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陽謀
“你聽說了嗎，那個什麼庫勒領出產的葯質量突然變好了。”一個人坐在木箱上，隨口說道。
“我知道那個，他們的土地本來挺爛的，反正我以前是還沒聽說過那個庫勒領，”另一個滿臉鬍渣的人靠在牆上，接着道，“聽說是有改善土地質量的辦法。”
坐在木箱的上的人稍微把屁股扭了扭，讓自己能看見他看守的後面那一大塊田地。這是諾布派的田地——曾經是“孤島”上有名的好田地，這裏產出的東西不管是藥物還是什麼都是諾布派在“孤島“立足的重要支柱。然而不知道什麼原因，這片田地的土質越來越差，諾布派也隨之愈發蕭條。在”孤島“這種地方，完全由本地人發起組成的諾布派這般蕭條下去的結果只有一個，不言自明。
“改善土地的方法嗎，哼。我們最近還要跟他們做一筆生意呢，把倉庫里那些老東西賣給他們。”坐在木箱上的人顯然對賣出那些“老東西“不大高興。
滿臉鬍渣的人搖了搖頭：“別惦記倉庫里那些玩意兒了，拿去變現總比放在倉庫吃灰最後便宜了別人來的好。“
坐在木箱上的人又把屁股挪了挪，好讓自己能以一個舒服的位置倚靠在牆上又不會從箱子上滑下去：“派內缺錢——我當然知道。但那些”老東西“可是兄弟們當年拚命的東西。“坐在木箱上的人往身子旁邊摸了摸，想要摸到一瓶酒，但是什麼也沒摸到，便順勢錘了錘身子底下的箱子，繼續說道：”波吉，你說，這日子他媽要怎麼過了。要是在以前，我屁股下面這個箱子裝的肯定是好酒或者能換好酒的好葯，而不是他媽的空氣！“
被稱為波吉的滿臉鬍渣的男人嘆了口氣，看着地面，什麼也沒說。坐在木箱上的人也沒指望着波吉能夠接出下文——或者說他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了——他接著說道：“哼，希望這麼久的商業活動沒有磨平麥迪的稜角吧，我們諾布派可不應該是個坐在原地混吃等死的主。“
波吉輕輕摸着下巴的鬍渣，自言自語道：“改善土地質量的方法嗎……“
“所以您傳出的庫勒領有改善土地的方法是想讓諾布派去攻打庫勒領嗎？”瑟琳娜穿着一身長衣，長衣下面是裙擺，腰上繫着飾帶，她看着眼前這個坐在石頭上的男人，說道，“不過恕我直言，這麼一條沒頭沒尾的謠言恐怕很難做到這點。”
“那是當然，”耶安謀坐在石頭上，他倒是穿的很隨意，笑道，“所以我們還要煽風點火，再一把給他們推過去。你應該知道吧，他們之間最近要做一筆生意。諾布派這些日子把自己的老本賣出去不少，剛好有批貨庫勒領有點興趣——不過我覺得只是這個新出現的庫勒領想要拿些有資歷的東西留着裝X罷了——就他們那土地也能種葯？是在眼饞別人的收益嗎？反正我覺得是有點那啥——”耶安謀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可能是不大好使。不過這和我們沒有關係，他們之間有一筆交易，這一點對我們來說已經足夠了。“
瑟琳娜並沒有理會耶安謀攻擊性偏高的語言，而是對剛才那段話裏面有營養的內容質疑道：“您是想在交易的時候添點亂子嗎，但是以諾布派現在的狀況，就算庫勒領對其有挑釁行為，恐怕也很難打起來吧。畢竟諾布派現在每況愈下，要他們在這個時候去發動戰爭無異於加速滅亡進程。況且這種空穴來風的謠言只需要實地到好幾個點位去採購一下庫勒領的藥物就能發現不對了吧。
我覺得您這樣考慮欠妥。”
“正是因為諾布派的狀況，所以他們一定會打起來的。諾布派的首領麥迪不是一個甘心等死的傢伙，而他身邊有些人也不是甘於屈於人下的傢伙。就諾布派目前的狀況來說，再這麼吃老本吃下去，麥迪的位置和諾布派本身就會都挺危險的了。然而諾布派也還沒衰落到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庫勒領發動戰爭產生懼怕的地步。可以說，庫勒領正是個好對手。這兩方之間交易的挑釁會給麥迪一個發動戰爭的借口，而我們放出去的謠言能給他手下人一個交代。至於這場戰爭，戰爭本身本來就是疏通內部壓力的手段。至少在戰爭的這段時間裏，諾布派都會迴光返照。如果贏了的話不僅能鞏固麥迪的地位，也能繼承庫勒領的一些產業。至於輸了——雖然我覺得不至於——但是如果真輸了，那也就是短痛了。諾布派本來就站在十字路口，我只是把他們往庫勒領的方向給踢了一腳。”耶安謀輕輕地搓着手指，“哼，我估計麥迪那個小傢伙也能夠知道有點不對，但那又如何呢，說不定他還會謝謝我呢——畢竟沒我們在這裏推波助瀾，麥迪可能只能賭更加激進和危險的方法了。我們這些舉動，簡直就是在他餓了的時候把飯嚼碎了喂到他嘴巴里啊，我覺得他應該會求之不得。而且除了這些陽謀，我還準備了點後手，以備後患。就算麥迪那小子這幾年精神狀況不好，性格變了，這點後手也能夠逼他做出選擇。”
瑟琳娜並沒有對這個後手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好奇——至少在她的臉上是這樣體現的——主要是因為她知道如果她現在問了她不僅不會得到任何答案，還會被耶安謀用怪異的眼神看着，讓她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嚴重的壓制。
“您總是有後手。好吧，那麼在交易上煽風點火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吧。“瑟琳娜稍微向後退了一步，用手稍微提着兩側裙擺末端，行了一個標準的屈膝禮，然後就離開了。
耶安謀看着瑟琳娜離開的背影，許久之後，從石頭上跳了下來：“哎，還是去找個凳子坐着舒服點。皮萊爾！皮萊爾！”
“大人，皮萊爾不在。”有人應聲道。
“那就讓他回來之後來見我。”說罷，耶安謀又一屁股坐回了石頭上。
過了許久，一個頭戴黑色帽子，穿着黑色長袍，腰間用一塊明顯寬了點的束腰系住的男人小跑着過來，手裏還拿着個小十字架：“哎，老大，我來了，我剛從比鄰城裏辦事回來呢。”
耶安謀打量了他一下，說道：“瞧你那人模狗樣的，又去裝成教士坑蒙拐騙啦。“
皮萊爾把帽子取下來，放在旁邊的石頭上，從束腰裏解出一塊布——原來他是在腰上綁了兩層——然後把布纏在頭上，然後把長袍的下面拉上來塞到束腰裏面，把披肩取下來塞到石頭上的帽子裏面，一邊換裝一邊說道：“是啊，我之前要去買點東西，沒點身份不好辦事——您叫我幹什麼呢？“
“營地里的凳子呢？“
“凳子？“皮萊爾愣了一下，”有啊，在帳篷旁邊，您想幹什麼？“
“能幹什麼，找來坐唄。走吧，一起去，你幫我把凳子拿着，我順便去找幾個人安排一下事情。“耶安謀拍了拍皮萊爾的後背，示意他趕緊走，說道。
皮萊爾又愣了一下：“大人，聽說您很久之前就在找我了，您為什麼不自己去拿？”
“懶得動，你別管那麼多，快走快走。”
雖說是要去拿凳子，不過皮萊爾倒是感覺後面那件“順便“的事情才是正事……
於是兩個人一起去營地拿凳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