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戎氏的那幾個老股東仗着的就是自己在公司的年份長,連戎續清都要給他們一點薄面。
為了退休以後能得到更多的公司利益他們可以說是想着法子的想要打壓一下戎棲，只是萬萬沒想到這回踢到的是一塊鐵板。
坐在戎氏高層會議室的時候，那幾名年邁股東的臉上都是嚴肅與不滿,眼看着牆上的時鐘馬上要指向八點，前幾天被下過面子的股東再也忍不住了。
他看向主位上正在翻閱文件的戎續清，厲聲質問：“續清，再怎麼說我們也是公司的老人，陪着公司走過了這麼多風風雨雨的，戎棲那小子未免也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了吧！他是所有人中擁有股份最多的，這麼重要的會議他都不參加嗎？”
這人年輕的時候幫過戎老爺子,在股東里他地位算是最高的。
戎續清聞言抬頭，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時間還沒有到呢周叔，您這麼心急做什麼？”
“都快八點鐘了！”老股東指着牆壁：“我們這麼多老頭子等他一個人,想當年你爸都沒讓我們等這麼久的。你就給我們一句準話，今天這場股東會他是來還是不來！”
戎續清表情淡漠,他還沒有說話,會議室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
一身西裝的戎棲慢條斯理地走了進來,他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渾身上下透着遊刃有餘。
跟在他身後的林臣肖手裏還抱着好幾沓文件。
一看到他，周姓股東就跟吃了蒼蠅似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連周圍其他幾個股東也是一臉奇怪。他們都以為戎棲不會回來的,從上次的視頻會議里他們就看出來了,他一身的逆骨，和年輕時候的戎續清是一模一樣的。
眼下他突然出現，倒是顯得他們幾個無理取鬧了。
“咳咳。”周姓股東有些尷尬地咳了幾聲，在時針指向八的時候悻悻地坐回了原位。嘴上還不忘裝老大：“下次來早點，我們這一把老骨頭都等半天了。”
戎棲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沒有接話。
還是另外幾個股東笑眯眯地出來打圓場：“來了就好，戎棲你也別太介意，老周年輕時候當過兵嚴謹慣了。”說完他話音一轉，打開面前的文件后問道：“這次會議的主要內容是什麼你知道嗎？”
會議室的位置是很有講究的，戎續清坐在首位，周姓懂事坐在他旁邊的第一個位置，從位置上已經彰顯了這個會議室里這些人地位的高低。
然而戎棲一來戎續清就讓魏特助搬了張椅子放在他旁邊，首位從一個人變成兩個人，這無異於讓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輩踩在這群老股東的頭上。
底下股東的臉色都不好看，戎棲和戎續清兩人就好像完全沒有察覺似的，安然地做着手頭的事。
“如果是要討論和宋氏的合作問題，那這次的會議確實是有些多餘了。”看着桌上幾份文件的標題，戎棲慢悠悠地開口道。
周姓股東第一個變臉：“你什麼意思？”
戎棲沒看他，連語氣都沒有變化，“沒什麼意思，只是覺得拿一百億去和宋氏那個所謂的新能源自動汽車合作，大材小用。”即便是戎氏不缺錢，也還沒有到隨便拿一百億來玩的地步。
他聲音不大，在安靜的會議室里卻擲地有聲。
幾個股東面面相覷，隨即有些嘲諷地看向首位上的人。
“果然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你知道宋氏的新能源車有多少人想去合作嗎？連國家都很重視這個項目，到了你口中怎麼就成了大材小用？”
“項目部花了不少時間和心思統計出來的數據和適合投資的金額，到你口中怎麼就好像成了無用功？”
“我們沒時間陪你玩過家家，續清，還是你來說吧。”
……
宋氏最近在京市的知名度確實不低，宋家的起步是國產汽車生意，這次發現全新能源能夠用在汽車上也是意外，因為營銷得好再加上新能源汽車一直是近幾年來的熱點，連帶着宋氏都被越來越多的人知道。
股東們都在給戎續清施壓，誰知道戎續清就好像沒聽到似的。
他看着身邊的戎棲，耐心問道：“說說理由。”
戎棲給了林臣肖一個眼神。
雖然林臣肖還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會議，但他在戎棲身邊待的這段時間早就練就了一個強大的心臟，連戎續清他都敢每天聯繫了，這些為老不尊的股東算什麼？
林臣肖點了點頭，然後把自己手上的好幾份文件一一發了下去。
拿到厚厚一沓紙的股東有些懵：“這是什麼？”
林臣肖皮笑肉不笑地回：“這是我們經理這段時間在雲洲市調查整理的數據資料，請各位過目。”
那幾個股東皺着眉頭翻開文件，與此同時坐在首位的戎棲悠然開口：“我想在準備合作之前，你們應該都知道新能源汽車這個項目的負責人是誰吧？宋家二房的兒子宋里承。”
“宋里承怎麼了？”周姓股東第一個不滿開口：“你別告訴我不合作的原因在於宋里承，戎棲你是二十不是十二！”
戎續清臉色頓時就拉了下來，“周董慎言，我兒子話還沒有說完。”剛才他還客客氣氣地叫人周叔，現在卻叫人周董，還強調了戎棲的身份。
周姓股東就算是再不高興，這個時候也得壓着自己的怒火。
戎棲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
他脾氣從來都不算好，只是亡國又到異世以後收斂了不少，卻也僅僅只是收斂。
見身邊那股東氣得吹鬍子瞪眼的，他冷嗤了一聲，“周董這麼激動，還以為你是宋氏的股東。”
“你——”
沒等他“你”出個所以然，戎棲已經跳過他繼續說了：“宋家四個兒子，最小的那個私生子還沒有接管公司事宜，其他幾個中宋里承是最紈絝無用的，這點無人反駁吧？”
股東們對視幾眼，沒接話。
京市豪門的那些事其實也沒什麼好八卦的，大同小異。宋家在上一輩發家致富，宋里承他爸在娶了第一個老婆生了兩個兒子后很快又在原配去世后的第一年娶了第二個老婆，外面養着幾個姑且不提。
原配的那兩個兒子確實爭氣，不管是上學時候還是繼承子公司以後都是沒得挑的，只有這個宋里承，宋家私生子沒找到之前他是最小的兒子，雖然沒用但架得住嘴會說，很受宋家長輩的寵愛。
後來爭家產的人一多他媽就耐不住了，用棒子攆着他去學公司的那些東西。
只是這點不應該被當做質疑合作的理由。
“宋里承是大器晚成。”有人辯解道：“只要這次他的新能源汽車能成功，他先前留在大家心裏的印象也就能有所轉變。”
戎棲抬眸淡掃了他一眼，“這事不是只有你能想到。”
這話什麼意思？
幾個股東不明所以。
在他們還奇怪的時候，戎棲已經跳到了下一個話題。
“宋里承進宋氏四年，由他自己帶團隊研發的車是迷頓49系列，在上市半年以後停產。原因你們應該比我清楚吧，由車性能導致的事故率遠高於其他系列。”這件事雖然有宋氏幫忙壓着，但當初宋家給出事的那些車主賠過不少錢，這事到現在都還是京市笑料之一。
會議室的幾個股東表情有些不自然，說話氣勢也低了不少：“你也說了這是之前的事，總並不能把宋里承一棒子打死是吧？我前段時間也接觸過他，他成熟了不少，不然也沒法把手頭上新能源的項目帶的這麼好了。”
不知不覺中，剛才還吵着要讓戎續清主持會議的人已經開始重視戎棲的意見，連說自己的觀點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地希望得到他的認同。
當然，這個合作也確實需要他的同意才能繼續進行。
在股東們還在據理力爭的時候，戎棲把文件又往後翻了幾頁，狀似不經意地問：“那麼多競爭公司中，投資競價最高的也就二十三億，我們公司為什麼要投一百億？”
話音剛落，周姓股東就不屑地翻了個白眼：“投資越多利潤越高，這點還需要我們來教你嗎？”
其他幾名股東沒有貿然開口，他們已經明白戎棲沒有那麼好拿捏，這種情況下當出頭鳥並不合適。
果然下一秒，戎棲的矛頭就對準了周董：“你的字典里只有利潤沒有風險是吧，項目要是沒有成功那麼損失從哪裏去扣，從你們的分紅嗎？”
“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沒關係嗎？”戎棲嗓音清冽，邏輯清晰：“在對風險沒有明確認知的情況下強行利用股東身份擬定合同，項目不順利的話你們不就是罪魁禍首？”
視線在他們身上掃了一圈，戎棲繼續道：“宋家老爺子身體每況愈下，眼下正是他選擇宋家家主的時候，宋里承的那兩個哥哥真的會眼睜睜地看着他用一個新能源汽車的好項目穩固自己在宋家的地位嗎？”
“暫且不說新能源汽車項目能不能進行，這個合作是周董你先提出來的吧？”戎棲轉頭看向身邊已經有些局促不安的老頭。
周董心中不安，但還是強裝鎮定地反問：“是我提出來的，怎麼了？我們都是商量過的，這個合同對公司有利才拿來股東會討論——”
他話還沒有說完，一沓厚厚的照片就甩在他面前。
幾十張照片仙女散花般攤在桌面上，裏面無一例外都是一對年輕男女，牽手的、接吻的和共同出入某些場所的。
在看到這些照片的時候，周董眼中閃過不可思議的情緒，蒼老的臉都白了幾個度。
其他幾個股東覺得奇怪，他們伸手拿了幾張，在看清照片上的臉時也是目露驚訝。
“這不是宋里承嗎？”
照片上的男人長了一張挺帥的臉，一身上下透露着兩個詞，有錢、會玩。這儼然就是他們剛才還在討論的對象宋里承，他長得七分像他媽，是有一副好皮囊的。
只是和他關係親密的這個人……眾人的視線落在了一頭冷汗的周董身上，神色有些驚詫。
“周董，沒看錯的話這是你女兒？她這是和宋里承談戀愛了？”
聞言，周董訕笑了兩聲，做出一副我也是才知道的模樣：“現在的年輕人主意都不小，這事寧寧從來沒提過，我和她媽以為她還沒談呢。”
他話是這麼說，其他股東卻是不太相信了。他們也不是沒腦子的人，要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心虛什麼？只是顧忌着關係他們沒有戳穿。
他們有所顧忌，戎棲卻一點面子沒給留。
他漫不經心地從照片最底下抽出一張，捏在指尖轉着把玩：“周夫人昨天和宋夫人逛街買了不少東西，幾乎把金品店裏的東西都給承包了。逛完街后她們和周寧宋里承一起吃了飯，這就是周董說的不知情？”
周董臉色更白。
周寧是他的老來女，他自然是從小寵着，知道她和宋里承在一起后雖然生氣也沒有阻攔什麼，沒想到這些戎棲居然都查到了。
他想說點什麼辯解，戎棲的語氣卻頓時冷厲起來：“你早就知道宋里承那兩個哥哥不可能讓他的項目順利進行，所以你費盡心思想要把戎氏和宋里承綁在一根繩上。到時候就算真的出事戎家也會幫着宋里承度過難關，退一步講就算項目最後失敗了，只需要你稍稍提點戎氏就會覺得是宋家大房那兩個在背後做了手腳，那兩人要是被戎氏針對，宋里承倒是成了最後的受益者。”
“周董真是好算計啊，拿戎氏的錢去給你女兒做嫁衣？”
隨着戎棲最後一句話落下，周董已經滿頭大汗地癱在了椅子上。
周寧談戀愛的照片被丟在桌上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的那點心思算是瞞不住了。
宋里承並不是一個適合結婚的對象，可他不知道對周寧下了什麼**湯，他們夫妻倆好說歹說的都不能讓她改變主意，甚至於用絕食這樣的方法來抗議。他也是沒有辦法才出此下策。
一百億不是小數目，就算最後投資不是這個數，戎氏也絕對不會允許宋家人的私事影響到項目。
他就是想藉著戎氏來給宋家施壓並且保住宋里承。
要是宋里承成了宋家家主，周寧以後就是宋家主母，這對他們周家也是百利無一害的。
周董什麼都算到了，就連以後周寧和宋里承戀情公開以後的說辭也都想好了，萬萬沒想到計劃會在戎棲這裏出了大差錯。
股東們包括戎續清都用異樣的眼神看着他。
相比於周董的算盤，其他股東看中的都是新能源汽車日後的利潤，他們都是希望戎氏成功合作給他們更多的分紅，結果吹得天花亂墜的那些都是假的？這個姓周的嘴皮子說破讓他們相信項目的可行性，其實是為了戎氏為宋里承保駕護航？
這吃裏扒外的行為他們怎麼能忍。
幾名老股東聯合起來指着周董就是一頓罵，把人罵得頭都抬不起來后他們才氣惱地丟了那份擬好的合同離開會議室，走之前還不忘象徵性地鼓勵戎棲一句明察秋毫。
會議室很快就只剩下周董和戎棲幾人。
周董低着頭，看起來像是老了好幾歲。
戎續清慢條斯理地翻着手上的文件，突然開口道：“周叔在戎氏有三十多年了吧？”
“……”周董心中不安，但還是老實地點頭：“有三十三年了。”
戎續清笑了笑，眼中沒多少溫度：“那也是時候該退休養老了。”
聞言，周董臉上勉強的笑意都掛不住了。他們這個年紀的股東早就沒怎麼為公司出力了，不過就是手上有一些股份，靠着年輕時候做的那些多為子孫留點錢罷了。
可戎續清這話中的意思，可不僅是退休養老這麼簡單啊。
“續清，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周董板下臉，即便是心中惶恐也還是佯裝鎮定地大聲指責：“這麼多年來我為公司做了這麼多，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因為這點事就要讓我退休？你爸現在身體越來越不好，你可不能做這種讓他寒心的事啊！”
戎續清斂了笑：“周叔，念在你是公司老人的份上我會原價收購你手上的股份。我爸不在的這幾年你私底下做了什麼對公司不利的事你自己心裏清楚。”
“你要是不甘心也行，提早聯繫律師吧。”
“……”
戎氏大的不僅是公司，它能在京市穩固不倒靠的就是戎家人的人脈和名聲。作為戎氏的股東當然會有不少人找上門來行方便，有些人願意出的價格不是那麼好抵抗的……
想到自己這幾年插手過的項目和一些上不得檯面的事，周董一個脫力倒在椅子上，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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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會議室后戎續清的表情又一下子變得慈祥了很多。
沒錯就是慈祥，很難想像他臉上還會出現這樣的表情。
走到沒人的地方，他還抬手拍了拍戎棲的肩膀，笑問道：“這次還要回去嗎？”
戎棲腳步稍頓，口吻淡淡地回：“看情況。”
滿打滿算距離高考也就三個月不到的時間，他要在這三個月裏把戎氏的事情處理好。
這樣以後他和沈意伶相處的時候才不會被打擾。
見他不是很想回答和雲洲市相關的問題，戎續清才又把話題轉回了剛才的那場會議上：“今天你做的不錯。不過連我都不知道他和周寧談戀愛，你是怎麼知道的？”
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總裁辦公室，關門時戎棲才說：“猜的。”
以前周董就很不喜歡宋里承，但凡是公司和宋氏的合作他都表示要避着一點這個紈絝子弟，結果這次一出手就是這麼大手筆。再加上周寧戀愛這件事在朋友圈沒有太避諱過，所以要想猜到周寧戀愛對象是宋里承不是什麼難事。
至於照片，那是林臣肖找專業狗仔拍的。
不用他多說戎續清也能想到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向來不苟言笑的男人毫不吝嗇地對自己兒子豎起了大拇指。
想到什麼，他又問戎棲：“宋家在汽車製造方面還是比較成熟的，除了宋里承以外，你覺得他那兩個哥哥中誰是最適合合作的？”
“誰都不適合。”戎棲不矜不伐的語氣：“硬要選一個的話，就是宋家最小的那個兒子。”
宋家最小的兒子？
戎續清稍稍來了點興緻。
對於宋家的那個私生子他是知道一點的，這個孩子也是個命苦的，從小都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長大以後還要接受自己是個私生子的事實。
但是聽說這也是個有出息的，好像還是哪一年高考的國家狀元吧？
豪門圈子對私生子向來不怎麼重視，戎續清也是聽到戎棲提起來后才想起宋家還有這麼一號人物。
“我記得那個小兒子叫宋希存是吧。”好一會戎續清才憑藉著過人的記憶力想起這個名字，“比起宋家另外幾個他有什麼過人的地方嗎？”
戎棲沒有什麼猶豫，“不知道。”
“……”
戎續清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你為什麼選他？”
戎棲抬了抬眸：“出於私心。”
他語氣坦然，好像剛才在會議室批\判周董以公謀私的不是他一般。
“……”
戎續清說不出話了，暗暗在心裏計劃着查一下戎棲和那個宋希存之間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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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棲回到京市以後，沈意伶的生活恢復了之前的三點一線，與之前不同的大概就是兩人的聯繫變得十分頻繁。
沈意伶還是第一次知道戎棲有這麼粘人的時候，除了每天按時的早安晚安以外，十點鐘一到就必須掛上一個電話。
有時候兩人會隨便聊一些最近的瑣事，但更多時候還是雙方各做各的事，只有帶着一點電流的呼吸聲能證明這個電話是接通的。即便是在戎棲有應酬的時候，這個準時的電話也沒有停止過。
兩天前沈意伶就接到了這麼一個電話，在她還沒有說話的時候對面先趕緊報上大名。
“沈小姐你好，我是林臣肖。”
沈意伶是知道林臣肖的，戎棲的助理。她到嘴邊的話一收，再說話時已經換上了禮貌疏離的語氣：“你好。”
“是這樣的沈小姐，老闆現在在談合作不方便打電話，他讓我確認一下你的安全。”林臣肖在電話那頭很有壓力地說道：“你不用回應我，到家了和我說一聲就好，老闆也是擔心你一個女孩子晚上不安全。”
沈意伶有些想笑，但她沒有為難林臣肖，到家的時候還和他彙報了一聲。
這種曖昧又自然的狀態給沈意伶一種兩人是老夫老妻的錯覺，她像一隻泡在溫水裏的青蛙，明知道這種習慣的結局是什麼也不想逃離。
時間就這樣又過去了一個多月。
戎棲在戎氏的地位越發穩固，看他在公司事務上越來越熟練，戎續清養病的時候也越安心，身體肉眼可見地恢復了不少。
……
在高考前的一個月，郁夢棠和陳泊寧發生了一次很嚴重的爭吵。
事情是這樣的，在離開郁家以後郁夢棠的性子沉穩了很多，她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動不動就發脾氣的厭世女孩了，再加上沒有郁冉在背後抹黑，平恆中學的學生對她都有所改觀。
出色的長相和越來越好的成績讓她得到了不少關注，不光是同年級段的男生喜歡她，連高一高二的不少學弟也到處打聽她的聯繫方式。
這對郁夢棠沒有太大影響，卻苦了陳泊寧，尤其是在出現了一個和他條件旗鼓相當的情敵的時候，他炸了。
那是高二的一個學弟，長得帥身材好，還是校籃球隊的。
這個學弟膽子很大，別人還在偷偷打聽的時候他就已經敢大方地遞情書，在被拒絕後還約郁夢棠吃飯。
郁夢棠是不想答應的，可這個學弟和她之間也有一些淵源。
原來學弟的媽媽是聞晨生前最好的朋友，還在聞晨最絕望的一段時間給了她們母女很多幫助，光是從這點來說她就沒辦法拒絕學弟“做朋友”這個請求。
想着只是吃頓飯而已，她就沒有和陳泊寧說這件事，誰知道那天偌大的雲洲市變得特別小，學弟帶她去吃海鮮自助，陳泊寧和他的幾個朋友也出現在了這家店裏。
據那幾個朋友後來說起，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陳泊寧這麼生氣，那身上的火/藥味濃的好像稍微有點火星子就會爆/炸。
在看到郁夢棠的那一刻起，陳泊寧臉上的笑就消失不見，他大跨步地朝着不遠處的兩人走了過去。
“這就是你跟我說的要在家裏學習？”站在郁夢棠面前看到她驚訝的表情的時候，他所有的氣惱都化成了失望，“就算不想和我出來也不用騙我吧。”
他沒看學弟，生怕忍不住在餐廳做出出格的舉動。
郁夢棠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接這話。她是想要避免沒必要的誤會才說謊，可沒想到會造成更大的誤會。
她沒說話，倒是學弟挺身而出擋在了她面前。
“學長自重，我記得你不是學姐的男朋友吧。”學弟直視着陳泊寧，很勇地說：“你和我都是她的追求者，她選擇誰吃飯需要向你彙報嗎？”
陳泊寧看着眼前這張稚嫩的俊臉，氣笑了：“別他媽拿你跟老子相提並論！老子認識她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
學弟也不甘示弱：“這句話應該我來和你說。聞阿姨以前還開玩笑說給我們定娃娃親，請問學長你那個時候在哪裏？”
“……”
陳泊寧緊擰着眉頭，拳頭都癢了。
這段時間他本就有些不安，再出現這麼一個他完全不了解的學弟，他能坐得住也就怪了。
他們這邊鬧出來的動靜不算小，周圍已經有不少人頻頻看過來。
陳泊寧不想在這鬧，就去看郁夢棠，“你跟我走，我帶你去吃別的，你和我解釋我就都信你。”
他想去拉她的手，可還沒碰到就已經被她躲了過去。
郁夢棠抬頭看他，有些無奈：“和朋友吃頓飯而已，陳泊寧你別鬧了。”
陳泊寧的手僵在原地了。
她騙了他和別的男生來吃飯，最後卻說他鬧？所以這兩年來他的真誠和喜歡到底算什麼？
他知道她不是熱烈的人，卻也沒想到她對感情會這麼冷漠。
他倒是真想在這種地方鬧給她看，可到頭來還是不想讓她難堪。
旁邊的朋友來勸他去吃飯，陳泊寧卻一點胃口也沒有。
“不吃了。”
他收回手，看向郁夢棠的眼神淡了很淡：“你這幾天最好還是別吃海鮮，冷飲也別喝。我就不在這打擾你們，祝你們用餐愉快。”
郁夢棠一怔，可再抬頭時看到的只有陳泊寧失望離開的背影，他一步步離開餐廳，就好像從她的世界離開。
陳泊寧一走，他的朋友們也沒有繼續留在這裏。
學弟的情緒倒是沒受到什麼影響，他看了郁夢棠一眼，語氣溫柔：“學姐你是海鮮過敏嗎？還是你不喜歡海鮮，沒關係我們可以換一家店。”
郁夢棠搖了搖頭：“不用，就這裏吧。”
她是可以吃海鮮的，只是這幾天……
她沒想到連自己都不怎麼記得的日子，陳泊寧居然知道得這麼清楚。
她不說話，心中有些愧疚又有些難以言說的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