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朝陽
在劉佳的強烈要求下，眾人暫時忘記了即將分離的傷感，但忘不掉他說的話。
這註定是瘋狂的一天，就連沉默的王燁也完全放開，拿起話筒忘我地高歌，他的聲音算不上好聽，要是認真評價應該是屬於難聽一類，卻唱的撕心裂肺，那是屬於他的情感。
KTV里，四個大男人在那裏鬼哭狼嚎，兩個小姐姐則是躲在角落裏小聲交流。
最後劉佳還覺得不過癮，非要拉着角落裏的兩人一起唱。
盛情難卻之下，何瑤拿過話筒點了一首歌，那是很老的一首民謠，李明幾人都沒有聽過。
何瑤的歌聲很好聽，如同百靈鳥一樣婉轉悠揚的歌喉向眾人展現出獨屬於她的魅力，聲音如一泓潺潺的細流，洗滌了眾人的心靈，他們停下嬉戲打鬧，一時之間竟聽的有些痴了。
一曲完畢，劉佳幾人還沒回過神來，何瑤看到劉佳的模樣，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咳咳。”何瑤輕咳兩聲，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好聽，唱的真好聽，都可以去當明星。”劉佳毫不吝嗇的讚歎到，卻不敢直視何瑤的眼睛。
何瑤聽到后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坐回自己的位置，大方的接受來自鄭萍萍崇拜的目光。
“學到沒？”
鄭萍萍讀懂了何瑤眼中的意思，於是乎用力點頭表示明白：要在合適的時機展現自己的魅力。
可是她還有時間么？想到這她眼中的光芒黯淡下來，何瑤看到這一幕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畢竟兩人情況不一樣，莫名的，她居然感到慶幸。
也許是被打擊到了，王燁幾人又唱了幾首歌，然後放下話筒，去找其餘的項目玩。
兩女起身跟在最後面，有時看到感興趣的東西也會上手和眾人玩鬧，大部分時間都安靜的站在一邊看着。
就這樣，時間很快來到第二天凌晨，這場聚會最後還是迎來了結束的時刻。
李明幾人離開會賓樓，四個滿臉通紅的大男人光着膀子肩搭肩走在馬路上，劉佳和王燁手中還拿着酒瓶子，不時的搖晃幾下灌進口中，看起來完全就像是電視裏面的街溜子。
路上零星的路人在看到他們后皆是遠遠避開，生怕惹上麻煩，遇到巡邏的警察上前詢問，在何瑤二人解釋后也不會過多追究。
兩女對視一眼，苦笑的搖了搖頭，繼續跟在身後，走着走着，眾人出現在城牆上面。
雁界城的城牆是用來抵禦界外的獸潮，每年都會發生過一到兩次獸潮，不定時的，沒有任何規律可言，唯一確定的就是獸潮每年都會發生。
所以才會建立城牆來抵擋，牆上站崗放哨的士兵都是隸屬於軍方，這些人會在獸潮發生的第一時間擋在最前面。
正是因為如此，當幾人還沒靠近城牆就被士兵攔了下來。
可劉佳也不知道怎麼了，居然開始耍起酒瘋來，吵着鬧着要上城牆，就在士兵準備把他們抓起來時，突然冒出一個軍官，和士兵小聲說了幾句話后，居然就放行了，這一幕直接讓兩女驚呆了。
兩人剛剛還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知該怎麼辦，四個男的卻沒有多想，開開心心的跟在軍官後面，如同小孩一樣。
就這樣，六人稀里糊塗的爬了上來，對，就是爬上來的。沒有電梯，沒有樓梯，有的只是擺在面前的一根鋼索，也沒有任何防護措施。
“這就是上去的路，想上去看？可以，只要你們上得去！”軍官走之前留下了這句話。
劉佳幾人本來就處於酒精上頭的階段，聽到這話后立馬擼起袖子開始往上爬，牆面十分光滑，幾個人嘗試了好幾次后才抓住竅門慢慢往上爬。
兩個女生再次對視，露出苦澀的笑容后抓起鋼索準備出發，一路上兩人不知道已經苦笑多少回了。
九月份的夜晚還是很涼爽的，風的溫度正正好。
此時此刻，王燁四人正吃力的抓住鋼索，手臂上青筋暴起，額頭上的汗水流進眼裏產生的刺痛感讓他不得不停下腳步，等慢慢適應看清后才繼續出發，幾人的酒早已經醒了，被風吹醒的。
突然，一陣風襲來，吹得劉佳左右晃動不停，引得下方傳來一陣驚呼。
他一隻手緊緊抓手鋼索，兩腿交叉纏繞，整個人如同螞蟻一樣掛在上面，來回擺盪，看上去十分危險。
趴在上方的三人聽到驚呼后往下看到的正是這一幕，三人相互交換眼神，然後同時慢慢向下降。
王燁和方宇下降到和劉佳相同的高度，一左一右把他夾在中間，李明更絕，他鬆開了自己的繩子，兩手分別抓住王燁和方宇的鋼索，三個人形成倒三角保護圈，把劉佳護在中間。
“需要幫忙嗎？”王燁笑着問道。
“不用。”劉佳咬着牙看向頂點，如今他已經爬到了城牆半腰的位置，可體力的劇烈消耗讓他沒有信心去爬完剩下的路程。
等風停后，他沒有理會其餘人，繼續往上爬。
劉佳有很長時間沒有體會過這種被人保護的感覺，之前都是他去保護別人，遇到危險也都是沖在第一個，所以這樣的事情讓他感到有些不自在。
可他知道不論自己說什麼這三人也三人就這樣不會離開，那是他從王燁眼神里讀懂的含義：要麼一起上，要麼一起下。
就這樣，當劉佳爬到時候三人就開始爬，當他停下來喘口氣時三人也同樣停下來恢復體力，王燁和方宇始終保持和劉佳處於同一高度。
監控室里，領着他們進來的軍官看着電子屏幕里的畫面，冷漠的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一絲笑容。
屏幕里顯示的正是劉佳幾人，此時的他
就如同蝸牛一般，每完成一個動作都需要停下來喘口氣才能繼續，他的異能在這樣的環境下完全沒有任何作用，全憑體力和毅力才走到如今。
“上不去了。”在距離終點幾步之遙的位置，劉佳苦笑一聲，他已經到極限了，意識開始模糊。
就在他分神之際，一陣狂風襲來，劉佳不受控制的撞在王燁身上，一路走來，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這樣的事情。
王燁除了最開始沒有準備，被撞的踉蹌幾步以外，剩下的幾次都牢牢地撐住劉佳，就算是這一次也不例外。可後者卻撐不住了，他鬆開了手，如同折翼的飛鳥高高墜向地面。
還沒來的及體驗失重感，劉佳下墜的身體就被攔住，後腦勺傳來的劇痛讓他清醒了過來，他感覺到自己好像正在做電梯下樓，而現在，電梯停穩了。
“怎麼？瞌睡來了？”
李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等劉佳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整躺在李明的身上。
何瑤和鄭萍萍從李明探出腦袋，見劉佳並無大礙后同時鬆口氣，剛才看到隊長脫手墜落，兩個人被嚇到了，不知該如何是好之際，就看到劉佳落在了李明身上，可後者承受不住這樣的衝擊，只能不停的後退，好在兩女及時上前撐住，他這才停了下來。
“隊長，你再不起來天都要亮。”
李明用故作輕鬆的語氣說道，可急促的呼吸聲卻毫不留情的將其出賣，他死死的抓住鋼索，盡量保持身體的平衡。
視線順着鋼索向上看去，原本銀白色的表面被染成紅色，在黑夜中是如此的顯眼。
“謝謝。”
沒有太多的措辭，就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方宇兩人降下來時剛好聽到。劉佳抓住自己的那個鋼索，扯了扯沒有發現異樣后，三人繼續開始攀爬。
天上的黑幕慢慢被侵染成藍色，而在雁界山的另外一邊黑暗已然散去，太陽即將升起。
城牆邊，兩隻傷痕纍纍的手突然冒出，接着又是兩隻手，看守的士兵發現后只是瞟了一眼就不在關注，接着大手的主人出現，一個粗獷的大漢和一個清秀的男子，臉上有幾道黑印子。
兩人落地后並沒有歇息，默契的回頭探出身子朝下，似是要抓住什麼，兩者動作一頓。
“1，2，3，起！！”
隨着大漢一聲怒吼，劉佳衝下方飛出，在空中翻了兩個跟頭穩穩落在地面。
緊接着，李明幾人陸續出現在城牆上，六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地面上，貪婪着呼吸着清醒的空氣，就連兩個女生也不在顧忌面子。
直到遠方的天空泛起魚肚白，眾人才起身走到牆邊，遙望着遠方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快看快看，朝陽！！”
鄭萍萍興奮的喊着，跺着腳很是激動，秀手在方宇的肩膀不停的拍打，許是沒控制好力度，後者疼的呲牙咧嘴，卻沒有發出抱怨。其實不需要她的提醒，眾人就已經看到遠處的景色。
火紅的太陽從雁界山背面悄悄露出腦袋，它散發出金屬的光芒，撥開了山上的迷霧，畫出了整座山的輪廓，叫醒沉睡的雁群，為它們指引方向。
在陽光沒有照到的地方，還能看到有幾顆散落的星星，倔強的閃爍着，但是到最後它們終究還是會消失無影。
這一刻誰也沒有出聲，皆沉浸在美景中。
之前離開的軍官從陰影中走出來，手裏拿着一台樣式古樸的相機，將鏡頭對準眾人，找好角度之後按下了手中的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