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道觀

荒山上，破落的道觀中，李明在院中舞劍，他的動作十分僵硬，招式並不連貫，就好像是機械人一樣，周圍人看到后，紛紛搖搖頭。

來到道觀的當天，老鬼給了李明一串項鏈，有這項鏈在，他就不用擔心會突然失去意識。

李明雙手接過，看着手中的項鏈，眼中露出掩飾不住的激動。

除了項鏈，還給了一本劍譜以及一柄木劍。

接着，老鬼在安排后李明的生活起居后，就消失不見。

道觀不小，還有着其他的弟子也生活在這裏，做着些雜物活。

院子裏面，練劍的只有李明一個。

砰的一聲，木劍掉在地上，李明雙手顫抖，彎腰撿起木劍，按着古書上的記錄的動作，重新開始練起，原本圍着的人也大都離去。

他們還有着自己事情要做。

這是李明來到這裏的第三天，每天吃完飯之後，他就會在院中練劍。

李明練着，練着，木劍脫手而出，接着他小腿一軟，正面朝下，給地板來了個深深的擁抱。

“噗哈哈哈，你在幹嘛？給我拜年么？”

李明連忙起身，用手拍掉臉上的泥土，看向聲音來源處，在他前方，一名男子手裏抓着的，正是李明的木劍。

“對不起，沒有傷到你吧。”

李明立馬跑上前，看看這個面如冠玉的男子，生怕因自己誤傷。

“你就是師傅新收的弟子吧？”

男子擺了擺手，表示並無大礙，將木劍還給李明。

“你說的是老鬼么？”李明接過木劍，疑惑的看向他，這是他第一次遇見對方。

“對，他就是我們的師傅，而我是你大師兄，姜子麟。”

“李明。”

姜子麟點了點頭，起身來到院中，撿起地上的樹枝，擺出一個姿勢，正是劍譜中的起手式。

李明見狀，集中注意力，觀察大師兄的一舉一動，生怕錯過這次機會。

就見姜子麟一劍刺出，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劍花，接着轉身，樹枝划向身後，使出第二招。

動作連貫，沒有絲毫停頓，接着又使出第三招，李明看到入迷，他沒想到劍譜上面記錄的劍法居然如此精妙，他還以為上面的招式，只是用來強身健體，現在看來倒是自己愚笨了。

一套劍法下來，姜子麟收劍而立，額頭上沒有一滴汗珠，他扔掉樹枝，微笑的看着李明。

“看明白沒有？”

李明搖搖頭，他並沒有記住多少，主要是大師兄的速度太快，除了開始的幾招外，剩下的別說記住，他甚至都沒有看清招式。

姜子麟見狀不禁一愣，他疑惑的看着李明。

“大師兄，你的速度太快了，我看不清。”

李明不好意思的說道。

聽到這話，姜子麟無奈又耍了一套劍法，這次他將速度放慢了些。

李明除了開頭幾招外，剩下的還是沒有記住，他尷尬的撓撓頭，不敢去看大師兄。

姜子麟眉頭皺起，他有些懷疑，覺得師傅收的這個徒弟看起來有些傻傻的。完全不符合師傅的收徒標準，他不禁思索起來。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麼，接着對着李明說道：“我再給你示範最後一遍，看好了。”

說完，姜子麟又擺出起手式。

李明聽到后，立馬將注意力集中。他發現，雖然同樣都是起手式，但是大師兄身上的氣勢和前兩次不同。

姜子麟動了，手中的樹枝劃出一道軌跡，四周的落葉竟隨之而動，明明四周無風。

隨着招式的展開，李明只能看到第三招，剩下的就只能看到大師兄的身影，在樹葉中不停舞動，到最後已經看不見他的身影。

李明現在被風吹的睜不開眼。

你不是讓我看清么，這樣我怎麼看啊？

風停，葉子從空中緩緩飄落，大師兄站立在原地，手中的樹枝斷成數截，掉在地面上。

姜子麟朝着李明慢慢走去。

李明獃獃的站在原地，他看到，地面上居然出現幾道劍痕，可大師兄剛剛用的明明是樹枝。

大師兄來到李明身邊，腳步沒有停留，走過李明身旁，等李明回過神來，轉身卻沒有發現大師兄的身影。

李明來到剛剛大師兄站立的地方，他發現地面上的葉子，居然都被斬成兩半，他不信邪的檢查起其餘的樹葉。

良久后，他默默揮動手中的木劍。

腦海中回想起大師兄的身姿。

夜裏，李明躺在床上，明明渾身酸痛，他卻顯得十分激動，腦海中不停回放着大師兄的劍法，他想要變強。

院中的樹葉他檢查過，無一例外，，都從中間一分為二，無論是什麼形狀的。

又過了幾天，李明使出的劍法還是和之前一樣，不連貫，唯一變化的一點就是，木劍脫手的次數變少，自己摔倒的次數也變少了。

他變得十分沮喪。

難道我真的沒有天賦么？李明心想。

這幾天裏，他再也沒見過大師兄，跟別提他那師傅了，連消息都沒有聽到過。

說實在話，他有點想放棄，想回到薪焰去找他的哥哥。

李明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住所，精疲力盡的躺在床上，腦海里想着亂七八糟的事情。

一夜無眠。

第二天，李明頂着兩個黑眼圈起床。

吃完早飯後，他一反常態，並沒有練劍，而是跟着其他弟子作早操。

這樣的做法讓其餘人感到十分詫異，但也沒有多說什麼。

李明做完早操后，和別的弟子一起做着雜物，挑水，掃地，打理衛生。老一點的弟子，看到李明這樣后紛紛搖頭，他們覺得李明已經放棄了，對此感到可惜。

甚至，有好心的弟子還特意找到李明，讓他繼續練劍。對此，李明微微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繼續和其餘人做着雜物活。

晚飯過後，李明拿出屋裏的木劍，來到院中揮舞劍法。

這次他揮劍的速度很慢很慢，甚至在揮動到一半時停了下來，埋頭看着劍譜，又或者是擺出起手式一動不動，站立在原地，幾個時辰下來，他沒有使出一套完整的劍法，回到房間後到頭就睡，這一天，他手中的木劍沒有一次脫手。

老鬼站在黑暗中，看着李明的舉動后，點了點頭，大師兄則面帶微笑站在他身後。

接下來的日子，李明便保持着這樣的作息，白天和其餘人訓練，晚飯過後練劍，無論颳風還是下雨。

時間就這樣過去，春去秋來。

這一年裏，他的實力突飛猛進，身體素質已經達到進化者的層次，意識卻保持着清醒。

院子裏，李明揮動的劍法，前五招招式連貫，沒有一絲停滯，五招過後就收劍而立。

這五招明明是劍譜里記錄的，但又和姜子麟當初使出的五招不一樣。

這是李明根據自身情況，不停的改動，不停的修正，是屬於他的劍法。

而他，也明白了當時，大師兄最後一次的劍法為什麼和前兩次不一樣了。

老鬼欣慰的看着李明。

在他的弟子當中，李明並不是那種天賦異稟類型的，他的天賦可以說的上是很一般，可卻有一種不服輸的精神，失敗時會優先從自己身上找問題，心境不一般。

只能說不愧是辰星的弟弟，從李明的身上他彷彿看到了以前的辰星。

似是聯想到什麼不好的事情，老鬼深深嘆口氣，摒棄雜念，將注意力集中在李明身上。

此時李明正好使出最後一招劍法，接着收劍閉眼，腦海中默默回憶剛剛的劍法，這個方法是老鬼要求他的方法，要學會冥想。

此時的李明相比一年前多了些穩重，少了些青澀。

睜開眼便看到不遠處的老鬼正微笑着注視自己。

他快步跑上前：“師傅，你看我練的怎麼樣？”

這一年相處下來，李明在這個師傅身上學到很多東西，並且也學會了如何控制自己身體。

他很慶幸自己當初的決定。

老鬼點點頭說道：“不錯不錯，很不錯。”

來自師傅的誇獎讓李明感到驕傲。

看着面前的李明，他又不禁回想到當初帶他上山的場景。

他帶着李明來到山腳下，老鬼注視着天空中的圓月出神。

李明見狀沒有出聲打擾，只是默默站在老鬼身後。

良久，老鬼出聲問道。

“如果我有方法消除你魔人的體質，條件就是你從此變為普通人，平平安安的和家人生活在一起，你願意嗎？”

李明被這個問題問道愣住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看到老鬼神色嚴肅，不像開玩笑，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低頭思考。

“不願意。”李明最後還是說出自己的心聲。

“哦？為何？”

“我有一個夢想，仗劍走天涯。”

老鬼聽完后哈哈大笑，笑的彎下了腰，眼淚都笑出來了。

半響后才看向李明。

此時的李明滿臉通紅，憤怒和羞愧寫滿了整張臉，他後悔自己一時口快把自己的內心想法說出來，這個想法是他從小就有的，一直到現在也沒有變過，以前小時候說出來也被別人嘲笑過，因此自己再也沒有對外人說過，唯一知道的就只有他那在學校裏面的哥哥。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在聽到面前這個老鬼的詢問后，毫不猶豫的脫口說出。

他沒有說什麼，通紅的臉龐此時竟帶給老鬼倔強的感覺，看着少年堅定的眼神，他微微失神，就好像看到以前的自己。

“知不知道你哥為什麼要讓你跟着我？”

“不知道。”李明猶豫不決的說道。

老鬼看了他一眼，接着挺直背，用一種豪氣衝天的氣勢說道。

“因為我，劍道獨尊。”

李明不服的說道：“我哥很厲害的。”

老鬼聽到后不禁啞然失笑。

“你哥的確很厲害，可是劍方面我比他強。”

李明此時心裏覺得，面前的老鬼在和自己吹牛，可又覺得辰星不會騙自己，思考半天後他選擇不做聲，靜靜看着老鬼。

“你哥我是見過的人裏面，最有天賦的，當然也有可能是我見識少，畢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個世界終究還是太大，太大。”

聽到自己師傅誇獎自己的哥哥，李明還是很開心的，可是聽到後面之後卻有點不服氣。

沒有理會眼前小傢伙心中所想，他只是再次詢問道。

“你確定好了？要知道，走進這道山門就永遠也回不去。”

老鬼嚴肅的表情突然讓自己的內心變得不安起來，就像自己出村遇到的那個老人，自己當時也有過這種感覺，可是自己沒有在意。

而現在他覺得這次選擇會很重要，很重要。

老鬼靜靜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夜晚的涼風吹起少年的頭髮，他抬頭，用着緩慢而又堅定的聲音說道：“確定。”

說完李明心裏好似失去什麼，空蕩蕩的。

老鬼得到答覆後點點頭，轉身向著山門走去，李明見狀趕忙跟上腳步。

時間一晃，一年已過，時間回到現在，小伙此刻的容貌和老鬼記憶中山下的面龐重疊在一起，明明是同一種臉，卻又有些不像了。

自己已經將畢生所學全部傾囊相授，剩下的就要看他自己。

“準備好么，準備好的話我現在就帶你回學校。”老鬼頗為不舍的說道。

“現在就可以出發。”李明神色激動。

看到他這樣子，老鬼神色不悅。

李明注意到老鬼神色后，意識到自己的不妥之處，連忙說道：“師傅，弟子練習過度有些脫力，不然讓弟子休息幾日再出發？”

老鬼神色有所緩和，卻還是冷哼一聲。

“不用，我看你現在生龍活虎的樣子不像脫力，隨我下山。”

話說完便拂袖而去，李明見狀不禁露出苦笑，只得連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