮的出口,通向各處大山,鎮上男子多是從這個門出發,到晚上收穫滿滿歸來。窮的人只能靠些簡易的工具來收穫,而富人的工具更精良捕獲往往更多,並且富人總是同氣連枝,佔領的都是野貨多的地方。陳曦稍大一點的時候就跟着鄰居的葉塵一起上山討生活了,所以雖然有時候葉塵講話很欠,但其實對陳曦那是極好極好的。兩人都是孤兒,所以大一點的葉塵完全將陳曦當成自己親弟弟一樣。再大一些,後面又跟了個鼻涕蟲,他們三個就這樣彼此溫暖,相互依靠。

小鎮的北邊住着的人都是些有錢的主,因為進巷子的路口有一顆老桃樹,所以叫福桃巷。用小鼻涕蟲的話來說就是這條巷子裏的人都是吃的多吐的少,不然那條巷子的中年人怎麼個個挺着個大肚子,像懷了不知多少胎的翠花一樣。那條叫翠花的狗當時就蹲在小鼻涕蟲旁邊,對此不明所以。

總之福桃巷的人都很有錢,銀子一籮筐。那些小少爺們總是喜歡跟小鼻涕蟲、葉塵、陳曦所在的柳葉巷過不去,每次在那草坪戰場總會對着來。雖然沒次都打不過小鼻涕蟲他們,因為陳曦實在是力氣太大了,雖然他不主動出手,只是護着那個小鼻涕蟲,但無奈小鼻涕蟲太能拱火了,搞的每次那些小少爺組隊去針對小鼻涕蟲,卻總是會被陳曦打退。

最後老輸給柳葉巷這群泥腿子,小少爺們也總是被薅羊毛,每次都被狠狠地敲詐一番。但這些小少爺每次都很不服氣,所以從不氣餒,屢敗屢戰。聽說這幾天家裏的長輩專門叫了這些小少爺閉門學武,上次分開的時候還揮舞着拳頭說下次一定打敗陳曦他們。

小鼻涕蟲曾燦,吃過晚飯就跑去找陳曦玩了,這個小鎮的屁大點的孩子就他還有那個葉塵跟陳曦的關係好,其他人要麼就喜歡欺負陳曦,要麼就被他們欺負。別看小鼻涕蟲曾炘年齡小,打起架來那是真下狠手,也不怕別人圍毆他,畢竟只要有爛泥曦在他就怎麼都不怕的。

看見陳曦準備去提水,小鼻涕蟲揮舞着手臂說:“爛泥曦,我幫你,我幫你,我現在力氣可大了。”陳曦聽完只是搖搖頭,然後放下水桶摸了摸小鼻涕蟲的頭說:“你先去我屋裏玩,等我打完水再陪你。”

可能世界上就只有陳曦這個人才能讓他安安靜靜的待在一旁,甚至比聽他老娘講話還要管用。

小鎮道路多,通往各條巷弄,蜿蜒百轉通向每家每戶。但主路的盡頭是一座學塾,是教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多是些小鎮風俗習慣,以及各種禮儀。在授課之餘,教書的袁先生也喜歡跟孩子們說一些神鬼志怪,俠客風流,特別是一些沖發一怒為紅顏情節特別引人入盛,可每次聽到關鍵時候,那個先生總是壞的很,慢悠悠來一句:“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於是孩子總是在這句話過後,唏噓聲一片,然後開始對教書的袁先生撒潑打滾耍無賴,可袁先生明顯老江湖了根本不吃這一套。於是孩子們只能靠自己猜想情節,或者等袁先生真切的“下回分解。”

陳曦拿着水桶,走到了水井處,有清風徐徐,吹得一旁柳枝翩翩,柳樹下有一白衣男子。男子好像等待多時,在看到陳曦身影的時候才鬆了口氣。

陳曦望着陌生的男人,仔細回想了小鎮好像沒有這樣一一個男人,這人第一眼看去如天上仙人一般潔白無瑕,讓人自漸形穢。陳曦看他的神色,正微笑地看着自己,忍不住詢問到:“請問這位美麗的大哥,是在等我嗎?”白衣男子聽到這句話忍不住罵娘,什麼美麗?是俊美好不好,真是無知。但不好表露出來,畢竟得維護自己的形象嘛,於是開口到:“是的陳曦,我是想問你願不願跟我走出小鎮去做一件大事。”

走出去?對於這個說法陳曦很好奇,因為小鎮好像很小,又好像很大,一群孩子早就逛遍了小鎮和周圍群山,但好像又從來沒有聽大人們說起過群山過後是怎樣。也有小孩問起過,只是大人們對此忌諱莫深,閉口不提。陳曦自然對外面的世界無比好奇,只是好奇這位不速之客為什麼會專門來找他。不過自己也不怕,雖然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打不了跑就是了,實在逼急了,大不了引他去某個角落下悶棍。想到這,陳曦眼睛直直地望着白衣男子:“我不相信你,所以我不會跟你走的,小鼻涕蟲還在等着我陪他,所以請讓我打完水離開。”

白衣男子似乎也猜到是這樣的回答,只是揮揮手說到:“你不用那麼著急拒絕,畢竟你沒那個實力拒絕。”

聽到這樣的話,陳曦直接轉身跑了,連水桶都不要了,快速消失在小巷的陰影中,而白衣男子只是一個轉身就又出現在了陳曦的面前。

陳曦見跑不掉,就不跑了,認真擺出要打架的樣子,白衣男子眼神凌冽,加重了語氣:“你確定嗎?”畢竟在外面可沒有那個人敢這樣拒絕自己,還做出這種挑釁的動作。感受到白衣男子情緒的變化,身旁的風也驀然變得瘋狂起來,將一襲白衣吹得獵獵作響,鬢髮飛揚,周圍的柳枝狂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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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的穿越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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