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最後的享受
年輕人正坐在一家客廳，這家不是很大，卻很溫馨，木地板，晚上的月光正好撒入窗內
穿着休閑服的年輕人接過一位老人手中的水，看了看桌上的照片，是一個很年輕的人穿着憲察的制服拍的照
“唉…我這苦命的孩子啊”老人揉着太陽穴
“雲前輩他…是個好前輩”年輕人的聲音有些沙啞，昨晚的哭紅的眼角還未消去
“怎麼啦，爺爺”出來一個可愛的女孩，看起來十四歲左右，坐在老人身邊用手摟着對方，看見了年輕人，臉一紅趕緊把手收回來坐好“您…您好”
年輕人看着對方“你是？”
“我啊，我是我爸爸的女兒”女孩傻笑起來，很爽朗，她還未見過這麼秀氣的男人，看着對方的眼睛，有些害羞
“對了，我爸他呢？肯定又是和那個壞女人喝酒去了！”
年輕人有些愣，看了看一旁的老人，老人笑着搖了搖頭，示意不要說
“哦，你爺爺沒和你說你爸的工作的事嗎？”年輕人笑了笑，很內斂
“說了啊，說爸爸他啊很厲害，去國外出差了，要很久才能回來”
“沒錯…你的爸爸真的很厲害…”年輕人把花了一早上和一下午精挑細選的禮物堆放在老人身邊
“那…我東西也送到了，我先走了”老人點了點頭
“別嘛，爺爺，能不能讓哥哥明天帶我玩一天？”
爺爺眼睛裏有些猶豫，看了看年輕人
“別麻煩哥哥，人家是憲察，天天要抓人，很忙的”爺爺說著拍了拍女孩的頭
“乖，快回去學習吧啊，長大了學你想學的法學專業”
“好吧…”女孩低着頭，推開房門啪的一聲關上
爺爺和年輕人看着對方把門關上
他又看了看眼前這個年輕的孩子“說實話吧，孩子，我們一家都不喜歡他做這個職業，但…”
爺爺嘆口氣“憲察工資多，待遇好，我這又是個累贅，他…”爺爺抹去眼角的淚花“他得養家啊…”
“那孩子的母親呢？”年輕人問到
“死了，難產”爺爺喝了口茶
年輕人看了看對方樸素的衣服和家裏的裝修
“錢的事…”
年輕人把銀行卡掏出來“您拿着，我以後每月分您些工資，您別嫌少就好”
爺爺推開卡“哎呀，孩子，你傻啊，我不能拿你的錢，這誰不知道憲察那是拿命換錢啊，我們拿了你怎麼辦啊”
“沒事，我還有個哥哥，也是憲察”年輕人看着這一家人，想起雲的死樣，不禁有些心疼
“這…”
“您拿着，雲他救過我，這命的錢，”年輕人指了指卡“我一輩子也還不完”爺爺猶豫着收起了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年輕人走過去把門打開，看到女人站在門口，中年人站在遠處抽煙，他完全不會處理這種工作外的關係
“差不多該走了”女人看了看錶
中年人看了看他身後的老人
“那我先走了”年輕人露微笑，爺爺點了點頭，很感動
年輕人把門關上
“嗯…小孩子都懂得感恩了啊”女人在一旁閉着眼點頭，彷彿自己教的徒弟出師了
“你啊…長大了絕對是個搶手的男人”女人對年輕人的人品和衣品表示了讚賞
“哪有，還是要感謝你們陪我早上一起去挑禮物”年輕人又看向中年人
“還有你給我付錢”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中年人只是看了看他
“走吧”他把煙點燃
三個人走出樓，
一言不發的坐在長椅，女人和中年人坐在一起，年輕人坐在中年人對面
中年人坐在椅邊扶着扶手抽煙，女人笑着坐在中年人旁邊，中年人只是抬頭看着夜晚，任憑着風吹開自己和女人的煙霧，女人的頭髮被吹起，正好打在中年人臉上，他只能用一個一隻手擋在側面的怪姿勢抽煙
這一次，和中年人對坐的年輕人和女人一起大笑，笑着笑着，年輕人想起雲一家，變成了苦笑
“最後享受一下吧”中年人側傾着頭說道
“再過幾天…”他長出一口氣，把煙踩滅“就要去首都了”
“首都？去那幹嘛”年輕人問道
女人苦笑幾聲
“要去喝慶功酒”中年人閉着眼，“還有見上級”他聽起來沒什麼耐心“還要被調到那邊工作…都是煩心的事”
“一想到要見那幫人就睡不着覺啊…”女人也附和着
“你也要跟着去”中年人看了看年輕人
“在此之前，好好享受吧…”說著，又點燃了一支香煙
“我去買點喝的”女人走向便利店，橙黃的路燈打在樹上，使不少樹的陰影都被投射了下來，樹枝被燈光照着，像金子似的發著光
中年人吞雲吐霧，享受着寂靜
“喏”坐在對面的年輕人遞給他一根棒棒糖
“最好還是戒掉吧”他接著說道
中年人接過棒棒糖“你…”
“聽別人說棒棒糖能幫着戒煙癮”
“無所謂…”中年人把糖收起來，“干這行的人都活不久，還是趁死前多享受些尼古丁比較好”中年人閉眼感受煙霧過肺的感覺
年輕人看了看這個有些懶散的前輩，想起那個唯一讓他憤怒的男人
“講講吧，你和華宏到底什麼故事？”年輕人把頭轉向中年人“見他一次打他一次？這可不是什麼普通的仇恨能達到的吧”
中年人低着頭，抖了抖煙灰
“改天吧…”
“你就是少喝了些酒和少了些氛圍…”年輕人笑了“我哥告訴我不管是誰只要有這兩樣東西，什麼話都能倒出來”
中年人翹着腿搖了搖頭，煙霧隨着他的頭左右晃，將他的臉隱藏在濃霧後面
寂靜的夜只剩蟬鳴，兩人對坐了很久，直到女人拿着買的熱茶回來
三個人就這樣坐在夜晚的長椅上喝着茶，-女人大大咧咧的坐着，手老想搭在中年人的脖子上，中年人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把對方手拿開
年輕人看着他們倆鬧，心情開心了不少，但他也沒忘記自己的決定
“對了，我辭職的事已經在準備了”年輕人低着頭說，女人笑了笑，先回到了車上，長椅上只剩下中年人和年輕人
“可能去了首都之後我就準備辭職干份正常的職業了”他低着頭小聲說
年輕人靠着座椅看向天空，活動着脖子發出咔咔聲，他準備起身
“華宏他害死了師傅”
年輕人聽見很是驚訝的回頭看去，中年人說出來了這句話，如釋重負，也站了起來
“這就是我們之間的恨”中年人說的很輕描淡寫，但這幾個字的枷鎖，他已戴了不少年
兩人上了車
中年人坐在副駕，摸了摸口袋，準備抽煙卻摸到什麼別的東西，拿出來一看，原來是年輕人送的棒棒糖，他看了看，不打算抽煙了，他轉頭看向後座
年輕人睡著了，流着口水，睡的很死畢竟也累了一天了
女人開着車，在紅燈前停下，看着後視鏡里熟睡的年輕人，又看了看手裏握着棒棒糖的中年人
“你變了”女人看着紅燈，手肘靠在車窗，托着腮說道
說完笑了笑，又看向中年人
中年人也笑了幾聲，看着清冷的窗外
“最後享受一下吧，憲察的內鬼活不了多久了”
女人聽了這句話把笑臉收了起來，她把車窗打開，想多呼吸幾口夜間涼爽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