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

我的父親

我一直都認為父愛很沉重,母愛是燈火,父愛是支撐的脊樑

十幾年來,他不會說什麼漂亮的話

也不會和媽媽一樣常常打電話給你噓寒問暖,

他不喜歡把愛掛在嘴邊,但19年的時間把一切都說了出來

很多朋友小時候都是留守兒童

在那個時候,家裏都很拮据,父母可能把你剛生下來就要外出打工補貼家用

所以每年也只有過年能見到一面

那個時候沒有視頻電話,我記得只能拿爺爺的手機對着電話那頭的父親說著童年的憧憬

爸:你過年回來記得給我帶小霸王遊戲機啊

好,你成績要提上去哈,過年想吃什麼,我給你帶

我那個時候不知道什麼好吃,只知道村裏的小賣部有辣條,有五毛錢一包的袋裝汽水

我說:你帶的來就好了,然後電話那頭傳來父親工作的聲音

便掛斷了電話

終於等到了過年,我記得那個時候我還很害羞,甚至很緊張,因為我不知道見面要說些什麼

父親會看着我,淚中帶笑的問我成績怎麼樣,問完就不說話了

媽媽會抱着我,爺爺奶奶會搞笑的拿出家裏所有吃的

吃完飯父親會帶我去外面玩

然後把我舉過頭頂

後來的我才知道,原來我們現在看過的風景

都只是站在了父親的肩膀

那個時候我2年級...

我印象中父親最生氣的一次是有一次期末考試

我考了二十名

那個時候我天天玩着他給我帶來的小霸王遊戲機

上課也想着,下課也玩着

然後父親拿着成績單氣的手抖

衝過來把遊戲機摔了,然後打了我一頓

張小小:你這種成績還讀什麼書?等長大了和我一起去打工

那個時候我什麼都不懂,只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不敢說話,心裏想着

父親好可怕,一點都不喜歡他,他不要回來了

過完年後,父親背上那個他背了十幾年的包走了

那是一個早晨,奶奶還在往包里塞着一些家裏種的東西

我醒了,但沒有去和父親告別,那天早晨有霧

父親的頭髮艱難的挑起幾顆露水

然後消失在霧裏,父親的背影太短,連大霧都要遮掩

到後面五年級,父親和母親回來了,還生了個妹妹

當時我很疑惑,因為我事先什麼都不知道,

隨後他們就沒出去了

一直在家陪着我到現在

我初中那段時間算是最叛逆的時候,初一成績還好,到了初二初三成績直線下降

父親總是恨鐵不成鋼的罵我:張小小,你再這樣下去就真的別讀了

我們這種平民家庭讀書才是唯一的出路,不讀書誰看的起你?

我頂撞父親說:和你一樣啊,你不也在打工

父親直接給了我一巴掌

我就是不想讓你和我一樣,沒出息,做着一些毫無意義的事情,幹着我不想乾的事

可是我得賺錢,我要養家

我被父親的話沉默了

他也年輕過,也和現在的我一樣,只是被生活磨去了菱角

有一次我在抽屜翻到一本相冊,那本相冊記錄了父親年輕所有的照片

我看着照片驚呆了,那個時候父親真的好帥,眼裏還有光

照片里他帶着墨鏡,看着這個世界

好像覺得未來可期,自己就是主角

當我抬起頭看着眼前的他,已經物是人非

頭髮白了,以前的中分髮型現在也變成了平頭

沒變的是他一直都很瘦

我一直在說著父親年輕時候有多帥,他也會附和幾句自己當初的瀟洒

好像有那麼一瞬間他回到了當初年輕的時候,

可是看着現在的我,和現在的自己

語重心長的對我說:張小小,你要知道,你是個男的知道嗎?男人就應該要有個男人樣

帥有什麼用?以後是要吃飯的,要賺錢,要有本事

我從小到大都被父親一直灌輸着這種觀念

這也是我一直很認同的觀點

再後來我上了高中

我記得高中第一次開學父親來送我了,和我發小的父親,他們兩個送我們去上學

當時我中考的成績不理想,勉強進了二中,但在最後一個班

父親眼裏有點失望,但還是好聲好氣的和我當時班主任報了名

好像他和誰說話都感覺要比人家的姿態低,我當時很不能理解,憑什麼?

原來都是為了我,希望能給班主任留個好印象,教導我在外面別惹事,多忍讓,一直都這樣

報完名我們一起去飯館吃了飯

我永遠都記得父親在桌上的一句話

他眼含淚光:你們啊,上了高中。算是長大了。我們這些做爹的很多時候不能強制你們幹什麼了

要自覺,要好好讀書,沒有錢就要,吃好一點

那是我聽到父親說的最煽情的一段話,我和發小都低下了頭,默默地吃着飯

我的高中也沒有按照父親所想的去發展,除了讀書什麼都會

但是父親還是會盡他所能想方設法的把我放到好點的班級,哪怕是以極低的姿態去求別人

整個高中父親來過5次

一次送我開學,一次家長會,三次被班主任打電話叫家長

一次比一次對我失望,可他好像永遠相信着我

高考完我開始不戀家,喜歡到處跑,父親也很鼓勵我多去外面闖蕩,男人嗎

後來的我也學會了對父親撒謊

爸,我有錢,我吃的很好,別擔心

其實自己過得差強人意,只是不想讓他擔心

父親腰椎不好,這些年騎車跑來跑去落下了很多小毛病

但他從不和我說,從來沒有和我說過

周圍都是依靠他的人,卻沒有他可以依靠的人,父親其實很辛苦

而現在,我上了大學,儘管只是個專科,但父親也沒有說我,只是會讓我好好學

我知道,他不想讓我變成他的樣子,他想讓我過上好的生活,我都懂

我談戀愛也會直接和他講,分手了也會和他講,寫書也會和他講,什麼事都會,他卻很多事不願和我說,只會自己強撐着,他盡到了一個父親所有的責任,卻沒想過兒子也在長大啊

其實寫到這裏我已經淚流滿面,我整個這一生都在父親的庇佑下長大

我從來沒說過一句感謝的話

我的父親沒有散文詩,只有對我轉賬的一條又一條記錄

別人給的飲料他都會帶回家給我喝,下雨天回家他會穿雙拖鞋撐着一把幾年的傘來接我

我知道我很讓你失望,我也知道我養你這句話只有你是認真的

我知道你就算自己吃的再差也會給我多打一點錢讓我吃好的

再不好老張也沒讓小張餓着

我的父親真的很平凡,什麼都給不了我,卻什麼都給了我

父親從來不說想我,卻總是讓媽媽給我打電話

我在努力長大,請你慢慢變老

我愛我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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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熱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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