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來自外界的爭鬥
對這種追與逃的情況,燕飛太熟悉了。
作為一名王牌特種兵,執行任務時常常會遇到各種不可預知的突發情況。追敵,或被敵追,以及各種環境的轉換變化,這一切都需要極度的冷靜和準確的判斷。
燕飛能活到今天,除了他有着不錯的身手之外,他最大的依仗就是,不管在任何情況下,他都能有一個準確的判斷,並且對危險也有着提前的預知能力。
這些說起來似乎有些玄乎,但並不代表不存在。
只是此時山洞外的情況有些出乎燕飛的預料,因為雙方奔行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到超出了燕飛的意料之外。
從燕飛伏地聽聲到做出判斷,也就是兩三個呼吸的時間,外面的三人已經由遠及近,奔行到了山洞之外。
燕飛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這是他感覺到危險時的一個習慣性的表情動作。
如此快速的奔行速度,這三人絕非等閑之輩。
燕飛在心裏暗自作了一個比較,兩三個呼吸,如果讓自己來跑的話,最多也就是二百米左右,這已經是非常了不得的速度了。可外面這三個人,兩三個呼吸竟能奔行至少八百米,這種超越人體極限的速度,已經可以比擬一般的勁弓射出的箭矢了。
就在燕飛暗自震驚的時候,三人已奔行至了山洞之外,然後霍然止步,居然不再繼續追逃。燕飛皺了皺眉,“沒路了嗎?還是準備在此殊死一搏?”
燕飛看不到外面的情況,只能凝神側耳傾聽。
追殺這種事情,對燕飛來說並不陌生,相反他還非常的熟悉。只是,外面這三人孰是孰非,他一時無從判斷。
再說,經過了前面一系列離奇莫名的事情之後,燕飛的心裏已經隱隱地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只是還有待於證實。
在這種情況下,燕飛自然不敢貿然出聲。以這三人的速度,他若是被發現,別說是出手,就是想跑都沒地方跑去,只有添菜的份兒。
這並不是燕飛妄自菲薄,他很清楚自己的實力。外面這三人能有這種速度,想必武功也不會太差。在這種體力、武力都極不對等的情況下,燕飛出去豈不是拿自己的性命在開玩笑?這種傻事他才不會去干呢。再說,他早過了那種一時熱血上頭,便以為老子天下第一的年紀。
“陳病,我果然還是低估了你。”率先開口之人聲音低沉,語氣有些凝重。
“你沒有低估我。”被稱作陳病的人嗓音有些沙啞,可見一路奔行到此,他也並不輕鬆,“能讓朱家的領軍人物朱寧處心積慮地設下圈套,並與朱家第一狠人朱厚聯手圍殺,連我自己都料想不到,這能算是低估嗎?”
“若不是低估,我朱家又怎會連續折損六名好手才換得你三處輕傷?”朱寧的語調是多少有着些惋惜的意思。
陳病看了看自己的傷處,都想開口罵娘了,這也叫輕傷?這三處傷口都有白森森的骨頭露出來,稍微再進一步,他都要被肢解了。
“何必跟他廢話,直接砍了就是。”這是一個狠辣無情的聲音,好似森寒的利刃,要將人千刀萬剮。燕飛猜測,此時說話的這個應該就是那朱厚。
燕飛在山洞內默默地分析着這三人的個性,並根據他們的聲音勾勒着他們的外形樣貌。這是燕飛平時沒事的時候自我調節的一種方式。這可以讓他時刻保持頭腦的冷靜和對形勢精準的判斷。
陳病沉默了一下,忽然笑道:“那你來砍我吧。只是你一個人真的能行?”這明顯是在挑釁。
“老子還真就不信了。”朱厚的聲音中滿是暴怒。
“受傷的凶獸才是最可怕的,不要中了他的激將法。”朱寧的聲音裏帶着一絲清冷,將朱厚攔了下來。
陳病淡淡一笑:“既然你們還沒想清楚,那我可要走嘍,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你走不了!”朱厚終究還是沒有忍耐住,怒喝一聲,揮拳便撲了上去。
他這一拳掛動風聲,猶如一件勢大力沉的重兵,轟然落到了山壁之上,山石飛濺,山洞嗡然作響,讓側耳傾聽的燕飛如聽悶雷一般。
朱寧“哎”了一聲,顯然是一把沒拉住朱厚,不由輕嘆了口氣,卻沒有上前幫忙,立在一旁為他掠陣。
燕飛隔着山石雖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他聽得真切,各種念頭在心中急閃而過。原本他以為朱寧也會跟隨上去,正所謂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追殺一事一定要速戰速決,遲則生變。
可朱寧選擇了觀戰,如此一來,燕飛已有斷定,朱家之人並不齊心,雖是一起追敵,卻又互相防範,各有算計。想來先前圍殺陳病之人也是如此,這才被陳病所趁,各各擊破,連損六人,損失慘重。
就在燕飛心念轉動之間,朱厚與陳病已交手數招。
朱厚本為狠戾之人,出手自是毫不容情。
陳病能從圍殺中突圍而出,連殺六人,自然也是兇悍之輩。他身上的三處傷口儘管還都在滴血,但僅對上朱厚一個,一時半會兒還無大礙。
陳病倒不是不敢硬拼,但朱寧站在一旁不是擺設,朱寧動的什麼念頭他不知道,但卻不能不防。
陳病不敢出全力,只是儘力躲閃。好在他的身法不錯,朱厚一時半會兒也無法奈何他。
“有本事與你朱爺爺對兩拳,只是一味地躲閃,算什麼英雄好漢。”朱厚打不到陳病不由怒氣衝天,一副恨不得咬陳病兩口的模樣。
陳病看白痴一般看着他,眼裏滿是譏誚。
“你如果裝得再過一些,我相信朱寧一定會先上來砍你兩刀。”
朱厚立時收聲,不由得心裏一驚,立時閉嘴。他用眼角的餘光偷偷掃了朱寧一眼,見朱寧一臉肅然,看不出什麼表情,心下不禁微有忐忑。
同為朱家這一代的領軍人物,朱厚對朱寧多少有些忌憚。
朱厚是以狠辣著稱,朱寧卻是以智計取勝。
說起來,朱厚本當不懼朱寧才是,但他總覺得在朱寧那張肅然的面孔下,藏着一種讓他發寒發冷的東西。朱家的人都說朱寧智計無雙,朱厚卻覺得朱寧陰險異常。
所以朱厚對朱寧一直加着三分提防,七分小心。
他在對付陳病的時候也是如此,哪怕陳病有傷在身,他也不敢全力施為。
此前,家主對所有的弟子發出天羅令,要求全力抓捕陳病。
凡是朱家的人都知道,天羅令一出,必有重寶現世。既然令指陳病,那就說明陳病身上很可能懷有重寶。
朱厚不知道陳病是否真的懷有重寶,但是他敢肯定,朱寧比他更想要擒住陳病,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沒人能夠無動於衷,若有必要,朱寧一定會連他也一起殺了。
對於陳病和朱厚、朱寧為什麼要打生打死,燕飛現在是一點都不想知道了,他只希望這三個人趕緊打完快走。
經過對這三個人的分析,再加上之前的種種,燕飛現在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可能成真了。
若真的如此,自己將何去何從?
一時間燕飛心裏也生出了茫然和無措。
朱厚不再說話,他揮動拳頭呼呼作響,拳勁越發兇猛,無濤的勁力擊不中陳病,卻紛紛落到了山壁之上,一時間山石崩裂,碎石橫飛,轟轟隆隆中,竟有一種山搖地動的威勢。
燕飛聽着這聲響,臉色猛然一變,暗呼了聲“糟糕”,便再也顧不得繼續聽下去了。
這山洞雖然極為隱蔽,但也不是毫無破綻。
他從石室一路來到這山洞,即便當初開鑿之人是從內部挖掘,但也是循着山體的裂縫蜿蜒而出,顯然是有着隱藏石室的心思。從那具屍骸的情狀可以斷定,這山洞已有些年頭,在風吹雨淋和地理變遷之下,說不得就會出現幾道縫隙或裂口,否則,他又怎能清楚地聽到外面的聲音。
如果這山洞不被發現,他留在洞裏到是最為安全,可一旦山壁破損,山洞勢必會暴露出來,到那時他還留在洞中無異於自掘墳墓。
目光急轉,燕飛發現在靠近泉眼的位置,有一條巨大的石棱從山壁上延伸出來,這條石棱與外界相隔最遠,也最厚實,即便有外力轟碎山壁,他若躲在石棱後面,也不會受到多大的波及。
燕飛閃身過去,後背貼住石棱,一手靠在石棱的石面之上,一手後撤,整個人如同一隻壁虎貼在石壁之上。
燕飛將各種有可能發生的情況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
石室是斷然不能回去的,那裏根本就是一處死地。如果山洞真的被破開,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山洞暴露的剎那間衝出去,只有這樣,他活命的機會才會大一些,在山洞裏,他根本就沒有轉圜的餘地。
就在燕飛思忖之際,轟然一聲大響,一條極為狼狽的身影在碎石的裹帶中跌入洞內。山壁被打破了。
燕飛躲在石棱後面,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