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璟官兒白日渡雷劫
留在北平家中的庶子張璟小名璟官兒在一天天的長大。璟官兒生下來就足有八斤六兩。真真正正一個大胖小子。能吃能睡，沒心沒肺。不管天上打雷地上發水都不能打擾他吃飯睡覺。五歲上跟着哥哥學武，結果八歲就能開一石弓。不過張璟生來嘴甜。天天哥哥圍着張輔，張輔跟這個小弟弟也莫名的親熱。時常還帶他去燕王府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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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歲時候張璟被朱棣選為長子朱高熾的伴讀。張璟和朱高熾是同年生。（為了劇情把朱高熾出生多的日子延後了七年，穿越網文嘛）比張璟晚了兩個月而已。朱高熾雖然也算學霸，但是在張璟這個過目不忘的怪胎面前也討不到好。張璟時常在老師考教朱高熾的時候幫忙作弊。
這一天，朱棣考教朱高熾論語公治長篇，朱高熾背到朽木不可雕也後面想不起來了。張璟站在朱棣椅子後面脫了褲子提示後面那個詞是糞土。結果朱高熾說成是屎尿。把朱棣老婆徐氏笑得快背過氣去了。
朱棣氣的拿戒尺抽朱高熾，張璟還沒來得及把褲子拉上去，就撲上去護住朱高熾。結果一戒尺打在張璟屁股上。疼的張璟嗷的一聲就跳起來滿屋子的跑。跑了兩步才想起褲子還沒拉起來，沒等停下來就一個跟頭摔了出去。被徐氏一把抓住才沒磕到腦袋。朱棣也是又氣又笑的放過了朱高熾。罰兩個人不能吃完飯，抄論語公治長篇。
張璟讓朱高熾抄書，自己跑到廚房偷吃的。結果把廚子藏在蒸屜里的蹄髈偷了出來。拿了醬油澆了上去，然後用剪刀攪碎了。捧在手裏給朱高熾送肉。
沒曾想，朱棣從他翻牆出來就看到了。一路跟隨張璟。張璟一路上饞死了，幾次想吃都摒住了沒下嘴。幾次翻開幾次蓋上。一路上那個糾結啊。把朱棣都急死了。拿到書房，怕朱高熾手沾上醬油弄髒紙就喂朱高熾吃。一邊喂一邊說：“你這個年紀千萬不能餓着。該吃吃，該喝喝。就是千萬別吃太多。身形要是痴肥就很難瘦下來了。我可不想到時候在你屁股後面逼着你跑步減肥塑形。”
朱棣在窗外看了許久才走。回到房中看見徐氏正在抄經：“你別動，我說給你聽。張家那小子讓我們家熙官抄書，自己跑去廚房偷蹄髈。還澆了醬油攪碎了。怕熙官抄書時候油浸濕了紙，在那裏喂他呢。還說這個年紀的小孩兒不能餓着。他這是說誰呢。”
徐氏：“你小時候有沒有這樣的兄弟？”
朱棣：“沒有，皇家怎麼會有這種孩子。”
徐氏：“你想要有這樣過的兄弟么？”
朱棣：“好了，我知道了。我就是嫉妒兩個小子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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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放下手中的湖筆，旁邊的丫鬟過來把筆墨紙硯都收了。給王妃身後墊上了墊子。當時徐氏正懷着四女朱智明。懷孕的女人要麼丑的鼻青臉腫的要麼美的儀態萬方。不巧，徐氏正是後面那種儀態萬方的。朱棣看的目不轉睛。
徐氏莞爾一笑：“你是羨慕這兩個小子之間單純的友情。璟官兒心開目明赤子之心。熙官則是宅心仁厚情恕理遣。兩個小人兒在一起真正是令人羨慕的。可惜璟官兒是個男兒身，要是個女孩子我就指給熙官了。”
朱棣：“是啊，這小子聰明絕頂卻一點都不毛糙。不像別的小孩兒，懂一點就到處顯擺。他吧，你不問他不說。問了也不全說。你當是他懶吧，可最吃功夫的事情卻一點都不含糊。上個月朱能教他們兩個刀法。說每天砍一千刀。熙官揮了一會兒就不行了。他一刀都不拉下。肩膀頭都腫了。熙官給他上藥，他疼的眼淚直流，就是不出聲。倒是把教養嬤嬤哭的死去活來。這小子骨子裏是個犟骨頭。可惜張玉就這麼兩個兒子。不然我都想給他過繼過來。”
徐氏：“這到不必。璟官兒骨子裏面傲的很。整個王府他看見誰都是客客氣氣的。但是眼神裏面卻有那種不知道哪裏來的悲憫。好幾次翠霞說看着他怎麼就想給他磕一個。”
朱棣：“也是，道衍和尚都說這小子命格貴不可言福報極其清貴。讓他給熙官伴讀也是道衍和尚的意思。說是，有他在熙官成年之前斷不會有意外。你還記得去年他們在花園裏面玩耍，丫鬟掉水裏的事情嗎？”
徐氏：“記得，是采雪那丫頭。把她凍的在床上躺了兩個月呢。”
朱棣：“在采雪走之前，他們兩個就到了。但是璟官兒說從另一座橋上過。非拉着熙官走木橋。結果采雪過來就下去了。我和道衍和尚在秦風樓吃茶。道衍還跟我賭來着。眼看着采雪那丫頭就這麼下去了。還好馬上就被撈上來了。道衍說璟官兒能給熙官擋煞。以前我不信，這次以後我才信的。只要張家別犯大事兒，我保他們全家一個富貴！”
徐氏：“好了，別扯這麼遠了。叫人去看看兩個小傢伙兒。抄完了就讓人給他們洗洗了。這麼熱的天。”
張璟和朱高熾兩個坐在書房裏面翻看着張璟從架子裏面找出來的話本。
張璟皺着眉頭說：“不好看，故事不夠曲折，人物不夠立體。情緒不到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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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熾迷茫的問：“啥叫人物不夠立體啊？”
張璟：“你還小，你不懂。等你大了就知道了。”
朱高熾：“你跟我同年啊！又不是你哥比你大十歲。”
張璟：“大兩個月也是大！長兄為父！知道么！讓你多讀點書是有道理的。”
朱高熾：“好吧，我覺得你這話還是有點道理的。”
洪武二十六年錦衣衛指揮使參奏藍玉謀反，洪武大帝命人將其拿下，交由吏部審訊。三天後就把藍玉處死。供詞稱景川侯曹震、鶴慶侯張翼、舳艫侯朱壽、定遠侯王弼、東莞伯何榮及吏部尚書詹徽、戶部侍郎傅友文等為同犯。藍玉案株連甚廣，僅列入逆臣錄的就有兩萬五千人。之前胡惟庸案就前後株連了接近三萬人。從洪武十三年審理到洪武二十三年。整個洪武朝後期洪武大帝高舉屠刀殺的人頭滾滾。大部分官員上朝之前都是寫好了遺書的。如果沒事回來一定會喝一杯慶祝劫後餘生。有些官員哪怕是辭官了也會被無辜牽連。他想為皇孫殺出個穩固的江山，但是把能打的都殺光了。
藍玉此人剛愎自用飛揚跋扈驕橫不法，居功自傲自恃功高勢大。死得其所，可惜牽連甚多。吏部尚書詹徽和皇太孫朱允炆共同審問藍玉，藍玉不服。詹徽斥責他：“將實情速速說來，莫要白白攀扯無辜。”藍玉大喊詹徽乃是其同黨。皇太孫朱允炆當即下令拿下詹徽，隨後被誅。
從這點也反映了當時政治生態之險惡。好在北方戍邊的將領都有追殺偽元餘孽的使命。所以沒有收到牽連。
洪武二十八年，正值燕王立朱高熾為世子。在府中設宴，當日天氣晴朗萬里無雲。張璟和朱高熾是同年生。比張璟晚了兩個月而已。兩人五年天天膩在一起感情極好。當天正好是朱高熾的生辰。兩人被王府的嬤嬤打扮的齒編貝，唇激朱。所謂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兩人相對而立面如冠玉、目目疏朗、丰采高雅、神明爽俊。
張璟給朱高熾正了正玉帶：“今天你是主角！這個王府都在看你！拿出點自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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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熾：“那是當然！你要和我在一起。”
張璟：“記住！我一直會在你身後！”
王府長史葛城在門口向裏面探頭看了一眼：“世子可準備好？”
“好了！”兩小異口同聲回答道。張璟推了一把朱高熾。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門走向王府正殿。葛城一路上看着兩個英姿風發的年輕人不禁點頭稱讚。不得不說朱高熾長得真的好，完全像他母親徐氏。而張璟也是像母親王氏。挺身而立，一前一後的走向前殿。
王府內外肅穆莊重。王府儀衛及文武官員、僧道、耆老整齊的排列在正殿門外東西兩側。張輔全套鎧甲站在儀衛當前。燕王身穿莊嚴、尊貴的王服在眾人簇擁下起身看着自己的兒子一步步走上前來。朱高熾登上正殿進門之後向燕王行跪拜禮。然後禮官高喊：“冊封世子禮。”有冊寶官將冊書打開宣讀。然後交由長史葛城。葛城來到跪着的朱高熾面前鎮中的將冊書授予朱高熾。。朱高熾面帶虔誠的結果寶冊，站起講寶冊交於張璟。張璟鄭重的捧着寶冊給朱高熾行禮。至此，冊封儀式完成。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北平的八月正式一年中差不多最熱的時候。天邊一大塊的烏雲飄了過來。參加儀式的人都在偏殿入席準備接下來的酒宴。燕王和王妃在對面的偏殿更衣。畢竟禮服厚重，酒宴之上不方便。換成常服人也輕鬆點。朱高熾走出正殿舒了一口氣。張璟在身後說道：“走，去換衣服把，不然等下就濕透了。”兩人說笑着走向偏殿，偏殿裏面燕王和王妃看着兩個小人兒笑意晏晏的走過來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烏雲飄到了王府頂上翻滾着，裏面好像醞釀著什麼。不過氣溫卻降了下來，涼風吹起。所有人都輕鬆的嘆了口氣。
張璟走在朱高熾身後，突然發現朱高熾兩鬢的頭髮都飄了起來。然後張璟腦中閃現了什麼，他腳步停了下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兩鬢的細發也在飄。張璟當即解開身上的蹀躞帶，衝上前去，一腳蹬在朱高熾屁股上。朱高熾當即就撲進了旁邊的花叢之中。這時張璟一面跑一面把手中蹀躞帶揮向空中。這時一道閃電從烏雲之中忽現劈了下來。擊中蹀躞帶，然後就看到張璟身上一陣白光閃過。這時候雷聲爆發出來。卡啦啦一聲把所有人都驚到了。張輔站在燕王身後就要衝出去，被燕王一把拉住。道衍法師大聲對着朱高熾喊到：“世子！趴着別動！趴着別動！”王府護衛要衝出去，被燕王呵斥：“出去甲胄！身上不得有金鐵之物方能出去！”這時第二道閃電劈了下來，卻沒有擊中王府任何建築物。當空就一聲爆響。烏雲竟然很快散去。這奇異的天象令人驚詫。
當即，張輔從偏殿內衝出。王府護衛、燕王、王妃都沖了出去。朱高熾從花叢中爬了起來，有點懵懂的看着眾人。然後突然驚醒：“璟官兒！璟官兒！”叫着就跑向張璟。剛跑出兩步便被燕王一把抱住。朱高熾掙扎着：“璟官兒！璟官兒！”張輔扶起了弟弟，看着張璟緊閉的眼睛。抬起頭眼中滿是懇求的看着燕王。
“來人！醫官！”終於對面偏殿裏面的文官醒了過來。一個長須青袍的老者快步走了過來。然後說趕緊抱進去。張輔把張璟抱進燕王等人更衣的偏殿放到床榻之上。老者乃是王府長史司良醫所正八品良醫正劉長卿，家傳的本事活人無數。被稱為劉神仙讓人給張璟解開了衣服，張輔看到胸口如蛛網般的雷擊紋當下就站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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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神仙！就就璟官兒！”朱高熾扶着門框扯着嗓子喊着。這時候王妃清醒着。關照眾人散開，不要遮擋光線。同時安撫朱高熾。
道衍和尚看着燕王：“我千算萬算沒算到這個。第二個雷沒下來也是很蹊蹺啊。”
燕王：“希望璟官兒沒事！”
當劉神仙準備給張璟針灸的時候，張璟發出一聲長嘆。然後說了一聲：“玩兒的真花啊。”睜開了眼睛。
張輔當即抱住弟弟：“你瘋了！你要嚇死我啊！”
張璟環顧一周，撐起身子：“讓王爺、王妃受驚了。世子可好。”
朱高熾從母親懷中掙脫出來趴在床邊：“璟官兒，你沒事吧？”
道衍和尚和燕王耳語了幾句。然後出去遣散了眾人。回到偏殿看着良醫正問道：“這娃兒如何？”
良醫正劉神仙很困惑的看着道衍和尚：“沒什麼。什麼的摸不出。不是，我的意思是一點也沒有什麼不對的。什麼都正常。可是他剛被雷劈了啊。不應該啊，總有點不對頭的地方才是啊。”良醫正已經語無倫次了。他從來沒有摸到過這種脈象。
道衍和尚伸手握住良醫正劉神仙的手，兩眼對視着對方：“沒事，這裏沒事了。這裏沒事了。”幾番暗示以後良醫正也就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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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這娃兒真的沒事？”
王妃：“北平城裏的大夫都比不上劉神仙，他說沒事應該是真的沒事了吧。”
張璟：“你們怎麼不問問我呢。我沒事，剛剛就是暈了一下其他都還好。”
張輔：“你身上被雷劈的都有蜘蛛網了，誰說沒事。”
張璟捂着腦袋：“大哥，這叫雷擊紋。我真沒事兒。”
燕王手一揮：“大家都出去吧。”眾人這才紛紛行禮離開。
這種光天化日下的雷擊很少見，誰都沒有經驗。而且在傳統概念中，做壞事才會被雷劈。而且是在世子冊封儀式上。其中有大把的空間讓好事者腦補讓陰謀者操弄。燕王及王妃之緊張兒子的安危以及感激張璟的挺身而出。道衍和尚則是蹊蹺這事兒的發生以及過程。只有張輔擔心的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