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型社死
莫興國回到家中，一直心事重重，想到莫珊珊剛才說到莫思琪有危險時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他不禁開始擔心起來。
雖然莫興國與姐姐莫珊珊的關係鬧得十分僵持，可在他心裏一直都是非常牽挂莫思琪的，她是他最愛的女兒，她也是她留給他最珍貴的寶貝。平時他裝作不在意，對莫思琪表現得十分冷漠，其實是他心虛，覺得對不起女兒，怕她責怪他，他想逃避過去。
他先撥打了老宅的座機，響了許久都沒有人接電話，看來女兒確實不在郊區的老宅里。準備直接打電話給她，卻發現自己竟然連女兒的手機號碼都沒有，自己原本是假意冷漠，卻不想不知不覺中真的忽視了她，她一定也是感覺到了他對她的冷漠，才從來不主動聯繫他。
“婷芳，有沒有思琪的手機號碼？”
林婷芳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她疑惑的瞪了他一眼，他從來不過問莫思琪的事情，今天怎麼突然問起來。
“我哪裏有！她已經四五年沒來過我們家了。”
“我們家？”莫興國不禁自嘲，他的家不就是她的家么？她居然快五年沒回家了。
見莫興國的神色不對，林婷芳像是炸了毛的母雞一般開始發起火來。
“你現在這是什麼表情？當初可是你承諾已經將她過繼給你姐，說她不會幹擾我們的生活，我才答應嫁給你的。你當時怎麼說的，說這輩子一定會把我和肚子裏的兒子放在第一位。怎麼？你現在又後悔了？”
“你不要每次提到思琪就這麼過激行么？就算思琪已經過繼給我姐了，她依然還是我的親生女兒。如果不是將她入了莫氏族譜，我怎麼可能得到家族所有產業的繼承權，我們現在能過得這麼舒服？”
“莫興國，你把話說清楚了！我可不是看中你們家族的財產才嫁給你的。當初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你可是一無所有，獨自離家出走，在外流浪，如果不是我收留你，你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男人，你忘了你落魄的時候是誰收留了你？”說著，林婷芳就要一哭二鬧三上吊。
莫興國緊鎖眉頭，拿老婆沒有辦法，確實怪不得別人，是他自己沒用。
莫氏宗族從千年前開始就是重女輕男，家族以生女兒為榮，如果自己的女兒被選中繼承莫家斬妖除魔的衣缽，她便可以入莫家族譜，她的父母也可以繼承莫氏家族的所有財產，享有這些財產的使用和管理權，但無權變賣，因為這些財產會隨着衣缽接任人的變換轉到下一任繼承者手中。但也不是家族所有女子都有資格繼承衣缽，每一任繼承的女子在降生前祖宗都會有啟示，只有得到祖宗認可的才有資格入族譜，繼承衣缽。
到他爸這一輩時，幾個叔叔家生的都是兒子，他的姐姐雖然資質較差，仍被選中了接任家族衣缽，父母即刻繼承了家族產業，他從小生活富足，無憂無慮，漸漸養成了一個好吃懶做的富家公子哥，沒考上大學的他被老爹花了大價錢送出國留學。
年青時候的他算得上是高富帥，又很懂浪漫，成為不少女孩子心目中的理想暗戀對象，他也是一個十足的花心大少。
卻在留學的時候，遇到了讓他浪子回頭，鍾愛一生的女人露絲。她出生在一個歐洲貴族家庭，也是養尊處優，傲慢高貴，莫興國花了不少心思，才在她面前脫穎而出，贏得她的芳心。
初嘗愛情禁果，露絲便有了他們的愛情結晶，就算她的家族反對，也是不可能的了。
莫興國輟學帶着露絲回國結婚生子，他以為幸福的生活就要開始了，卻不想很快就結束了。
他忘了家族使命一事，他不信天命，不信鬼怪之說，小時候還覺得有點好笑，可是真的到他頭上，他才清醒過來，這不是玩笑，這是誰都不能違抗的家族命令。
“就算你滾出莫家，孩子也必須留下。”向來疼愛他的父母居然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家族使命。
滾出莫家，意味着他將一無所有，嬌生慣養的露絲能跟着他吃苦么？沒有半點本事的他根本沒有自信。孩子與露絲他只能選一個，他選擇了後者。
可是他沒料想到母愛的偉大，失去了孩子的露絲無法理解他和他的家族，直接一個人跑回了她的家鄉，他去求過她，卻沒有得到她的原諒。
經歷了這一切的他才真正成熟起來，他知道就算再選擇一次，他依然只能順服家族的決定。因為他沒能力保護她們，他離開了家族什麼也不是。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他試着脫離家族，自己出去闖蕩，卻失敗的一塌糊塗。
就是這時候他被林婷芳收留了，她確實把他照顧的很好，而他好像就只適合這樣被人照顧。
而他的父母本就年邁，加上被他氣病，不久相繼離開人世，他不得不又回到莫家，繼承家業。
他早就能理解莫珊珊為這個家族所做的付出，只是每每想起露絲的離開，他又不能面對。他更是不知道怎麼面對莫思琪，特別是隨着她長大，父女兩的隔閡越來越大，他只能逃避。
聽見老媽又在哭鬧，莫思宇不禁為老爸嘆息一聲。
“你們找老姐？她在我們學校附近的超市上班。那天我還跟她一起吃飯呢！”高中的兒子探頭出來，雖然不是同母，畢竟同父，血濃於水，姐弟倆私下關係很好，偷偷有聯絡。
“你們學校附近的超市？”
“對，前門大街那。她上夜班。”莫思宇撇了老媽一眼，雖然有點膽戰心驚，還是壯着膽子告訴老爸。
果然，林婷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作業寫完了嗎？”
嚇得莫思宇收回頭，關上了門。
莫興國什麼都顧不上了，只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直接衝出門去。
“這麼晚了，你還要去哪？”不用猜都知道，她卻還是要問，明知道他也不會回她，氣得她嘴巴都歪到一邊了。
白力已經習慣了陪軒轅振霆一起等莫思琪下班。
“好像很久沒有下暴雨了！”軒轅振霆突然說道。
“總裁，你很期望下暴雨么？你以前不是特別怕雷雨天？”
軒轅振霆解釋道:“我是想試試沒有她我還會不會怕雷電。那天你沒聽到我二叔已經在催我回去么！”
“哦！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天氣預報最近都是晴天。”
“哦！”軒轅振霆真的有些失望。
“總裁！”白力突然語調變得很緊張。
“怎麼了？”軒轅振霆不禁也坐直身體。
白力仔細看着路對面的超市，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一個中年大叔好像在糾纏思琪小姐。”
“什麼！”軒轅振霆將手中的東西隨手扔到座位上。
白力正想下車幫他開門，卻見軒轅振霆已經自己開門沖了出去。
“總裁，小心！”他擔心被莫思琪發現，所以每次都是把車停在路對面。
此時只見軒轅振霆在車來車往的馬路中央橫衝直撞。
“你有病啊！”
“眼瞎啊！這是馬路！”
司機紛紛急剎車，罵聲一片。
“不好意思，對不起，我老闆是盲人，他不知道這是馬路。”白力緊跟其後，趕緊幫他攔住來往的車輛，護他過了馬路。
軒轅振霆卻毫不在意，一臉傲慢也掩飾不住他的緊張，不顧一切地衝進了超市。
莫思琪看見衝進超市的軒轅振霆一陣疑惑，他怎麼來了？不過，此時她沒空理他。
“給你你就拿着花，我的錢就是你的錢。”
“我不要！”
“趕緊拿着！”
男人硬把卡往莫思琪手裏塞。
軒轅振霆明白了，這男人想包養莫思琪，氣得他踉蹌着衝上前，將男人推開。
“收起你的臭錢，沒聽到她說不要麼？”怒氣沖沖地說道。
“你誰啊？他是誰啊？”
“他……”
不等莫思琪回答，軒轅振霆搶過話，“我是他男朋友！”
“他是你男朋友？你什麼時候交了男朋友？”
“我們交往很久了，而且已經同居了，所以你不要再糾纏她了。”
莫思琪揮着手只想捂住軒轅振霆的嘴巴，急忙辯解：“不是，他不是……”
軒轅振霆卻推開她的手，一本正經地瞪圓了他深邃的雙眸，緊盯着前方，他只能感覺到男子所在的大致方向，卻不想讓對方看出他是盲人，上一次的經歷他還記憶尤新。
男人明白了，哼了一聲，反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誰不重要，我也不想知道。請你趕緊離開，不然我就不客氣了。”軒轅振霆這一次說什麼也要維護他做男人的尊嚴，保護好自己的女人，雖然她只是他假的女朋友。
“昊天，別說了！”急死莫思琪了，想給他使眼色，無奈他又看不見。
“我是她爸！”男人怒喝着。
“你是她爸？”
真是大型社死現場，白力在門外都替軒轅振霆感到尷尬。
軒轅振霆雖然什麼也看不見，卻覺得自己的眼睛無處安放，臉不知道往哪擱，雙手緊握着導盲杖。
莫思琪也很尷尬，不知道怎麼跟她爸解釋才好。
三個人來到旁邊的甜品店。
軒轅振霆坐在莫思琪身邊，莫興國坐在對面。
“他是個......”莫興國見軒轅振霆是個盲人，眉頭緊皺。
“爸！”莫思琪示意莫興國不要說出來。
難得莫思琪會主動叫他爸，莫興國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
“你們倆什麼時候開始同居的？”
莫興國覺得自己有責任，平時太少關心她了。他這才明白莫珊珊說莫思琪會有劫難，確實是劫，而且是桃花劫。如果對方是一個正常人也還罷，可他是個盲人。莫興國不是那種勢利的家長，可是這種情況論誰也不會放心把女兒交給一個盲人，這可是一輩子的事情。
“不是，爸，這裏面有點誤會。”莫思琪看了一眼昊天，都怪他亂說話，但此時又不能把事情的全部始末告訴莫興國。
“你就是因為他所以才不願意繼承你姑的衣缽吧？”莫興國倒也不是反對她追求愛情自由，如果繼承莫氏家族衣缽，她就沒有戀愛的自由了，他倒是讚賞她比他有勇氣，可這勇氣用錯對像了。
莫興國上下打量軒轅振霆，穿着體面，年輕卻穩重，雖然剛才有些慌亂，但他很快就冷靜下來，言行舉止溫文爾雅，莫興國接觸過歐洲的貴族，感覺得出他身上有一種貴族的氣質，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
“伯父，剛才是我失言了，讓你產生了誤會。我以為你是壞人，所以才失禮了。其實我跟思琪只是剛開始交往，我跟她還有她的閨蜜同住，但不是同居。我因為一場意外失憶，思琪只是好心收留我罷了。我不想因此讓她的名譽受損。我對自己的魯莽行為向您道歉。”
“不是最好！雖然你人品沒問題，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們不適合，至少你不適合我的女兒。如果只是跟我女兒做普通的朋友，我不反對，但是想成為我女兒的男朋友，我勸你早點打消這個念頭。何況你還失憶了，更不能保證能給她一個確定的未來！”
“爸，你無權干涉我的事。”
當著昊天的面，莫思琪不想給莫興國難看，但要管她的事，她不依，何況這話說出來會傷了昊天的自尊，她擔心的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昊天，雖然他臉上的表情很鎮定，她卻看到他放在桌下的手緊攥着，她早就發現他一緊張的時候就會如此，她偷偷伸過手去，握住了昊天的手。
“你.....”莫興國看了看窗外，夜色深重，“今天太晚了，我送你回去。空了我們再好好聊聊。他不能跟你再住一起，我會給他單獨安排住處！”
當著外人的面，莫興國也不好說的太重。
“不用你操心，昊天跟我是不會分開的。”
莫思琪不由分說地拉着軒轅振霆就出了甜品店。
“哎！”莫興國又是長長的嘆氣，他早就料到她不會聽他的。
自己的手被莫思琪緊緊的拉着，軒轅振霆心中又感覺到一陣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