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重生
2022年深秋……
一個六旬老人,躺在破舊的老屋中的木板床上。
他渾濁的雙眼半閉着,看着頭頂灰濛濛的屋頂。
回憶着自己的一生。
慢慢的流下了渾濁的眼淚,大概是想到了什麼傷心事。
房子裏空蕩蕩的,並沒有一個人。
是的,他胡晚生一輩子,只剩下自己一個孤家寡人。
一個月前,醫生告訴他,他得了肝癌晚期,也就一個月的生命了。
他放棄了痛苦的化療過程,把僅有的幾萬塊存款捐給了孤兒院。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而是一個人回到了自己的老屋。
這裏有曾經生他養他的父母,有那個陪了他五年的媳婦,還有他三歲的女兒。
所以他選擇了最後要死也要死在老屋。
如今所有的親人死的死,走的走,老屋也很長時間沒有人居住了。
突然外面一道驚雷,把胡晚生從回憶里拉了回來。
這如今已是深秋,為何還會打雷?
不過他還沒有來得及多想,一道閃電從屋頂灌穿而下。
他只覺得全身一陣顫抖,根本沒來得及去感受那種痛苦,就一命嗚呼了。
他死了,終於死了。
他本應該早就該死了。
苟延殘喘的活了62年,已經是上帝的恩賜。
聽說被雷劈死的都是曾經造孽的人,恐怕也是老天爺看不下去了。
早一點讓他歸西。
這樣也好!
這樣也好!
彌留之際,他恍惚間聽到媳婦的嘲笑:“胡晚生,你早就該來了,哈哈哈……”
三歲的女兒楠楠軟萌稚嫩的聲音響起:“爸爸,你怎麼才來,楠楠好冷……”
他想要說什麼,可是自己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知道自己死了。
剛剛只不過是他的靈魂……
“兔崽子,你還在睡懶覺,楠楠都發燒了,還不快起來,陪你媳婦帶孩子去縣衛生所看病。”
父親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胡晚生一時懵了,自己不是死了嗎?
為什麼還能夠聽到父親的大嗓門。
“你還裝睡,我讓你睡,讓你睡……”
在胡晚生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就被父親淋了一盆冷水。
這下他徹底清醒了,坐了起來,睜開眼,看到盛怒的父親胡建國手上端着一個舊木盆。
隨即又看到了牆壁上的美人日曆畫。
上面清清楚楚寫着1993年3月18號,這天他永遠不會忘記。
因為這天女兒發燒,父親讓他和媳婦帶着女兒楠楠去鎮衛生所看病。
可是因為自己以為女兒只是小病,就拖拖拉拉。
一開始的確是低燒,後面燒到四十度,當然他們家裏沒有備體溫計,並不知道。
後面到鎮衛生所,醫生說送來太晚了。
孩子經過搶救並沒有搶救過來,三歲的楠楠就……
當天晚上,媳婦劉香香喝農藥也去了。
而胡晚生在所有人憤怒的指責下,幾天後離家出走,從此了無音訊。
胡晚生陷入回憶的時候,母親田秀連走了進來。
“老胡,你這是幹什麼?有話好好說。”
埋怨了一下自己的丈夫,又趕緊從衣櫃裏拿出一套衣服,丟給兒子:“晚生,趕緊把衣服換了,帶楠楠去鎮衛生所看病。”
胡晚生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母親,
他還看到了毛爺爺的畫像,他終於相信自己重生回來了。
現在還是上午,一切都來得及。
他艾了一聲,趕緊拿過衣服,笑着說道:“爸,媽,你們去和香香說一下,我換了衣服馬上帶楠楠去鎮衛生所,讓她不要擔心。”
老兩口對視一眼,隨後出去了,順便把門帶上。
老兩口出去后,就對抱着孫女楠楠的兒媳婦說道:“香香,你別著急,晚生馬上出來了。”
“秀連,你陪着香香她們,我去把咱家的驢車趕來。”胡建國叮囑自己的媳婦說道,看了一眼抱着孫女哭着的兒媳婦。
嘆口氣,也真是造孽,這麼好的一個兒媳婦,偏偏嫁給了自家那個不爭氣的兒子。
沒辦法,只能想辦法對兒媳婦她們母女倆加倍好了。
“公公,驢車您不用去賣豆腐嗎?”劉香香抬頭,小聲說道。
家裏面除了種田種地,就靠着公公的祖傳手藝——做豆腐,補貼家裏的開銷。
她那個丈夫只知道偷奸耍滑,好吃懶做,都二十三了,還是遊手好閒,從來不知道幫公公婆婆一下。
更不知道到外面去找事情做,掙點錢補貼家裏。
“沒什麼事比咱楠楠看病重要,是不是楠楠?”
雖然楠楠只是一個女娃,但是老兩口卻是非常疼愛。
相比之下,那個當爸的還不如爺爺奶奶呢!
發著低燒的楠楠雖然難受,但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爺爺對楠楠最好了。”
“爸,驢車太慢了,我去借村長家的拖拉機。”這個時候胡晚生從裏面走了出來。
“也行,那你快點。-”胡建國點了點頭。
拖拉機肯定比驢車要快。
田秀連很想說不知道村長願不願意借,但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很快,胡晚生借來了拖拉機。
接着胡晚生抱了一些稻草鋪在拖拉機斗車裏。
“媳婦,你抱着楠楠坐在稻草上面,就沒有那麼顛了。”
隨後他又進屋抱了一床被子出來,蓋在她們母女身上。
“現在三月天,溫度還是挺低的,這樣保暖一點。”胡晚生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又加上一句:“楠楠現在本來就生病了,還是不要讓她病情加重的好。”
劉香香覺得這個男人變得突然間溫柔體貼了許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自己父母當初為了兩百塊錢彩禮就把自己嫁給了他。
一開始自己本來是不願意的,畢竟胡晚生好吃懶做的名聲早已傳遍了四里八鄉。
可是父親還要等着這個錢去治病。
她又是家中老大,沒有辦法,自己也只能點頭答應了這門婚事。
果然嫁過來,這傢伙就好了幾天就原形畢露。
雖然不曾打罵自己,但也不見得有多好。
好在公婆是好的,這讓她欣慰不少。
她記得胡晚生從來都是叫自己的名字,除了新婚那一夜,從來沒有叫過自己媳婦。
“媳婦,坐好了!”胡晚生不知道劉香香在想什麼。
他只知道他一定不會讓女兒楠楠出事,更不會讓媳婦喝農藥的事再次發生。
從今天起,他要好好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