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下半身和瘋子
在太陽落山之前,我和白毅昀就回到了旅館——我們帶回了總水量的十分之一,經過馮偉仔細的平分后,我們抱着各自的晚飯和用水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內。
——雖然下午和白毅昀說了很多,並且也明白他對某個和我很像的人有十分深刻的羈絆,但是白毅昀也不能排除在外,正所謂賊喊捉賊,目前如此平靜的表象之下,什麼事情都會發生。
我將泡麵碗灌上熱水封好放在一邊,開始推理起來。
——馮偉,今天有一半的時間沒與他接觸,但是今天凌晨的表現來看,他在極力的維護八人團體的整體xìng,即便在某些事情上過於謹慎,但是不難看出——他是一個害怕孤獨的人。所以,馮偉今晚行動的概率很小,即便是藏得很深的人,她也需要讓他的獵物放鬆下來才能施展進攻,馮偉如此謹慎,應該不會如此禁不住忍耐的。
七個人的懷疑度,我把馮偉放在了最後面,即便是腦海中有着飛機上開槍和火車站前毆打常戚的行為讓我對他沒有什麼好感,但是我一定要客觀的去思考。
想到這裏,我看了看虛掩着的房門,心頭一緊——看來我必須做些預jǐng措施。
我將茶几上的水果刀拿過來,刀尖衝下、刀柄衝上,將刀刃輕輕地卡在木質地板縫中,刀柄用力——將距離門最近的兩塊地板撬了下來。
地板是實木,我將兩塊地板互相敲了敲,確認這個聲響足夠大了之後,我將它們依次斜放在門的背面——為了確定效果,我在門外試驗了兩次,推開門,兩塊地板就會掉在地上發出聲響,將裏面睡覺的人驚醒。
如此,我就安心的回到房間支好地板,抱着桶裝方便麵吃了起來。
——常戚是個有些神經質的小混混,按照早上在車上看到的那行刻字還有他被打后的反應來看,似乎和之前的我一樣,仍舊處在恐懼之中,被馮偉打了之後,他沒有還手,並且還表現出一副服從的樣子——即便嘴上仍舊不饒人;而且在之前馮偉問話的時候——常戚這個人似乎對於生存的信心不怎麼大,對於一個連活着的積極xìng都不是很高的人來說,是不會做出什麼危險的事情的吧?
推理的最後用了問句,我遲鈍了一下,然後接下來腦海中的反問將前面的一些推理顛覆了。
——一個jīng神不怎麼正常的人難免會做出來出格的事情,所以對於常戚這樣的生存萎靡者,需要抱有很大的懷疑。
就這樣,常戚在我心中的懷疑度上升到了第一位——他要比臆想中的更加危險。
然後是帶着小女孩的中年大叔——這不禁讓我想起早上出發之前的短暫回憶。
“我叫成光衛,這是我女兒成欣欣。以後的各種事情,拜託大家了,也希望大家能夠齊心協力的活下去。”
那個大叔一臉嚴肅的樣子,即便是經過一晚上的休息,眼睛似乎還充斥着血絲——莫非他晚上沒有睡覺?
我看着成欣欣很jīng神的樣子,不由得猜測起來成光衛是不是一晚上沒有睡覺,而看着成欣欣入睡的。
排除成光衛作為一個父親需要負責成欣欣的起居以外——按照今天早上的疲憊程度和晚上回來后看到他灰頭土臉的狀態,他就算是有背板的心思也不可能在今晚行動了。
接下來是安悅欣——之前在火車上的談話以及今天早上的一番話語不禁讓我苦笑起來,安悅欣的嫌疑雖然不能說沒有,但是可能xìng十分小,作為一個弱女子,獨自生活在如此的城市之中會出現很多問題,所以他不得不依靠集體的力量生存下去,如此一來,余璐的嫌疑也被排除——那種粗神經的女人似乎沒可能造成怎樣的破壞吧?
如此,所有人被我一一排列在心中,我握着之前從酒店工具箱中找出來的扳手,躺在床和牆面的縫隙之中睡了過去,至於床鋪上,早已經讓我用被子偽裝成了有人悶頭在裏面睡覺的樣子。
……
……
“咔噠!啪嗒!”
將要進入睡眠的那一瞬間,門口的木板敲打在地板上,我被驚醒,門軸轉動的吱吱聲發出——似乎有人從門外進來了。
我儘力將身體向牆面靠去,然後緩緩的站起,隱藏在拐角的位置——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一道光從牆的另一邊shè過來,打在床面上,然後我看到——安悅欣輕手輕腳的走了過來!
(竟然是她!)
安悅欣沒有發覺我隱藏在牆邊上,她繼續向前走着,我伺機而動,手中的扳手向安悅欣的後背砸去……
“當!”
手電落在地上,而扳手也在集中後背的前一秒種吃力,被彈飛了出去。
在安悅欣的後面,還站着一個人!
“你要是打死了她,我上哪裏再找一個這麼乖巧的誘餌去啊?”
那人隱藏在黑暗中——但說話聲音明顯是個女人。
“余璐!怎麼是你?”
“……”
黑暗中的女人避開我的問題,揮動手中的鐵棍劈頭砸下。
我被局限在床和牆面中間的狹小區域,根本沒法轉身,只得抬手去擋這一擊。
根本沒法想到這是一個女人能夠使出的力氣——鐵棍生劈在肘關節上,我感覺手臂的肌肉瞬間抽搐,然後上半身都被打得麻了。
“去死吧。”
余璐忌於聲音太大而吵醒其他人,只能象徵xìng的“說”了出來——然後又是一棒砸了下來。
我索xìng拚命起來,張開左手硬接鐵棍的力道。
鐵棍猛地擊在虎口上,疼痛瞬間傳遍全身,但我沒有松力,而是將右手也抓在鐵棍上,用力一拽,鐵棍就到了我的手上。
“嘶……”
左手虎口的陣痛仍舊不斷,但我顧不了那麼多了,揮起鐵棍就打在余璐的頭上。
“啊!”
慘叫聲驟起,黑暗中,余璐捂着臉栽倒一邊,我走到她的近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光線昏暗,我沒能看清楚余璐的狀況,但是從語氣上來看,余璐受到的傷害不小。
“所以,你們都得死。”
“從你的話中不難看出,之前似乎有些事情發生在你的身上,但這樣並不公平……”
“狗屁公平!”
余璐對於我的回應十分不滿,突然咆哮起來,有些溫熱的液體甩在了我的臉上——腥味。
“你們男人除了會用下半身思考如何獲得我們的貞cāo以外,還干過什麼事情!”
“……”
我選擇沉默,因為余璐說的事情似乎沒什麼錯的。
“你們男人只會哄着我們到床上,然後就不顧一切的脫掉我們的全部!等到我們索取的時候,又能夠得到什麼!”
余璐緊緊抓住我的雙腿,用力的搖晃着——
“什麼都沒有!除了金錢!媽的!狗屁金錢!現在這種情況連金錢都不可能有了!像我們這種女人以後是不是要像個婊子一樣用身體來換你們一點憐憫賞賜給我們一點食物啊!”
說到最後,余璐半癱在地上,哭泣起來。
“她已經瘋了,所以我不能不配合她,否則我也會受到傷害的……”
站在一旁的安悅欣已經被嚇得坐在床上——她的臉上似乎有點臟。
“沒事了……她現在已經動不了了。”
我如此安慰道,但是看來沒什麼用,安悅欣顫抖的幅度沒能改善。
“發生什麼事了?”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馮偉首先破門而入,緊接着是常戚和白毅昀,然後是抱着欣欣的成光衛。
“她似乎jīng神失控了,所以……”
表情僵硬了——我不知道這時候應該露出什麼表情,因為除了白毅昀以外,其他人都用看殺人犯的眼神看着我。
“於是你殺了她?”
馮偉嚴肅道。
“沒——可能手下的有些重……”
我有些語塞,但卻又覺得不解釋會吃虧。
“馮偉,我們可以相信他。”
白毅昀勸道。
“你讓我現在怎麼信任他,就算是他長得和那個人很像——但他畢竟殺了人!”
“先別妄下定論,那女人還沒死。”
白毅昀說著,便跨在了余璐的腿上,然後撿起掉在地上的手電,照在了余璐的臉上。
余璐的眼眶被我用力地一擊打出血,半邊臉也腫起來,jīng神十分萎靡——完全不像火車上那樣活潑。
“先做一下簡單的包紮,然後把她綁起來。”
白毅昀站起身,沖馮偉說著。
“我憑什麼聽你的!”
馮偉不滿於白毅昀的提議,反抗道。
“那你就想辦法控制住這個女人——出了事情我可不管。”
白毅昀走出門,然後回身繼續說道。
“你們所有人都小心點吧。”
說著,就消失在走廊中。
……
男人似乎都是下半身動物,但有些下半身動物在為了下半身而努力的方向卻不同。
——《末rì之後·張繼元》
……
我並不聰明,但是我還是能夠判斷出瘋子和正常人的。
“你醒了啊。”
所以,我被派到dúlì的房間內審訊余璐——這是所有人在多次討論后,一致推選的人選。
“啊……安悅欣呢?”
“人家被你嚇得不輕,正在睡覺呢。”
“哦……”
余璐顯得很沒有jīng神,明顯是脫力后的表現,但是目前有沒有什麼能夠給她進補的東西,所以我只能拿起剛煮好的方便麵挑起幾根——“吃點不?”
“你想讓我做什麼?把衣服脫光給你看嗎?”
“看來你甚至還是不清楚——乾脆在把你打暈好了。”
“這樣就能對我動手動腳了吧——你們這些下半身動物!”
“隨你怎麼說好了,快把面吃下去——否則你就沒有力氣繼續下面的回答了。”
“我是不會吃的——”
聽到余璐這句話,我撇了撇嘴,然後放下碗筷,心平氣和道——
“你就不能相信我們?”
“相信?我和你們男人之間沒有任何的信任。”
“在火車上不還是好好地……怎麼現在就——”
“誒哈哈哈哈……你還知道啊——我在試探你們每個人,結果——你們每個人都不值得去信任啊!”
余璐又像個瘋子一樣笑起來,她想試着站起來,但是卻失敗了,於是她坐在凳子上瞪着我——用一種近似渙散的眼神瞪着我。
“為什麼?”
“好啊,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第一,因為你們是男人。第二,就算是安悅欣那個婊子是女人——但是看到她對你投懷送抱的**我就噁心!”
“你真是個瘋子。”
我有點失去耐心和面前這個女瘋子說話了,便站起身來。
“怎麼……按耐不住你的下體**了嗎?嘿嘿,想要我了嗎?來啊!你個下半身生物,你們這群混蛋,來繼續糟蹋我的身體啊!”
“啪!”
我沒想到自己能打余璐,但說實話——
“雖然你說的太過分了,但沒錯,我們男人就是下半身動物,為了滿足自己的xìngyù我們可以做盡所有事情。”
我抓住余璐的領子,從這個角度——很容易就看到余璐胸前若隱若現的“事業線”,但我沒有興趣去觀賞。
“但是給我記住了——所有下半身動物尋求下半身而努力的方向以及最終的歸屬都是不同的,你知道嗎。”
余璐選擇沉默,她那渙散的眼神變得凝聚起來。
“我們男人為了負起糟蹋你們女人之後的責任在想各種方向努力着啊!
以前我們會為了讓你們光鮮在場面上而努力賺錢,我們會為了讓你們知道你是我們男人的驕傲而努力奮鬥,甚至有多少男人為了你們女人撕破臉皮,使出渾身解數競爭那一丁點的年終獎金不也是為了得到你們女人一句短短的‘你真棒!’這樣的誇讚嗎!
沒錯,現在是末rì,但是現在這種末rì的狀況也在為你們這些沒辦法干臟活累活的女人而努力着啊!
我們之間雖然沒有任何的感情關係,但是我們從上一個擁有秩序的社會之中繼承了同情心和合作jīng神!
我並不想荒廢這樣的jīng神從而墮落成一個完全依靠xìngyù和物質支撐的生物啊!我希望你能夠明白這一點——這就是你所說的下半身動物為了你們女人而付出的一切!”
我好像也陷入了瘋狂,像個傻子一樣對着一個已經瘋掉的女人吼着一些從腦海中閃過的話語。
“你是這樣想的嗎?”
余璐說話了,聲音有些小,似乎被我剛才的大喊大叫搞得混亂了。
“沒錯,剛才說過的就是我所想的。”
“那……喂我。”
“嗯?”
余璐低下了頭,小聲地說道。
“我好像有點餓。”
看到余璐狼狽的樣子,我不禁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
“沒什麼——快吃吧。”
在我的輔助下,余璐吃完了麵條,順便喝乾了麵湯。
“沒想到你真能吃。”
“呵呵,只是昨天晚上太累了。”
“那麼,我們能繼續了嗎?”
我看了一下窗外,太陽已經升到了頭頂看不到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中午。
“在開始之前,讓我問個問題。”
“沒問題。”
“你認為我們這個團隊能夠維持多久?”
雖然被綁着,但余璐並沒有表現出區服的感覺,吃飽了之後這種狀態更加明顯,她整個人挺直了腰板,端坐在座位上,當這個問題說出來的時候,我笑着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要是像你這樣,沒兩天就會解散。”
“你真幽默。”
“謝謝,但我說的是實話,所以我們可以開始了吧?”
“沒問題,只要你不再挖苦我就好了。”
“這我可不保證——話說回來,你為什麼這麼討厭男人,能告訴我嗎?”
這是余璐目前最大的心結,如果不能夠讓她說出來的話,恐怕她就要一直被綁着了。
“……”
聽到這個問題后,余璐的身體明顯抖了一下,然後她故作鎮定的記敘了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