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奇策
原本頗具生活氣息的房間隨着主人的醒來而越發灰敗,而那個坐在床邊的青年愣怔地看向手中皺皺巴巴的紙張。
上面畫了三個身穿統一服飾的小人,不過他們的樣貌在崎嶇的紙面上顯得有些扭曲。
看着身體沉入陰影中的哲平,五郎在走進來后一如平常地說道,“哲平,等艾文醫師為你看過後,過些日子就可以回到戰場了。”
就像是往常下達命令一樣,有力地聲音中帶着幾分親昵,他站在青年面前看着那雙失去了光亮的雙眼,“你已經知道那個東西對你帶來的危害了吧,邪眼與神之眼並不同,在獲取的得以反抗敵人的力量后,它會自動從你身上汲取代價。”
依靠在牆邊的哲平在聽到這裏后艱澀的轉動了一下雙眼,他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些什麼卻並沒有發出聲來。
“蘋果味的,很好喝哦。”
就像是哄騙孩童的語氣,哲平的眼前出現了那抹金色,他記得這個味道,醇厚的果香里裹挾着幾抹清風,原本苦澀的口腔瞬間被這種清甜所佔據。
“你是,空和派蒙請來的。”
沙啞的聲音在經歷了重重阻礙,終於穿過喉間,在說起他的兩個朋友時,哲平展露出一個苦澀又略帶寂寞的笑容。
“謝謝你,艾文,五郎大人。”將藥水接過,哲平只是拿在手裏,他看着眼前注視着自己的幾人,然後看向了房間的門口,目光觸及到了窗邊在看到那三個不成模樣的草桿小人後又繼續說道,“他們沒有什麼事情吧,我記得自己戰勝了那些流浪武士。”
緩慢地喝下瓶中的藥水后,他的聲音順暢了許多,“真是狼狽啊,我以為自己已經趕上他們了.....”
“不過沒有關係,我會在之後的時間裏繼續努力的,總會有那麼一天的,對嗎?”
如同自我安慰一般,哲平垂下了自己的頭,花白的髮絲隨之落下遮擋住了他的表情。
“五郎大人,我真的很不甘心啊......”
想要和空一起並肩作戰,和過去那個只會抱着頭等待的自己徹底做個了斷,明明他也可以在前線將戰鬥的意志表現在前進的進攻中。
但是邪眼所帶來的副作用實在是太嚴重了。
內心在不斷的跳動中分裂成兩半,一邊在告訴他自己只要繼續使用邪眼就能繼續做那個鯡魚一番隊的隊長,另一邊卻在勸告着自己的生命不該為獲取力量而流逝。
“如果還是很不甘心的話,等你好之後就來找我要回邪眼吧。”
五郎的這句話讓哲平一下抬起頭,他看着對方舒展開的眉眼,不可思議地問道,“真的嗎?”
“當然了,到時候我會派你去和空一起完成任務,但前提是你要將身體恢復好,不然你怎樣求我我都不會再把這種東西給你了。”五郎有些苦惱地說道,“雖然我明白這東西對你會造成危害,但你的願望更加重要吧。”
像是一下變成了另一個極端,先前還嚴肅提醒着對方的大將變得格外寬容起來,在留下這樣幾句令哲平思緒萬千的話語后,他轉身離開了這裏。
“我會在軍營里等着你的。”
面前的青年一下陷入了沉思,他皺起眉頭將困惑的目光看向幫助了自己的醫師,但後者只是對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會提出任何建議。
“我倒是認為哲平能夠在危急時刻救下夥伴的勇氣才是最重要的。”托馬將桌上散落的物品收拾好,帶着史萊姆和藥箱來到艾文身側,“戰鬥的意志,想要和夥伴並肩的願望,還有必要的勇敢,這些都會給你源源不斷的力量,這只是我個人的見解,最終的選擇還是由你自己決定的,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來營地找我們,我們之後會在那裏治療其他士兵。”
艾文看着被迷茫所籠罩的哲平,嘆了口氣后和托馬一起離開了昏暗的房屋。
走出大門的那一刻,刺眼的陽光讓他不禁眯了眯眼睛,在一片模糊中他看到一個背對着他們的身影,擁有着蓬鬆尾巴的大將正將目光投向遠處訓練的士兵。
從那微微揚起的嘴角可以看得出五郎對自己的將士十分滿意,甚至洋溢這一種欣慰的神情,艾文想起他之前所說的那些話,不由得在心裏想着對方是不是琢磨出了什麼好計策,以五郎的性格絕對不會任由哲平繼續使用邪眼的。
“看來比起暗流涌動的稻妻城,海祇島和前線的情況要更加複雜一些。”托馬把藥箱的肩帶調節好,對着艾文故作輕鬆道,“醫師大人,請讓我成為你的助手吧。”
這種忽然轉變的語氣讓艾文的情緒鬆弛了一些,或許是因為了聽了哲平的事情,他對神之眼的意義有了其他的認識。
自己曾經想要丟棄的物品會是他人追求一生,甚至付出慘重代價都無法得來的。
“出來了呀,兩位。”五郎對他們揮了揮手,他跳下之前所站着的巨石,然後身形輕巧地來到艾文身邊,“怎麼這麼嚴肅,該不會哲平還堅持要邪眼吧,那我的計劃可就白想了,雖然這種事情不比戰場上那樣瞬息萬變,但萬一有什麼差錯,也會讓哲平再次走向錯誤的道路。”
“當然沒有,他只是需要一些思考的時間。”艾文看道他滿意地點頭后,忍不住將視線落在那對抖動的尖耳上。
“不過,哲平要是還選擇了找你要邪眼怎麼辦?”比起再次治療對方的麻煩,艾文倒是擔心空在知道哲平情況加劇后的反應。
他可不想在某個夜晚再次看到可憐兮兮的旅行者和白色小精靈對他發出請求。
“沒關係的,我之前聽某個從稻妻城來到這裏的士兵說過,花見坂有幾位能夠仿造出神之眼的匠人,我想這種東西製作出一個空殼應該很容易。”
至於前往稻妻城的人選,自然是旅行者了。
“五郎,艾文還有托馬,你們看完哲平了嗎?”
被三人同時想到的空在這個時候走來,他們的身旁還跟着一名穿着反抗軍戰甲的普通士兵,那是一個樣貌平平的男人,從長相上來看並不屬於稻妻本地。
“內森,怎麼忽然來這邊了,你之前不是一直在海祇島南部值守嗎?”
艾文再一次見識到了五郎能夠記住每一個下屬的能力,海祇島的反抗軍數量雖然沒有幕府軍那麼多,但要仔細算下來還是一個十分可觀的數字。
見內森摸着腦袋支支吾吾說不出什麼,派蒙好心解釋道:“我們按照心海的提示去尋找有關邪眼的情報,在淺灘上看到了被愚人眾包圍的內森。”
“在救下他之後,我們發現他手裏拿着的東西就是邪眼,內森說這是物資里夾帶的物品,也是他無意間得到的。”
五郎審視的目光打量着低下頭的男人,眼前的士兵看起來有些畏懼他,但在五郎的印象里,內森並不像之前得到邪眼的人那樣有着銳利的性格或者過為偏激的慾望。
“五郎大人,我也不知道這個是怎麼用的,但在莫名其妙亮了一次后,我就發現自己的身體有點不對勁。”內森抬起頭看了眼艾文,然後又對五郎急切地說道,“大人,我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這幅急於求證的樣子讓他看起來有些懦弱,艾文感覺到一種莫名的違和感,與托馬交換了一個眼神后,他向後退了幾步。
這個人身上,有一種很不好的氣息。
“不會的,之後會有人幫助你們哦,所以不用這麼害怕啦。”派蒙十分驕傲地飛到艾文身邊,“嘿嘿,只需要喝了艾文那些黑色可怕的藥水,身體就會好很多哦。”
“派蒙,下次我絕對會親自給你做點禮物的,記
得注意查收哦。”艾文拽了拽派蒙的披風,笑呵呵地回應着她這句帶有貶義的誇獎。
“哎呀,不要這麼記仇啦。”派蒙連忙側開身回到空的身邊。
“艾文?”
這道疑惑並沒有逃過托馬的耳朵,他看向那個原本膽怯的男人,挑起眉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艾文很少聽到托馬以這樣直接的語氣質問別人,但他並不覺得這種做法是錯誤的。
名叫內森的士兵絕對不像他所表現出的這麼簡單。
不論是聽到自己名字的反應,還是最開始的觀察,都讓艾文感到奇怪。
只見內森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
“沒有,沒有任何問題,因為我是一個蒙德人,所以對這個名字感到有些熟悉。”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位艾文先生也是來自蒙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