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番外三(平行)
林煜活了下來,被當成客人一樣招待。
這是一座名副其實的古堡，比童話里公主住的城堡還要更誇張，建在一座四面環海的孤島上,洶湧的海浪撞擊着礁石,發出“嘩嘩”的聲響。
他頓時明白過來，為什麼賀沉不限制他的行動，因為僅憑他自己，根本不可能逃離這座孤島。
思索間,身後響起一道滄桑的聲音：“小少爺,該用午餐了。”
“好。”林煜轉過身，抬手拂了拂被海風吹亂的額發,“胡伯，您不用叫我小少爺。”
離開那間黑漆漆的屋子，他才發現古堡里除了胡伯還有其他人的存在，只是那些傭人面無表情，沉默而忙碌，彷彿遊戲裏的NPC,永遠在做重複的事。
林煜唯一能說得上話的人,還是只有胡伯。
看着滿桌精緻的素菜,他忍不住問道：“胡伯，這裏的廚師不會做葷菜嗎？”
從他來古堡的第一天起,就沒見過一丁點的肉。
胡伯站在他身旁，淡定地回道：“主人是素食主義者。”
林煜：“……”
一隻吸血鬼竟然是素食主義者，多麼稀奇啊！
林煜認命地拿起筷子夾了一根青菜,又問：“賀——你主人去哪裏了？”
他當然不是盼望着賀沉回來,只是那晚男人將他抱到椅子上,問過他的名字后就離開了,這幾天都沒再出現。
“你也應該叫主人。”胡伯糾正了一句，“主人在世界各地都有產業，平時很忙。”
林煜默默將青菜塞進嘴裏，沒滋沒味地咀嚼。
也是，活了一千多年的吸血鬼，財富積累恐怕已經龐大到常人難以想像的地步了。
胡伯繼續補充道：“這幾天主人正在籌辦一個慈善活動，不過很快就會結束了。”
林煜瞳孔微震：“他一隻吸血鬼參加什麼慈善活動？”
“很多。”胡伯言簡意賅地總結道，“等你了解主人後就會明白，他不是你認為的那種惡魔。”
林煜微一聳肩，不置可否。
對於賀沉來說他只是人形血袋而已，了解得再多又有什麼用呢，能活一天算一天罷了。
身為人形血袋，林煜很有自覺，每天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只是沒有任何娛樂活動。
古堡與世隔絕，他又沒有手機，無聊時只能坐在海邊聽着海浪聲發獃。
有時候他還會想，他的父母是不是以為他已經屍骨無存了？他們會重新生一個孩子，來取代自己的位置嗎？
肯定會的吧，不然林家百年的家業將來又由誰來繼承呢？
*
這天傍晚，林煜正蹲在地上用樹枝畫棋盤，耳畔又響起胡伯的聲音：“主人回來了，叫你去餐廳。”
他嚇得一抖，一屁股坐到地上：“他回來了？”
古堡的主人歸家，這也就標誌着他平靜且無聊的生活要告一段落了。
時隔幾日，再次見到那道高大的身影，林煜依舊有些腿軟。
“來了。”賀沉坐在餐桌前，那雙墨般漆黑的眼眸淡淡掃了他一眼。
林煜下意識繃緊了清瘦的脊背，乾巴巴地應道：“嗯。”
賀沉微微一笑：“坐吧。”
林煜依言落座，和他隔着整張餐桌面對面用餐。
男人用餐姿勢優雅而從容，猶如一位真正的貴族，配上那張蒼白俊美的臉，很是賞心悅目。
如果那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旁邊，沒有放着一杯猩紅的不知名液體……
察覺他的目光，賀沉放下餐具，抬手端起高腳杯：“你也想嘗嘗嗎？”
“不用不用！”林煜迅速將腦袋搖成了一個小撥浪鼓，
“我不渴。”
賀沉低笑出聲：“番茄汁而已。”
真是可愛，小腦瓜子裏想什麼都寫在了那張單純漂亮的臉蛋上。
那晚能在極度恐懼的情況下與他談判實屬不易，說到底也不過是剛成年的人類少年。
“是嗎？”林煜盯着搖晃的紅色液體，眼神保持懷疑。
“當然。”賀沉將高腳杯往他面前推了推，“我對血液的需求，沒你想像中那麼大。”
林煜不禁蹙了蹙眉：“那你還要吃了我？”
說實話他不明白，按照胡伯所說男人財力通天，甚至稱得上慈善家，為什麼偏偏要惦記一百多年前的那個契約，就是不肯放過他？
“這不是……”賀沉目光滑至纖長的脖頸處，慢慢悠悠地回道，“還沒吃么？”
那道幽暗的視線有如實質，林煜霎時記起冰涼的氣息拂過頸側的觸感，渾身一顫，本能地抬手捂住脖頸。
賀沉不易察覺地彎了彎唇角，轉移話題：“怎麼樣，在這裏住得還習慣嗎？”
林煜遲疑地放下手，根根分明的長睫輕顫：“還行。”
賀沉注視着他的神情：“還行就是不滿意。”
“是有一點……”見男人態度溫和，林煜決定給自己爭取一下福利，“他們不跟我說話，我的手機也沒帶過來，平時會有些無聊。”
“這裏沒有信號，拿到手機也沒什麼用。”賀沉從傭人手中接過毛巾，慢條斯理地擦拭手指，“不過我有一個藏書室，你要去看看嗎？”
林煜眸光一亮：“真的嗎？”
幾分鐘后，他跟在男人身後走上三樓。
“啪”的一聲，賀沉打了個響指，掛在牆壁上的蠟燭燃起一圈火光，照亮了偌大的藏書室。
“哇……”林煜微微睜大了眼眸，不由發出讚歎聲，“好多書……”
不是他沒見過世面，他真的只在圖書館見過這麼多藏書。
賀沉微一抬手，書架上的一本書飛到他手上：“無聊的話，可以來這裏看書。”
“好……”林煜將眼神從書架上收回來，“隨時都可以嗎？”
“隨時，不過不是現在。”賀沉將書遞給他，“現在你該回去睡覺了。”
“啊？”林煜怔了一秒，脫口而出道，“您今晚不吸我的血嗎？”
賀沉眉心微動，似笑非笑地回道：“其實我本來不餓，但既然你主動提出來，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林煜：“……”
他眼巴巴地望着男人：“我可以反悔嗎？”
“不可以。”男人淺淺一笑，露出一點獠牙，“去沐浴吧，乖。”
林煜垂頭喪氣地回到房間，認命地走進浴室把自己洗乾淨。
他本來想多洗一會兒來拖延時間，但又想着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不如早點結束，早點回來睡覺。
於是他關掉花灑，自覺地穿上第一次見男人時穿的黑色絲質睡袍，磨磨蹭蹭地來到房門前。
“進來。”這時，房內傳來低沉磁性的嗓音。
他心下一緊，懷揣忐忑不安推門而入。
賀沉已經脫了西裝外套，只着白襯衫和西褲坐在椅子上，慵懶地支着一雙長腿：“過來。”
林煜不得不踏上台階，垂着眼眸站到他面前。
賀沉盯着那張白里沁粉的小臉，語氣漫不經心道：“怎麼，看起來不太情願？”
“沒有……”林煜小聲回道，“我就是有點、有點……”
“害怕？”賀沉低低笑了一聲，“不是告訴過你，不會疼。”
“好。”林煜掀開長睫，“所以您要怎麼……”
他們之間的身高差決定他們不在同一水平線上，但
是賀沉坐在椅子上，他又顯得高了不少，這樣的距離咬起脖子應該會很累吧？
賀沉拍拍大腿：“坐上來。”
包裹在西裝褲下的那雙腿修長而結實，幾乎能看見緊繃的肌肉輪廓，藏着蓄勢待發的可怕力量。
林煜臉刷地一下紅了，連小小的耳垂都紅透了。
賀沉發出單音節的催促：“嗯？”
林煜咬了咬唇，屈起膝蓋，半跪在男人雙腿之間的椅子上，輕聲祈求道：“就這樣可以嗎？”
雙頰上羞恥的熱意遲遲不褪，他完全不敢直視那雙幽深的眼眸。
長這麼大，他還沒跟任何人有過這樣親密的時刻，無論男女。
一股獨特的清香襲來，賀沉目光下落，在白生生的膝蓋上短暫停留了片刻。
林小少爺嬌生慣養，全身上下都雪白如瓷，連膝蓋也不例外，令人很想在上面留下點什麼痕迹。
賀沉抬起搭在扶手上的手，冰涼的指尖觸上光滑細膩的頸側肌膚。
黑色絲質睡袍領口寬鬆，不僅完整地露出了纖長的脖頸，也顯出大片精緻凸起的鎖骨。
林煜打了個顫，竭力控制住想躲的衝動。
“乖。”賀沉似乎又笑了，刻意壓低的嗓音有種說不出的蠱惑，“放鬆，會很舒服的……”
但林煜根本就無法放鬆，只能視死如歸地閉上雙眼：“你咬吧。”
賀沉沒再說話，微涼的大手掌控住纖細的脖頸，令他微微側過去。
下一秒，尖齒刺破血管的聲音清晰地在耳畔響起。
“唔……”林煜悶哼一聲，隨之而來的麻痹感瞬間沖淡了那股刺痛，神經末梢反而升起一股隱秘而詭異的愉悅感。
瞳孔微微放大，他能聽見男人吞咽血液的聲音，整個人卻像是泡在溫水裏一樣暈暈乎乎，舒服得他不想停下來，甚至想要更多……
賀沉在血紅色徹底覆蓋瞳孔前，拔|出利齒，停止進食。
優雅的薄唇染上鮮紅的血，他探出舌尖，舔|舐獠牙上殘留的血珠子，緩慢地咽下去。
甜，太甜了，比他喝過的所有血液都更香甜美味，差點令他喪失了千年來最引以為傲的自控力。
“呼……”林煜從致命的迷幻中醒過神來，身體一軟就要往下栽去。
賀沉一把將人撈回來，低聲安撫道：“沒事了，結束了。”
林煜頭暈目眩地縮在男人懷裏，沒有一絲掙扎的跡象，只是從喉嚨里發出微弱可憐的嗚咽聲。
賀沉那顆不會跳動的心臟，像是被小貓爪子輕輕撓了一下，啞聲笑道：“怎麼這麼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