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原來是她
“今日陽光正好，出來晒晒太陽，對你恢復有幫助！”
左方丘果然厲害，只是兩三日便按莫思琪所畫樣式做出了一把輪椅來，活動自如，可以坐也可以躺，有了這個東西，軒轅琝熠不用整天躺床上，莫思琪可以日日推着他出去曬太陽，呼吸新鮮空氣。
他依然沒有半點反應，在路上之時，好幾日沒有進食，又消瘦了不少，她只能給他服用流食，以保住他性命。
“你還是覺得我在騙你嗎？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實話告訴你。你體內根本不是什麼邪魔，而是將來的你，幾千年後的你，變成血魔的你。”莫思琪不想看見他再這麼沉淪下去了，決定把所有的事情跟他說清楚，她坐在他輪椅旁邊的草地上，握着他的手，頭靠在他手臂上。
“你相信嗎？我是從千年後穿越回來，在千年後我愛上了變成血魔的你，可我的愛不及你愛我的半分，命運卻註定我們不能在一起，人魔殊途，我是天師，你是邪魔，正邪不兩立。他想要為了我改天逆命，他想回到自己變魔之前，阻止一切不再發生，而我是來幫他的。”
“那是他的事，與我何干！”軒轅琝熠的眼睛眨了一下，內心依然是不甘。
莫思琪看見他終於有反應，內心由悲轉喜，即便是很細小的反應，已經讓她眼睛濕潤。
“我們從沒有想過要傷害你！也不是故意要隱瞞你！”
“可你還是傷了我！”軒轅琝熠內心翻騰。
“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我會愛上千年前的你！”
“……”軒轅琝熠震驚。
“可你一定不會相信，因為連我自己都分不清楚。可不管你是軒轅琝熠還是軒轅振霆，我都要護你周全。我一定要幫你逆天改命！”
“我不需要！”
“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面對這樣的現實，可這一切都是真的。”
“是又如何！”
“現在的你一定覺得自己孤立無助，以為所有人都拋棄了你。其實並沒有，特別是你的父王，他從來就沒有真的拋棄過你！”
“不可能！”她竟然用父王來騙他，他內心更不能接受她所說的。
“他一直都知道軒明策的狼子野心，從你時常生病開始更是讓他明白只有送走你才能保護你，所以他答應了送你去底比斯，並非是被軒明策所逼，而是他不得已的選擇，為了保護你他精挑細選了值得信賴的白之堯為你的少傅，還……選擇了最強的巫女保護你，更是為你選好了最強的聯姻，任誰自己的人生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都會感覺不爽，可這是一個父親對自己最愛的親人唯一能做的，直到最後一刻，他情願被軒明策謀害，都不願將你的行蹤透露半分。他的方式不對，可全都是對你愛！”
“父王……”竟然是軒明策謀害了父王，其實他早就不再恨父王，只是不知道父王為自己做了這麼多，最後還因為他被軒明策害死。
“念暚之事……是我的錯！雖然不是我親手殺害，她卻是因我而死，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但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待你恢復過來，為你奪回王國之後，你想要我如何贖罪都可以。”
“念暚……是你害了她，我永遠不會原諒你！你還要殺我，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若不是看你快要死了，我根本就……”
突然風起，拂亂了他的發，陽光之下卻還是有些涼意，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慢慢彎下腰，幫他輕輕蓋上毯子，她的臉就這樣出現在他眼前。
“念暚……”他瞪大眼睛，驚訝的望着眼前之人，失了神。
莫思琪今日女兒裝打扮，這是她第一次在軒轅琝熠面前以真面目出現，這裏的人都認識她，沒有人認識念暚，所以她恢復身份，沒有再男兒裝打扮。
“冷嗎？”她溫柔的將他額前的亂髮整理好。
忽而又起了一陣風，將她的髮絲吹起，遮住了她半張面容，只露出她那雙清澈見底的明眸。
“好像變天了，我們回去吧！”
這個聲音加上這雙眼睛，似曾相識的感覺，不是十七給他的感覺，而是……她！
“你快走！”
“不，你跟我一起走！”
她竟然就是十年前在底比斯救過自己的那個人，她為了救他竟然冒着可能會永不轉生的風險與冥王對抗，還殺了死神阿努比斯。原來那時候她就已經開始保護他，十年過去，她卻並沒有什麼變化，她說的什麼穿越時空難道是真的?
可是她剛才也說了，她穿越而來，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千年之後的他，而非他，是那個他身體裏藏着的邪魔，就算那是千年後的自己，也跟自己是不一樣的。他不是一個不知大義的人，可他就是介意，他愛她入骨，不能接受任何一點瑕疵。
莫思琪推着他回到小院裏，這裏是左方丘專門為他們安排的住處，古少君沒事的時候又將這裏修葺一新，四周種滿竹林，還真有點世外桃源那麼回事。
“思琪，回來啦！”蘇桐幫忙過來推軒轅琝熠，“他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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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思琪搖搖頭。
“我們來這裏都已經差不多一個半個月了，他還是這樣，一點反應都沒有。你每天都要陪他出去聊天散心，真是辛苦你了！”
“我沒什麼，只要他能早一點恢復，我累一點也沒關係！”莫思琪努力表現的輕鬆。
“你還說沒事，你看你每天愁容滿面，我已經好久沒有看見你開心的笑了。”
自從穿越而來，他們就在奔波與逃命中度過，沒有一刻真的輕鬆，而今到了最關鍵的時候，軒轅琝熠變成這樣，如果他自己放棄，就算他們再努力也沒有用。
“沒有人能幫得了他，除非他自己願意醒來！”古少君從外面回來，他們住在這裏總不能白吃白喝，所以白日古少君會去幫村裡做事，他擅長做生意，負責將村裏的種植物和一些山貨送去附近的鎮上交易。
“噓！”莫思琪讓他小聲一點，別再刺激到軒轅琝熠。
“你呀！只知道心疼他，不知道我也心疼你嗎？看着你每天這麼辛苦的照顧他，還要掩飾心中的難過，整天裝作沒事一樣。我知道你一直很堅強很獨立，可你也需要愛你的人來關心你，心疼你。他是軒轅琝熠，不是軒轅振霆，他不會像軒轅振霆那樣心疼你，愛你比愛自己還深。”他明明心疼她，卻又自知軒轅振霆才是最有資格心疼她的人。
“好了，好了！吃飯了！豆嫂給我們送飯來了。”蘇桐見莫思琪眼角微潤，趕緊轉移話題。
“吃飯了！十七姑娘，今日村長特意蒸了饅頭。”豆嫂每日都會給他們送飯來。
“十七姐姐，快吃饅頭！”小豆子捧着熱乎乎的饅頭遞到莫思琪面前。
“你吃！”莫思琪又遞還給小豆子。
“十七姑娘，你就別客氣了。今日過節，村上蒸了很多的饅頭，每家每戶都有。”豆嫂開心的把帶來的饅頭和菜擺滿了桌子。
“今日過節?”古少君居然也不知道，印象里今天沒有什麼節日，不知道在古代今天應該是個什麼節。
“這個節是我們家鄉的傳統，不是國制。”
“你們家鄉的傳統?”莫思琪這才想起來他們是避世而來，原本不是這裏本地人，只是他們沒有主動說，她也便沒有主動問。
“其實我們部落原本是古澗國女巫的家鄉，一個翠碧環繞，人傑地靈，仙氣縹緲的地方。”左方丘走進來，之前他沒有告訴她是因為不信任，現在既然她把太子殿下帶來了，他覺得也沒有必要再隱瞞。
“你們是夜曦大人的族人！”莫思琪欣喜若狂，夜曦的族人，祖姑奶奶的族人，那不等同於也是她的族人，“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左方丘看向她，有些不好意思，“之前沒有確定你們的身份，所以才不敢透露。”
“你們既是祭司大人的族人，應該是很尊貴的，為何要遠離家鄉，遷徙至此呢?”莫思琪問完，有些後悔，她發現左方丘臉上逐漸凝固，“對不起，我不該多問。”
“沒什麼！”左方丘尷尬一笑，卻沒有解釋，看來他確實不想把原因告訴她。
“對了，我是來邀請你們去參加我們的祭祀活動的。”左方丘想起他來的目的。
“感謝左先生的邀請，只是不知道有何禁忌沒有？我怕……”
“哈哈，不用擔心有任何禁忌！雖然是復刻家鄉的擇選對現在的我們而言，其實只是一個紀念儀式，早已沒有當初的嚴格，玩的開心就好！”
其實他們來這裏的大多數日子都吊著一顆心，沒有一日是放鬆的，既然有這樣的機會，他們也確實想去湊湊熱鬧。
原來今日是他們家鄉神驀族甄選聖女的日子，白天莫思琪出門時還沒有覺察不同，夜晚的上洵村四處燃燒着火把和火堆，火光把天空照得通明，村裡人的穿着也完全不同。
古少君和蘇桐都發現，村裡人今日所着的服飾同他們在神廟遺迹里壁畫上看到的人物一般無二，看來他們還真的是女巫的族人。
“現在選聖女只是一種紀念，所以等下如果選中你們中的一位也不必驚慌。”左方丘這傢伙好像是無意卻有些刻意。
“我也想要當聖女。”小豆子天真無邪的叫嚷着。
儀式是由村中長老主持。
“先聖女念暚已滅，國不可一日無君，君不可一日無聖女守護。”
莫思琪一聽到念暚的名字，身子一顫。
古少君看了一眼莫思琪，眼神里滿是疑惑，村裡人怎麼知道聖女念暚的事，他們該不會也知道念暚的死因吧，不過不知道他們聽到的是那種版本，要是最糟糕的那種，今晚豈不是鴻門宴，
莫思琪後悔把軒轅琝熠也帶來了，看見他閉上了眼睛，便知他心中難受，這些日子他除了睜眼閉眼，就沒有更多的表情。
儀式還在進行，長老手握一把奇怪的金色儀杖在火堆前揮舞，口中念叨着聽不懂的咒語，連莫思琪都從來沒有聽過。
“天神，我們都是你忠實的奴僕，請給予我們提示，誰是新聖女的最佳人選！”
說完他用儀杖在空中一揮，火堆上突然升起熊熊火焰，在空中形成了一個圈，圈中的煙霧化作了一面圓鏡，鏡中慢慢出現景物。
“這怎麼看起來有點像我們家傳的追蹤術！”雖然他們用的是火，而她們家族用的是無垢水，卻有異曲同工之妙，剛才長老口中的咒語難不成就是追蹤術。
鏡中先出現了一條寂靜的河流，然後是雨天的山洞，接着又是底比斯的神廟，就是一直沒有出現人影，大家緊張的期盼，目不轉睛地盯着畫面。
這些為什麼有種熟悉感，莫思琪這些日子奔波，都快忘記自己剛來時的經歷。
鏡中突然出現黑霧，剝開一層又一層，陰森之氣隔着鏡面都讓人不寒而慄。
“黑霧森林！”村民們忍不住驚呼！
軒轅琝熠也睜開了眼睛，他的手指微微顫動，黑霧森林予他而言，是生與死的分界線，那些奔波逃命的情形歷歷在目。
鏡中的黑霧森林扒開層層黑霧之後，又是黃沙漫天，看不見盡頭。
這……是河西走廊吧！莫思琪想起兩人埋在黃沙之下的情景。
軒轅琝熠也想起她不懼生死，為救他大戰曼巴，在無情黃沙中逃生。
莫思琪似乎猜到鏡中即將要出現的人會是誰！
隨後，鏡中出現王城，神廟，太子冊封大典，盛裝打扮的女子如飛天一般從天而降，越來越近，她戴着面紗。
“到底是誰啊？”蘇桐急死了。
古少君的目光已經看向莫思琪。
軒轅琝熠望着那雙熟悉的眸子，正是今日所見，他直至今日才發現，立太子之時為他冠禮的人竟然是她。在神廟教他畫符，陪他一起習武，日日夜夜陪在他身邊的人都是她。
面紗滑落，一張淡定從容，肌理如玉似雪的面孔出現在眼前，她目光堅定，從容不迫，可謂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緻骨血勻，如幽蘭，幽谷長風，寧靜致遠。
“到底是念暚的轉世！兩個人真像！”古少君嘆道。
“是十七姐姐！”小豆子指着鏡中之人開心的喊道。
眾人的目光齊齊看向莫思琪，左方丘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
長老走到她身前，猛的跪下:“拜見聖女！”
其他人也全轉向她，朝她伏地叩拜，“拜見聖女！”
她本是念暚轉世，卻不想念暚死後，竟然自己會成為聖女的最佳人選，她不信天命都不行！也許這是可以留在軒轅琝熠身邊最好的理由，這也是可以讓他接受她的最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