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位(魏王是‘好人’啊)
皇子生病,按例該報尚藥局,會有六品醫官侍御醫來給瞧病記錄脈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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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些年一直養在皇帝身邊,皇帝早吩咐過,給晉王看病,就用專門侍奉帝王的五品‘奉御’。
也就是說他一旦請尚藥局,皇帝那裏必會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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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攔着人不許去尚藥局。任由盧夫人含淚來勸他請醫,李治也堅持道:“我只是微有不適,若是為此小事去尚藥局請大夫來瞧,父皇必知。豈不是又給父皇添煩惱,誰都不許去請!”
甚至皇帝打發人來叫幼子一起過去用膳,晉王這邊的宮人,都只按吩咐回道,晉王有些累着了似的,一直未醒。
皇帝此時也不疑有他:剛從昭陵回來,累了也是有的。
李治就這麼抱着被子在床上‘老實本分’畏懼着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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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日,王氏見自家王爺臉色煞白,愁眉不展的病容,都不肯再信只是累了,連聲追問怎麼回事。李治也只怏怏透漏了一句:“沒什麼,只是四哥昨兒教導了我兩句。”
王氏一聽魏王,立刻開始很耿直抱怨道:“王爺不知,你去昭陵那幾日,朝上都是請皇帝立魏王為太子的動靜。唉,怎麼陪着庶人去昭陵的事兒偏就落在王爺身上呢?魏王倒是有空,一直在宮裏圍着聖人打轉!”
抱怨完,又忽然道:“王爺去這一趟就病了,會不會是沾上什麼晦氣了,要不要趕緊去三清殿拜拜?
李治知道王氏真沒有故意氣自己的意思,而是作為一個晉王妃很熱心的在替他打算,但就是給李治噎的要命。
什麼晦氣,誰是晦氣?這話聽得他刺耳又扎心。
只好道:“王妃多慮了,不必去拜三清了。”
王氏見他不許,就換了種思路:“也是,神佛之佑只怕短時間內不見效驗。王爺,你說我要不要去求求我舅舅,讓他在聖人跟前替王爺分說一二?聖人還是很信任我舅舅的!”
雖說王氏出身太原王家,但此刻她親眷中,在朝上官位最高的卻不是王家長輩,而是她親舅舅柳奭。
柳奭,河東柳氏人,曾任中書舍人,前年剛升了門下省侍郎。中書舍人這個官職,負責起草詔令,是看上去官職不高但屬於重要天子近臣級別。更何況柳奭又新升了官,也算說得上話的人。
李治無語:……何必要柳奭,我舅舅長孫無忌去說情豈不是更管用?
不對!他差點被王氏繞進去,為什麼要人去說情?我又沒犯錯。
李治心累,連忙捂着頭表示太疼了,要睡覺。
王氏只好走了,然後根本不按李治的要求,而是行動力很強去尚藥局了一趟,然後又很快樂地藉此機會讓蕭氏去三清殿前跪一日給王爺祝禱一番。
這動靜鬧得不小,皇帝很快就知道了,問雲湖:“不是說雉奴只是有些累着了嗎?怎麼晉王妃如此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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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見,覺得雉奴確實不似累着了,竟是神色不屬,氣色憔悴,又聽奉御診了是‘心思鬱結’,不由疑惑起來。
雉奴剛從昭陵回來的時候,並不是這樣的啊,他對於承乾肯重新燃起生志是很歡喜的,如何會忽然心思鬱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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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御也苦啊:扶脈沒有明顯的風寒發熱癥狀,但晉王卻這麼憔悴,陛下盯着他問什麼癥候,他難道能說沒病?
正所謂望聞問切,切脈既然切不出來,御奉直接發揮‘望’的功力,按照晉王的神色描述病情為‘心思鬱結’,皇帝再問,他又想起晉王剛去過昭陵,就又添了句‘憂思怔忪’。
皇帝在兒子這裏沒問出‘鬱結’為何,就看着孩子喝了葯睡了才起身離開。
離開前,讓雲湖帶走一個素日常跟着晉王出門的小宦官。
雲湖問了一圈,很快鎖定了小山,把他帶走了。
小山何等的機靈,先是‘抵死不從’,在皇帝的威壓以及要把他調離晉王的處置下,小山才磕頭不止,一臉痛苦地交代了魏王是如何‘勸’晉王老實本分的,又是如何反覆提起‘曾經的漢王李元昌,被賜了毒酒,死的時候七竅流血,想來很是痛苦’這件恐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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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沒有特意去想,忽然腦海里就浮現出從前一事——畢竟都沒有多久以前,只不過是兩年前的事。
李泰無緣無故訓斥了雉奴,甚至還把抬輿的宦官們都給打了。
那時候,太子剛犯了大錯,有他這個要投奔突厥的反面典型在前,李泰行事就顯得很正常了,似乎只是當哥哥的急脾氣,替他這個父親說兩句弟弟。皇帝也沒怎麼往心裏去。
可如今,他在考慮李泰能不能做太子的時候,無數的往事和細節就都浮現在眼前——將來,青雀會好好待雉奴嗎?若是對雉奴都非恐嚇即訓斥的,那麼已經是庶人的承乾,又素來與他有舊怨的承乾又會如何?
其餘兒女(雖然單個不顯,但作為數量眾多的群體,皇帝還是要顧慮的)將來又如何?
皇帝只覺得頭突突的疼,似乎有人拿着鎚子不停地鑿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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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等到第四日,李治‘鬱結稍減’能夠出門時,倒是換了皇帝病下,不得不免朝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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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剛廢,儲君未立,陛下您可不能出事啊!
不過幾位宰輔求見了皇帝后就安心不少:他們看的出皇帝只是這一月來受到的打擊太多,用神太過,以至攻心,本身並沒有病入膏肓的大病。
只需要好好調養。
那朝臣們就暫且不慌了:皇帝既然神志清醒,沒有人比他更怕扔下江山社稷無主,他一定會做出決斷的。
慌得是魏王。
他又慌又不解:自從父皇這回病了,對他的態度很古怪,竟然有些冷淡以及不願意見他的意味。原先他成日在父皇跟前打轉,父皇都是樂見的,可這回他要去侍疾,父皇卻只讓他回府里多與師傅們做學問,不必在跟前端葯倒水的忙這些小事。
但……父皇卻讓雉奴隨時在跟前獃著。
雉奴!
這兩年哪怕太子頹勢,雉奴也不肯親近他,總躲着他。就算被他攔住,也往往只是白着一張小臉,他說什麼點什麼頭,似乎很順從,但其實根本不肯靠近他。
李泰還知道,自己進宮的時候,雉奴甚至會溜出宮去躲在舅舅家,把李泰氣個半死。
越抓不住就越想拿捏,於是太子被廢后,李泰才志得意滿,沒忍住拿李元昌狠狠嚇唬了他一回。
難道父皇這回對自己冷淡,是因為這個?
不會吧?雉奴那樣膽小,不會敢跟父皇告狀吧?
那父皇對他這樣忽然冷淡,難道是不想立他做太子了?難道想立雉奴嗎!
李泰覺得心亂如麻。
難道我好容易熬走了一個大哥,還要再熬一個弟弟不成?
且我跟太子鬥了這麼多年,太子最後能被廢,少不了我的努力,怎麼能讓雉奴撿個現成便宜!
對太子之位渴求了太多年,李泰為此付出了太多,執念之深旁人再難想像。如今終於看到東宮空了出來,這幾日來,李泰心底那種渴望與急切,沒有任何人能夠理解。就像在沙漠走了太久,快要渴瘋了的人,終於看見了綠洲。
這時候,誰跟他爭都不行!
*
因被父皇冷淡,李泰是帶着極度焦躁不滿回魏王府的。
屬官都不敢去觸霉頭,都各自躲着。可憐伺候的人躲不開,只得硬着頭皮上去,果然有被罰了打板子的。
人人自危,恨不得在李泰面前消失。
但有人特殊,有一位已經先等在了李泰的書房,見李泰這般暴躁,還敢很自然地問他,魏王為何如此面目?
李泰煩躁道:“父皇不知怎麼回事,今日又不肯留我侍疾,只讓我自去,但卻還是留下了雉奴!難道父皇要放着我這個年長有才有威望的兒子不立,去立雉奴那種軟趴趴的幼子嗎?”
那人便道:“魏王今日去聖人跟前,必是勸聖人保重身體,以及彰顯自身孝順的——那王爺就走錯了路了。”
敢跟李泰這樣直截了當說話的人是杜楚客。
姜沃曾經跟媚娘介紹過他,比起其餘的魏王黨,這位屬於鐵粉,還兼產糧粉,會主動去宣傳魏王的禮賢下士與詩文成就。
杜楚客有才,但本質上是個賭徒。
他是杜如晦的弟弟,只是長輩們都故去后,兩人早就分了家。
在杜楚客心裏,早逝的兄長杜如晦很厲害,他的功勞夠大,大到哪怕他死了十多年,皇帝依然深深記在心裏,一定要將他掛到凌煙閣里去。
杜楚客也想靠自己有這樣的一天。
冥冥中,他也選中了一位嫡次子扶持,那便是魏王李泰。
多年來為其出謀劃策,終於到了收穫的一日。
他比魏王聰明,看得出聖人的顧慮,也看得出現在魏王有些迷障。
此時見魏王暴躁發問,杜楚客就悠然道:“王爺設身處地想想,聖人向來只重視嫡子——如今已廢嫡長子,愛子只有王爺與晉王兩個了。晉王年幼,又是聖人親自撫養的,聖人一定是擔心晉王將來過得不好。”
“如今王爺覺得聖人猶豫太子之位的歸屬,甚至覺得聖人此時偏愛晉王,其實都是對您的考驗啊。”
“若是王爺比聖人還要疼愛晉王,令聖人放心,太子之位豈不是易如反掌?”
且說杜楚客見事確實明白,不過他有個謀士的通病——喜歡裝一下世外高人,為了讓李泰更加依賴他信重他,凡事是不肯說的那麼明白,多是高深莫測的點撥。
於是他點出事情的最關鍵后,覺得具體做法就覺得不用教了——魏王這些年別的不說,在討聖人喜歡上,比先太子可強多了,肯定會好好去聖人跟前展示兄友弟恭,愛護晉王的。
杜楚客就告辭了。
這一走,令他終身悔恨,很多年後想起此事都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的悔恨。
李泰果然被杜楚客給點醒了。
皇帝覺得從未有過的疲倦席捲而來,他淡聲道:“你走吧。”
“父皇可放心了!”
李泰親親熱熱如往常一樣,直接坐在皇帝身邊:“父皇!兒子昨夜夢到了母后。母后對大哥所為極傷痛的,她囑咐兒子將來要好好照應弟弟。”
這一日,皇帝明發兩道聖旨。
皇帝頗覺安慰:“好。”
如他們兄弟小時候一樣。
可依舊是這樣討好乖巧的表情,怎麼能說出,將來把自己的兒子殺掉這種話。
倒是魏王,根本不知道杜楚客已經跑路,還在府中挑選最喜愛的紫袍,準備明日穿的衣裳——
李泰冥思苦想片刻,想出來個好主意。
往往在朝上都能有個座兒的宰輔們,此時一個個跪下去,跟着請命:“臣請立晉王。”
若說旁人只是驚,那麼長孫無忌和李勣除了最開始驚外,就要壓制住自己內心湧起的狂喜!
然而現在青雀很自然地說出,可以殺掉自己的兒子,把皇位傳給雉奴。
與此同時,長孫無忌已經親自帶人往魏王府去點花名冊去了——魏王既然被削去親王爵降為東萊郡王,那這些屬臣和兵衛自然要重新整過,該留的留,該跟着東萊郡王走的,就打包一起打發走。
人道養兒方知父母恩。
立政殿內,李治剛開口:“父皇,四哥……”
大抵是人只有自己做了父母,有了對孩子那種對待珍寶一樣的愛,才更能體會到父母的苦心。
李泰卻覺得這句話又是另一重保障了,再次響亮地應了一聲,這才快活地離開了立政殿。
**
尤其是李勣,他到底不是常在朝堂的文官,忍得還有點辛苦,只要握拳用力掐自己掌心,來壓制內心那個暢快大笑的自己:晉王太子之位,穩矣!
第一道聖旨:
皇帝喝過葯,正隨意靠在榻上看奏章,聽李泰來了,本來不欲見的——他要把立儲之事再壓兩年,好好看一看他剩下的兩個嫡子,不會倉促立儲,免得悔之不及。
等他終於反應過來的時候,也徹徹底底破防了:**,智障!
杜楚客到底是個有決斷的人,立刻壯士斷腕,去皇帝跟前磕頭,道自己這些年豬油蒙了心,居然一直捧着魏王,不敬太子,昨夜大哥託夢給他,痛罵了他一宿。今日他再無顏面立於朝堂之上,決心辭官。
皇帝止住:“雉奴,不要為他求情。朕知你深守孝悌之道,對兄長們都很敬慕。但從今天起,你要學着做一個太子,哪怕捨不得也要做出應有的處置——你四哥生了這樣的心,便不能在將他留在京城,懂了嗎?”
立晉王治為太子!
他將李泰要‘殺子傳弟’的保證複述了一遍,然後頓了一下,似乎也贊同一樣,問道:“既如此,朕立魏王為太子如何?”
“是!”李泰特別洪亮地回答了一聲,然後轉身往外疾步走去。
這傷心地,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鐵甲侍衛們絲毫不為所動:“聖人有命,東萊郡王不必入宮面聖了,請先往‘武德殿’暫居。無詔不得出門。”
覺得外頭天藍雲白!
李治先是露出不舍之色,之後才堅定起來點了點頭:“父皇,兒子懂了,也會學着去決斷的!”
*
雖說李泰按照皇帝的吩咐,沒有大肆跟外人宣傳他要做太子了,但在他心裏,杜楚客不是外人,是大功臣,於是沒忍住告訴了杜楚客。
**
第二道聖旨:
他忽然想起了承乾臨走前的話。
褚遂良立刻跟上:“臣亦請命。”
他收回了手。
“兒子醒來后哭了良久,思及雉奴是兒子唯一的同胞弟弟,心中就決斷了一事!”
“你說吧。”
“父皇……”李泰忽然有些畏懼,輕輕叫了一聲似乎在出神望着自己的父皇。
青雀的兒子……不是什麼未出生的一個虛影。他已經實實在在有了一個兒子。因是青雀的長子,那孩子出生時皇帝也去看過,是個胖胖的,手腳亂揮很健康的嬰兒,稍微一戳就會哇哇大哭,哭聲也很洪亮。
長孫無忌和李勣都壓制的很辛苦,倒是褚遂良大驚后,立刻站出來說:“這等有悖人倫的話,陛下怎能相信?且若是真的,那魏王連親子都可殺之,何況一弟?”
魏王泰,志驕慢上,結黨朝臣,引官朋黨,謀奪儲位,即日起削去魏王爵,降為東萊郡王。且擇日貶出京城,去往東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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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總是帶着濡慕笑容、帶着無限崇敬對着他的圓臉,似乎是他夢寐以求的乖兒子。
皇帝想起自己剛有承乾的時候,那種激動狂喜無限疼愛之心,別說孩子生病,哪怕少吃兩口,他都擔心。
快跑,再不跑要跟着魏王陪葬了!
他從沒見過父皇這樣的眼神,很幽深,完全看不清情緒。
皇帝回神,倒是與往常無異一般,很平靜地嗯了一聲:“好。你的心,朕都明白了。你回去吧,明日早朝後,朕會留下幾位重臣,定下立儲之事。”
二鳳皇帝看了他疼愛的青雀片刻。
杜楚客聽聞此事後,整個人都懵了。
他看向東邊——那東宮,他馬上就要住進去了!
回府後,他枯坐了半個時辰,一動不動,似乎被打擊的連眼珠子都轉不動了。
聽說今日父皇已經召宰輔們往立政殿去了,又有旨意宣他明日入宮。想來是要立他為太子!
第六日。
皇帝念在杜如晦的面子上,給了他個北豐縣令,讓他走了——北豐是杜家的祖籍,回家鄉去做個父母官,也算是皇帝高抬貴手了。
謝謝魏王送江山!
“等等。”皇帝見他這張揚的樣子,補了一句:“要穩重,不要提前鬧得人盡皆知。”
他望着皇帝,堅定而難掩熱切道:“父皇若是立兒子為太子,再不必擔心雉奴!兒與父皇立誓——如今我只有一個兒子,將來我就把他殺掉,把皇位傳給雉奴!”[1]
杜楚客跑的比兔子還快,都沒有等到第二天,當天就收拾包裹,離了長安城。
**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魏王府告退的。
皇帝只覺腦中翁然,下意識伸手去拿茶盞,碰到冰涼的瓷器,方覺自己手也冰涼,且帶着難以察覺卻不可自制的顫抖。
就像,曾經送走大哥一樣。
“陛下思之慎之!”
皇帝只好讓他進來。
皇帝長嘆似泣。
免得丟人。
說是暫居,其實就是扣押。
皇帝端量着李泰:也從如此天真稚子長大的孩子,如何變成了這樣?
然後開始後悔:是啊,他現在嚇唬雉奴幹什麼啊,現在正該好好把他當掌上明珠捧起來——真想要搓扁揉圓,等自己做了太子做了皇帝后,還不是手拿把攥!
朝臣目瞪口呆:魏王為了儲君位爭鬥了數年,再沒想到,於數日內敗於晉王之手!
如果說,長孫無忌和李勣在聽說魏王發言后,是從天而降的驚喜,那對杜楚客來說,就是純純的驚悚了。
凡是聰明人,都知道,魏王這句話一出,已是自己拱手送掉了太子位。
第五日。
於是他不想見明顯有意太子位的青雀。
第七日。
然而雲湖為難走回來,道魏王不肯走,只堅持有話要對陛下說。
長孫無忌站出來,鄭重伏拜:“為陛下諸子計,為百姓萬民計,晉王治孝順仁厚,臣,請立其為太子!”
皇帝就見李泰的臉上,綻放出從來沒見過的真正驚喜,那眼睛亮的刺眼,讓皇帝不由轉開了目光。
重臣皆是大驚:這是什麼恐怖發言?
四哥,我也該去跟你好好道別。
提前有心理準備的宰輔們還好,其餘朝臣們,簡直是被炸的七葷八素。
但很快又道:“那……父皇能不能讓我送四哥出長安?我該去送送的。”
魏王李泰在宮門口被侍衛團團圍住時,還茫然不解,斥責道:“你們好大的狗膽,如何敢攔我?我要去見父皇!”
他懊悔半日,想着如何才能補救此事,讓父皇覺得,他特別疼愛雉奴。
皇帝召長孫無忌、房玄齡、褚遂良、李勣等十來位重臣於立政殿。他神色和語氣都很平靜,說的話卻石破天驚:“昨日魏王與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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