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皎月教派
尼尼斯從昏迷中醒來。
“大人。”
她想要坐起身來，但是根本沒有力氣動彈。
雖然她的眼睛並不能看見四周的景象，但是通過聲波她也能洞悉周圍的一切事物。她現在正躺在一張豪華的大床上，四周是裝飾精緻的卧室內置。
“這是……大人的房間？”
“尼尼斯，你醒了。”
范達爾正站在床的旁邊，看着尼尼斯，臉上的表情是欣喜也是擔憂。
“我怎麼能……躺在大人的床上，這太不敬了。”
“聽說我的床擁有治癒效果，所以就擅自讓你躺在我的床上療傷了。”范達爾蹲了下來，好讓尼尼斯聽見自己在說什麼。
“大人，最後你贏了嗎？”
“我怎麼會輸。尼尼斯。”
“不愧是大人。”尼尼斯紅唇微微揚起。
“這幾天我給你餵了很多治療藥水，但是都沒有什麼效果，那把劍刺穿了你的身體。雖然你不像我們吸血鬼一樣會損失自己的魔力，但是你的魔法源泉受到了重創，短時間內不能用魔法了。”
“等等，這幾天都是大人在照顧我嗎？”尼尼斯紅着臉蛋問道。
“嗯，為了讓你安靜療傷，我還把娜娜趕到你的房間去，我要休息就睡娜娜的床。”范達爾笑着說道。
尼尼斯的臉變得更紅了。
“總感覺，你和前任大人有很多不同呢。”
“當然不同了，我只是個人類，而他是真正的吸血鬼始祖。相比於他，我不過是庸碌的凡人而已。”
“不，在下的意思是，大人真的很溫柔呢。”
“哈哈哈，這只是人的本分而已，在我們人類世界，照顧女士可是男人的責任哦。”范達爾說。
“人類世界真的是美好的世界啊。”尼尼斯由衷感慨道。
范達爾怔了一下，隨後眼眸中彷彿有什麼東西黯淡了，然後說：“是啊……有時候挺美好的。”
“在下總是很佩服大人呢，還記得您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驚慌失措的樣子，還把我當成敵人了。”尼尼斯笑着說道。
“那些……尷尬的回憶，就別提了。”
“不過，之後大人總是沉着冷靜地分析一切，並且很快適應了領導者的角色，做出了領導者該有的決策。而且，大人總是在為了我們而追求變強，小的發自內心地尊敬大人。”
“不……領導者這份職責，我承擔得太差了。可以這麼說，我是個很失敗的吸血鬼統帥。”
“為什麼這麼說自己？”
“我總是沒有領導者的氣魄，在部下面前沒有威望，總是附和放任自己的部下。我也沒有審視局勢的能力，出於私心就隨意離開城堡進行戰鬥，最後差點害死自己的部下，還讓你，受了這麼重的傷。”
范達爾跪在尼尼斯的旁邊，眼眸微微下沉，右手緊緊抓着床單，不住地顫抖着。
他所做的一切，依舊是一個平庸人類的平庸結果，如果沒有這些強大的部下，如果沒有吸血鬼統帥的身份，如果沒有不滅軀體帶來的能力，那麼，他就是個平庸的配角。
“不是的哦。大人給我們帶來了很多東西。這些都是我們未曾擁有過的。您剛才那些話可千萬不能被您的部下聽見，否則他們會很傷心的。”
“我帶來了什麼？不還是一樣嗎？大家還是被困在這個城堡里。我甚至沒有能力帶你們走出去。”
“但是您給我們帶來了希望啊。
”尼尼斯笑着說道，她想要伸手去撫摸范達爾的臉，但還是止住了這種慾望，“您知道嗎，羅克聽了您誇讚他的話，有多麼開心嗎？他以前一直被叫作‘傻大個’，是您第一次誇他‘充滿幹勁’。您知道凱德奧有多吃驚於您恭敬的態度嗎，他跟我說過，能夠受到您的真摯的道謝，是他畢生的夢想，如今您實現了他的夢想。還有我……”
尼尼斯纏着黑色絲帶的眼睛流出淚水，她露出動人的笑容，繼續說道：“還有我，大人說的每一句讓我吃驚的，讓我感動的話，我都記得。我記得您每一次出訪其他部門的時候竭盡心思了解新事物的表情，還有您下定決心時堅實的語氣，您知道嗎，在這個搖搖欲墜的城堡裏面，能看到這樣的您，是多麼讓人安心嗎？”
“還有，大人您的溫柔，您對由里說出的話，您答應我們，讓我們能夠為自己而活……還有現在，我躺在大人的床上，能夠有機會說出我的坦白，這一切，都已經讓我非常感激了。所以，大人，不要再說您什麼都沒帶來了。”
范達爾沉默着聽完她的話，隨後露出笑容，握住她的手，說：“也許你說的很對，尼尼斯，只是我……沒想到會給你們帶來這麼多的希望，我太自卑了。但是，我不想丟掉我的自卑，我想讓自卑變成我的謙遜。只有這樣，我才能給你們帶來真正的‘希望’，而不是嘴上的空頭支票。”
尼尼斯的抽泣聲更猛烈了，她羞答答地抓住范達爾的手，點點頭。
“喂，這麼抓住人家丈夫的手，真的好嗎？”
娜娜開門，走了進來，叉着腰面對着跪在地上的范達爾和床上的尼尼斯。
“娜娜……”尼尼斯的臉更紅了，連忙丟開了范達爾的手，把自己埋進了被窩裏，發出羞澀的叫聲。
“大人，您不是說為了保持分寸感，所以讓尼尼斯躺在您的床上，然後您睡我的床，讓我滾蛋。現在怎麼變成您含情脈脈地跪在尼尼斯旁邊。我說，昨晚你們不會睡在一張床上吧。”娜娜走上前來，說道。
“不是的，娜娜，你聽我解釋。”范達爾有些慌張地說道。
‘等等，我為什麼這麼慌張啊，難道我真把她當我妻子了，是她咄咄逼人的態度把我嚇到了吧！！！！等等啊，可是如果我不理會她，不就默認了我跟尼尼斯……’
“大人，要將尼尼斯納為小妾也不是不行，但是，您要知道，蝙蝠是吸血鬼的寵物，是不會給吸血鬼生孩子的哦！”娜娜戳了戳被窩裏的尼尼斯，說。
“好啦！娜娜大人！別開玩笑啦。”被窩裏的尼尼斯發出沉悶的慘叫聲。
“咳咳。娜娜，雖然你名份上是我的妻子，但是目前我的情感狀態是空白的，尼尼斯和你都是我的部下，如今局勢危難，我沒有心思去追求感情的需求。”范達爾點點頭，說。
“雖然大人的話我並不怎麼信，但是我現在也沒時間追究啦。因為我這次來的目的是給別人傳話的。”娜娜說。
“誰給我傳話？”
“皎月教派。他們想讓您過去他們的總部。”
“皎月教派？”范達爾奇怪問道。
“具體的內容我不太清楚，皎月教派我也不太了解，不過大人放心，皎月教派是伊洛娜掌管的教派，她肯定會給您解釋的很清楚的。”娜娜笑道。
“話是這麼說，但是……目前尼尼斯的傷勢似乎不允許我離開她，而且，我也要有人陪我一起去啊。”范達爾撓了撓腦袋，他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貼身秘書離開自己的難處了。
“大人，我可以陪您去。至於照顧尼尼斯，就讓凱德奧管家來照顧她吧！”娜娜說。
“似乎不錯。”范達爾點點頭。
“等等！我可以去！大人！我的傷都好了。現在健康的在下完全可以承擔起貼身秘書的工作。”尼尼斯從被窩裏鑽出來，說道。
“怎麼……由於我要去和大人約會，你感受到威脅了嗎？尼尼斯？”娜娜又戳了戳尼尼斯。
范達爾一拳打在娜娜的鋼鐵頭盔上，說：“娜娜，別亂說話，會讓尼尼斯苦惱的。”
隨後，范達爾看向尼尼斯：“尼尼斯，好好休息吧，等你休息好，我們也要召開關於城堡發展的重大會議，到時候還要拜託你呢，趁現在抓緊休息。”
尼尼斯鼓着嘴巴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那麼，走吧。”
兩個人發動傳送魔法，瞬間消失在了房間中。
下一刻，兩個人落在了一片全新的空間中。
中央是一座巨大的雕像，雕像是一個身穿長裙的女人，女人容顏秀美，從雕塑的整體來看充滿着神秘和冷肅的氣息。她左手舉着一輪月亮，右手則停息着一隻蛇。雕像足足有十米之高。
雕像的旁邊是刻滿各種經文的祭壇，祭壇此時正沐浴着月光。祭壇下面是深邃的池水，池水向外延伸形成河流，河流旁是無數的小洞穴，洞穴里都透着微弱的光芒。
在遠處，河流變成瀑布，墜落懸崖。
懸崖之下，是秀麗的洞穴景色。還有散發著紫光的不知道是墓碑還是什麼東西。皎潔的月光穿透天花板的石洞，灑在瀑布上。
“大人，歡迎來到皎月教派。”
只見一位穿着紫色斗篷的女人來到了范達爾面前，跪了下來。
“起來吧。我認為我需要先了解一下皎月教派。”
“當然了，大人，我們邊走邊說吧。”
三人走在河流邊，一路都是地下河回蕩在洞穴里的水聲。這是一片十分天然的洞穴，沒想到一個教派的總部居然建在如此壯觀的地下洞穴裏面。
范達爾抬頭望去，洞穴上方佈滿了滴着水的鐘乳石，他說：“我沒聽說過我們城堡還有這麼大的地下洞穴啊。”
“大人，這不是在我們城堡裏面。這是在城堡外的哨塔下方建立的皎月教派的總部。”
“為什麼要把教派總部建在那麼危險的城堡外方？”
女人說：“雖然說我們稱為‘教派’，但實際上我們的成員大都是像伊洛娜一樣的優秀的潛藏者，專門負責勘探城堡外的情況。”
“哦？類似於‘偵察兵’的職務嗎？”
“不僅如此，我們還是吸血鬼歷史的記載者，是統帥最忠誠的擁護者，是統帥以外所有部門的監管者。如果說統帥是城堡的月亮，那我們就是月光下的所有影子，無所不在，無所不知。”
“所有吸血鬼都皈依皎月教派嗎？就類似於一個國家的‘國教’？”
“不是的，要加入皎月教派，必須滿足特定的條件，也要經歷嚴厲的考核。”
三個人來到了河流的盡頭——瀑布旁，女人掏出一串鑰匙，打開了瀑布旁的一扇鐵門，鐵門打開后，女人做了個“請”的動作。
范達爾和娜娜一同走了進去。
裏面是一個較大的圓形空間，中間有一個和剛開始范達爾見到的雕像一模一樣的雕像，雕像的旁邊有一群穿着兜帽斗篷，戴着面具的皎月教徒們正等待着范達爾的到來。
這些教徒的打扮都格外奇特，他們的兜帽斗篷上半部分裹得十分嚴實，但是會裸露出自己的腰部和雙腿，只用一塊長布擋住自己的襠部，不過令范達爾放心的是他們還會在斗篷下面穿一層皮質短褲，否則這裝扮實在過於獵奇了。
范達爾想，如此奇怪的裝扮，這是映證了他們即是教徒也是刺客的身份。
“恭迎新統帥的到來。”范達爾聽見了伊洛娜的聲音。
隨後所有皎月教徒都跪了下來。
娜娜也面對着范達爾跪了下來。
“這就是上任統帥在其他世界召喚而來的新統帥！在上任統帥靈魂湮滅之際，統帥的靈魂來到了這個世界，接替了吸血鬼始祖的肉身。”伊洛娜向皎月教徒們說道，在范達爾的印象中，這還是伊洛娜第一次說這麼長的話。
“這一定是神跡……統帥到底是如何做到，能夠讓自己的靈魂接替吸血鬼始祖的肉體，要知道，能夠被奧林匹亞女王認可的靈魂，在整個歷史中也就只有一個人。而且那個人……”一個皎月教徒說道。
范達爾由此得知，前任統帥臨死之際不止召喚了他一個人的靈魂，還召喚了很多人的，但是只有他一個人被選中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在原本的世界死亡了，然後就來到了這個世界。”范達爾撓撓頭，說。
目前范達爾對於自己轉生的事情還是一無所知，包括自己是怎麼轉生的，自己為什麼被選擇，自己為什麼要轉生。
“難道為了延續吸血鬼的命脈，奧林匹亞女王就隨便選中了一個人類……的靈魂！來擔任高貴的吸血鬼統帥嗎？”一個皎月教徒說。
“普朗多！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這是在質疑奧林匹亞女王，你這是在質疑統帥！”教徒中有人朝着那個質疑范達爾的教徒怒吼道。
那個名叫普朗多的教徒還想說些什麼來辯解，但是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好了，都退下吧。”伊洛娜說。
很快，教徒們紛紛退下了，只留下伊洛娜和一位高大的女人。
“統帥，我是皎月教派的大主教——莎琳，伊洛娜不僅是您的部下，也是皎月教派的掌管者，也可以稱她為月行者。”
“這次叫我來的目的是什麼？”
“是因為上一任統帥在生命的末端時，將一些東西託付給了我們，並且囑託我們當新統帥誕生並成熟之後，就將這些東西傳授給他。”
“前任統帥給我留下的東西么？”
“沒錯。我們是和吸血鬼統帥血緣關係最近的一群吸血鬼，就比如說，我，莎琳，是統帥的第三個孩子，伊洛娜是統帥的第五個孩子。”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們都是我的女兒？”
“是的統帥，只有統帥您的直系子女，才能夠進入皎月教派。”
“那這個皎月教派總共有多少人？”
“三千多人，原本有十幾萬人。在浩劫后大部分皎月教派的教徒都戰死了。”
‘我的天，前任統帥大哥，你的慾望也太強烈了，生了十幾萬個孩子。’
一直沒有說話的娜娜突然說道：“這裏面有幾千個孩子是我生的哦！”
“娜娜……這種話就不必多說了。”范達爾抽搐着嘴角說道。
“希望娜娜和統帥大人再接再厲，皎月教派需要新的血液注入。”莎琳眯着眼睛笑着說。
“繼續加油。”伊洛娜補充道。
‘為什麼要鼓勵我做這種事情，你們到底有什麼毛病……’范達爾看了看身後的娜娜，心裏狠狠地罵道。
“總之，統帥大人接下來需要獨自走一段路，這是前任統帥為您特意修建的路，至於路上有什麼，我也不知道。”莎琳說。
“該出發了。”伊洛娜說。
只見她來到雕像面前，轉動雕像，很快，雕像開始發出機關轉動的聲音，只見雕像旁邊的地板出現了一個向下延伸的階梯。
范達爾看了看他們，點點頭，隨後便走了下去。
光芒很快消失了，聲音也逐漸淹沒在黑暗之中。越往下走，范達爾能夠看到的東西越少，聽見的聲音越少，最後連瀑布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這是給我設了個墳頭嗎？讓我好好獃裏面？”
就算范達爾身為吸血鬼能夠在黑暗中看清所有東西，但是現在他只是處於一個密閉的狹窄空間中，沒有任何的指示物，沒有任何門可以走，只有無限循環的樓梯。
范達爾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和呼吸聲。
從上往下走了大概十幾分鐘，范達爾依舊找不到任何的東西，他甚至開始懷疑起前任統帥是不是建了個洞忘記把東西放在裏面了，或者說這只是前任統帥開的一個玩笑。
就在范達爾準備打道回府時，一道光芒突然出現在樓梯的正下方。
“終於有東西了。”
范達爾正要繼續往下走，那道光芒卻突然開始往上升起，朝着范達爾緩緩飛來。
“這是……”
那道光芒來到了范達爾面前，將范達爾包裹住。
沐浴在光芒中的范達爾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而是感到心情無比的舒暢，更令范達爾驚訝的是，這個光芒竟然帶着一股熟悉的氣息，但是范達爾卻想不起來這份熟悉感來源於誰。
就在這光芒的沐浴中，范達爾漸漸失去知覺，最終消失在了這片空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