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徐州大族
呂布見陳宮不再言語,心中也不去怨他,畢竟這一路上也多虧了陳宮的出謀劃策。可唯獨與袁術聯姻差點讓整個徐州都葬送了,他擺了擺手:“公台,你出去吧,我意已決,不跟袁術聯姻。”
陳宮面如死灰,嘆了口氣:“溫侯既有意如此,宮無計可施,你自行裁決便是。”
說罷,拂袖走出了營帳。
呂布臉色鐵青,不跟陳宮多做計較,畢竟兩人並無私仇恩怨,純屬政見上的不和罷了。當務之急是斷了跟袁術的關係,他冷冷一笑道:“高順聽令。”
“末將在。”
一名不苟言笑的高順站了出來,張口吐出三字幾乎冷如冰霜,彷彿沒有任何感情的機器一般。
高順作為呂布帳下最重要的將領,與張遼並為他的左膀右臂,高順統率着西涼軍最核心的八百人為一營的“陷陣營”,是全軍中最勇敢的先登死士,每有大戰,必先親冒流弩,搶登城頭。
呂布盯着高順,沉聲道:“韓胤還在下邳城中歇腳吧?此人可不能讓他跑了。”
高順眼睛微微一眯,平靜地道:“溫侯放心,韓胤現在就在城中,只要一聲令下,幾個獄卒出馬,當場就能把他丟進大牢裏。”
呂布此時鐵了心跟袁術劃清界限,又怎會在乎一個使者的死活呢?將嘴一撇,冷笑道:“你即刻親自出動,捉拿韓胤。”
“是。”
高順沒有任何的廢話,對呂布的命令甚至沒有第二個字的回應或是質疑,轉身便出了軍帳,親自率領軍隊直抵韓胤下榻的館舍。
此時的韓胤尚且不知死期將至,跟幾名徐州歌妓喝得爛醉如泥,他此番受袁術之意,前來徐州求婚。如今袁術稱帝,諸侯之禮或者庶民之禮都已不適用,而需按照天子之禮來執行。
故此,韓胤攜帶大量聘禮而來,需在此等候百日,方可把呂布的女兒接回淮南與袁燿完婚。
韓胤醉眼朦朧地躺在歌妓的大腿上,香酥柔懷,處處鶯鶯燕燕,如身處人間之極樂,喃喃道:“徐州果有此仙境,令人心安而沉迷。”
歌妓手持一根白色羽毛,對躺着的韓胤百般撩撥,從臉頰至脖頸,嬌聲道:“韓使臣,是淮南風景獨佳,還是徐州更勝一籌呢?”
韓胤色迷心竅,說話也大舌頭了起來,調笑道:“自然……自然是徐州……”
突然之間,館舍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伴隨着大量刺眼的火光亮起,直把館舍內的眾人都冷不驚地嚇了一跳。
韓胤給這一嚇,醉意登時醒了三分,連忙一骨碌地爬起來,快步奔至門前要想逃跑,剛一拉開後門,赫然瞧見數百名西涼軍左手火把,右手持戟地盯着他。
“你們……你們要……要做甚?”
韓胤一屁股坐在地上,兩腿之間不爭氣地流出一股尿液,悄無聲息地浸濕了屁股下的地面,竟已嚇得屁滾尿流,顫聲道:“我……我可是陛下派來的聖使,溫侯的座上賓。”
高順策馬走至近前,平靜地道:“半個時辰前,你是座上賓,現在要當階下囚了,拿下!”
“拿下”二字一出口,四名獄卒各執鐵索,分套韓胤四肢,便如同提着死豬般直接扛走。韓胤兀自長聲慘呼,拚命地扭動身子:“放開我!我要見溫侯!”
——
呂布臉色陰沉地坐在上首,在見到了回來複命的高順,目視帳下的部下,皺眉道:“現在須一善辯明理之人,為我將韓胤押送至許昌,
並告知曹公,某已與袁賊決裂。”
“善辯明理”四字可說是呂布帳下最稀缺的,西涼軍衝鋒陷陣的勇士無數,就以高順、張遼二人便是萬人敵,在戰場上所向披靡,要去談判說理便有些力不從心,武人始終是辦不得文人的事。
呂布對此很是苦惱,陳宮倒是極佳的人選,但陳宮也是出了名的固執,又與曹操相惡,派他去說不定還能把事給辦砸了。
立於末首的陳登心思急轉,眼看眾人都不敢應聲,當即站了出來,朗聲道:“溫侯勿擾,在下願親攜韓胤,到許昌面見曹公,細說徐州大事。”
呂佈滿臉驚喜,抬起頭來看着陳登,一拍大腿道:“好,好!得陳元龍相助,曹公自必信服,你明日即刻啟程,出發許昌。”
陳登微微一笑,雙袖掩於臉前,深深一鞠,笑道:“溫侯放心。”
呂布心情大好,-當即命陳登去籌備。
等陳登出了軍帳,長相粗獷的張遼眉頭一皺,按住了腰間的刀,搖頭道:“溫侯不可,陳登非我西涼軍一系,由此人去見曹操,極有可能會為了眼前利益,出賣溫侯。當此臨危之際,不容大意啊。”
呂布哈哈一笑,搖頭道:“文遠放心好了,陳登不傻,他是徐州當地的大族,名望甚重,我又掌控徐州,他如敢不從,一家老少百餘口有死而已。”
張遼沒想到呂布大意到了這等地步,總覺得不放心,又道:“小心駛得萬年船,豪強大族本就是無主之心,奉承着誰強就依附於誰的心思,當年陳登能在陶謙病亡之際,請劉備領徐州,而今奉溫侯為主,日後亦可奉曹操為主。”
呂布擺了擺手,搖頭道:“文遠,陳登不是蠢人,就由他去吧,我實不信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士,能翻出多大的風浪。”
張遼勸說無果,只得與高順等人相攜而出。
與此同時,陳登第一時間回到家中,只見庭院內父親陳珪正手持木杖,慢悠悠地閑逛,看起來身子骨極為硬朗。
陳登忙道:“父親,你怎得出來了?”
陳珪搖了搖頭,嘆氣道:“呂布聯姻袁術,早晚取禍之道,徐州一旦陷入紛亂,只會殃及無辜。”
陳登聞言笑了出來,小聲道:“父親不必驚慌,呂布被曹操的長子一通說辭,已改變了主意,不再跟袁術聯姻,並囚禁了使者韓胤,準備送往許昌。孩兒深知是一大機會,便主動攬了下來,由我至許昌向曹公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