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隻鬼怪
伏特加並不是一個擅長主動思考的人。
作為大哥身邊最為得力的助手，伏特加足夠的忠心、執行力一流，大哥的命令就是他的行動方針，久而久之，他也就不那麼的喜歡去思考和探究。
畢竟對於他們這種在黑暗中生活的人來說，過多的思考和探究只會徒增人的痛苦。
於是，在察覺配藥室內不尋常的安靜的時候，他沒有第一時間呼叫支援。
於是，在那被自己錘凹陷下去的合金門詭異融化的時候，他選擇掏出手|槍射擊，而不是第一時間尋找掩體觀察情況。
於是，將一個彈夾的子彈全部打完后，面對那隻從火焰中躍出，神似某【生化O機】中喪屍犬的不明生物的攻擊時，他只能丟下手|槍進行肉搏。
有血有肉的碳基人類VS陰氣構成物抗無敵自帶法傷的低等惡魔，其結果可想而知。
過了沒兩招，雙臂滿是灼傷痕迹的伏特加便被惡魔“吞入”腹中，雖然很快就被吐了出來，但此時的他已然眼神發怔，顯然是被魘住迷失了神智。
至此，這座掛牌於某私人醫院周邊的地下實驗基地完全淪陷。
但鬼燈並未驅散這些陰氣。
從配藥室中走出，他陪同在小姑娘身邊，指揮小姑娘帶上實驗室標配的手套，從獃滯着站在一邊的伏特加身上搜出了手機。
“在陰氣的作用下，這些人近十二個小時的記憶都會不可避免的產生混亂，能擁有這麼大的私人實驗室，可以想像這些人背後的組織體量有多大，想要繼續平靜的日常的話，知道你被綁架的相關者都需要處理一下。”
鬼燈一邊抱着【騎士與惡魔】畫像，一邊為小姑娘分析現狀。
小豆沢杏奈認真的聽着，忍不住產生了疑惑。
【‘雖然鬼燈先生確實是罕見的好鬼神，但是這個態度是不是太好了一些？’杏奈小姐是這麼想的吧，凡有所求，必有付出，杏奈小姐，既然感到疑惑，就去問出來吧。】
和小姑娘自己一樣了解她的旁白君溫和的給出建議。
被旁白君點明顧慮，小豆沢杏奈不再猶豫，老老實實向鬼燈表達了自己的困惑。
“我確實有一件需要你幫忙去做的事情，他們耽擱你太多的時間就是耽擱我的時間。”
聽到小姑娘的疑惑，鬼燈抖抖和服袖子，直白道：“至於具體是什麼，現在還不方便告訴你，但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會傷害你。”
建設地獄——還是一座荒蕪到連忘川都沒有的地獄，這絕對是個龐大的工程，一時半會兒講不清楚。
但這樣的解釋已經足夠了，最後的猶豫消散於心間，小姑娘露出毫無負擔的甜甜笑容，嘿嘿一笑，打開伏特加的手機，從中找出了署名【大哥】的聯繫人，接着告小狀：
“除了實驗室裏面的人，剩下的就只有被【伏特加】稱為【琴酒】的大哥以及對他們下達委託的【淺草隼人】知道這件事情，鬼燈先生，接下來我們怎麼做？”
“直接打通電話吧。”
在黑髮鬼神的指揮下，小姑娘撥通了指向【老大】的電話。
短暫的滴滴提示聲后，電話那頭傳來了小姑娘聽過的聲音。
“伏特加，發生了什麼情——”
情況二字尚未說清楚，電話這頭的鬼燈便抬手掐了個咒印的手勢，一道淺灰色的陰氣鑽入了手機之中，而後，鬼燈毫不猶豫的按下了掛斷鍵。
“電波追蹤術，新時代技術鬼們研究出來的鬼怪戲法，同時也是獄卒必修課上的內容，能利用電波傳輸將陰氣附着到通話者的身上，這樣一來，我們就能定位到此人的蹤跡了。”
說完，看了看倒地不起的伏特加等人，他皺了皺眉頭。
這些人陽壽未盡，
他並不想貿然打破這個世界的運行秩序，頓了頓道：“找個借口，讓警察們來處理這件事情吧。”
“好~”
於是，趁着被騎士陰魂抱在懷中追蹤【琴酒】的空當，一通舉報某私人實驗室私底下製造違禁品的電話打到了搜查一科。
為了方便追蹤，此時的小豆沢杏奈是被畫像召喚而出的“騎士”陰魂抱在懷中，懸浮於東京2000米的高空之上，以純直線的路線跨越整個東京都，向著琴酒所在的定位位置極速飛行而去。
而琴酒所在的位置，正是東京郊外的高速路口，前往橫濱的方向。
在接到伏特加電話的那一刻，他剛剛綁着淺草隼人行駛上高速路口，準備把這個無用的麻煩源頭綁到橫濱去幹掉，偽裝成橫濱黑手黨組織因為分贓不均而殺死對方的假象，由此引開深明道一的仇恨值。
電話那頭的沉默和突然掛斷明晃晃的向他昭示，是實驗室那邊出了大問題。
是衝著藥物研究來的？
還是組織內部又有老鼠作祟？
琴酒並沒有考慮過這件事和小豆沢杏奈有關，畢竟小姑娘的外形實在太具有迷惑性。
無論如何，他現在往回趕都來不及了。
他眯眯眼，撥通了另一個手機號：
“足立町三丁目48號中野研究所，務必救出研究員雪莉，必要情況下銷毀裏面的全部資料，殺死裏面黑髮的六歲女孩並且銷毀屍體，”
“這是命令，波本。”
說完，他果斷掛掉了電話，不僅沒有回頭，反而一踩油門，以更快的速度向著橫濱的方向行駛而去。
研究所內最為重要的就是核心研究員雪莉以及關於ATPX-4869的藥物研究資料。伏特加不可能背叛組織，雪莉的軟肋也在組織的控制之中，就是不知道這次究竟是哪只老鼠給組織帶來的麻煩了。
是現在就身處東京的波本？
亦或是其他人？
單手操控着方向盤，琴酒點燃一隻香煙，無視車廂中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味專註的開着車。
無論是誰，他都會將那老鼠找出來，然後幹掉。
至於淺草隼人和深明道一？
既然實驗室已經暴露，那小崽子就沒有活着的必要了，乾脆讓水更混一點吧。
有條不紊的梳理着思緒，淺金髮色的黑帽男人嘴角露出一抹狠戾的笑來。
就在這時，保時捷356A的前方突然出現了一道白色的虛影，有着明顯的人的形態，卻因為速度太快而模糊不清。
正常人是不可能以這種姿態出現的。
琴酒眉頭一皺，意識到事情並不簡單，於是他猛踩油門，直接撞了上去。
在飆升至120KM|小時的車速衝擊下，無論是什麼東西，都必死無疑。
然而，當保時捷356真正撞上那白影之時，整個車身彷彿都被黑暗吞食，下一秒，黑暗褪去，琴酒卻敏銳的感知到，外面的光線灰暗了許多。
他透過擋風玻璃看了看外面，就在這短短一秒內，原本晴空大好的天幕竟然佈滿了烏雲，黑壓壓的雲層堆積在一起，彷彿下一刻就將有瓢潑大雨從天而降，無端讓人生出幾分躁意。
事情的發展很不尋常
保時捷356A後面傳來的有節奏的“嗒嗒”聲也證明了這一點。
在車子疾馳的轟鳴聲中，那帶着奇特節奏的嗒嗒聲是如此的清晰，琴酒扭頭看向汽車的後視鏡，只見在後視鏡的視野中，一尊騎着黑獸的銀甲騎士正向著他追趕而來。
憑藉狙擊手傲然的視力，琴酒能夠清晰的捕捉到這幅匪夷所思的畫面中的每一個細節——
從那體態畸形身冒黑火似犬又似馬的黑獸，再到騎在黑獸
上手持銀色長劍的騎士，銹跡、血液、以及那銀色頭盔中浮空的兩點幽綠色火焰。
非人之物，確鑿無疑。
琴酒的瞳孔猛然一縮，和身為科研人員的雪莉不同，他經歷過最為嚴苛的抗藥性訓練，他也毫不懷疑自己的觀察力，眼前的一幕必然是真實。
然而真實，並不意味着他會膽怯。
恰恰相反，現在的他腎上腺素暴增，激動且興奮。
畢竟……一個以永生之迷為最高追求的組織，縱使選擇用科學的手段探求秘密，也不會排斥多了解一些神秘側的內容。
藥物的研究剛有突破，又遭遇了疑似神秘側的怪物，豈不是真說明組織的目標沒錯？
但眼下顯然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因為剛剛那小小的走神，黑獸騎士的身影離車子又近了寫，餘光從後視鏡中看到那騎士竟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長劍，他眉頭一挑，意識到不對勁，連忙急轉方向盤，一個漂移移動到了旁邊的車道。
就在他做完這一切的下一秒，一柄被黑焰包裹着的長劍在主人的拋擲下狠狠的插入黑色保時捷原本所在的位置，如果琴酒沒能及時調轉方向，其結果可想而知。
就算是久經生死的琴酒，此時也有些微怔，眉頭鎖的更緊了些，他咬着煙蒂，將車速加速到了200KM|小時，以期和黑獸騎士拉開距離。
然而就在這時，理應單項行駛的高速車道上卻出現了逆向行駛的汽車輪廓，在琴酒如此高速的時速下，萬一和對面行駛的汽車來個硬碰硬，絕對是車毀人亡的節奏。
可是，一旦放緩車速，黑獸騎士的劍刃絕對會毫不留情的劈砍下來。
“該死！”
琴酒咬着牙罵道，眼神卻是極致的冷靜。
這時候，他突然發現黑獸騎士的身影消失在了後視鏡中，心中警惕不減，但考慮到安全問題，他還是稍稍放緩了一點車速，控制在自己能及時變向的速度。
而後，琴酒單手將只剩尾部的香煙在車頭的煙灰缸按滅，把煙灰缸向後扔了過去。
在他的預測中，這隻煙灰缸應該能為他試探些什麼。
然而，就在他的手剛剛伸出車窗的瞬間，鋒利的劍刃從上而下的劈砍過來，後視鏡中消失的身影再度出現在了視野之中，墜在保時捷斜後方的上空，俯傾着身子落下這一劍。
——這玩意兒居然還能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