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消受不起的艷福(2)
姚升林的神情與他嘴裏說的事情其實是很不搭尬的,江美蓉在心裏對他的這種虛偽其實很是鄙視,暗暗罵道:想當婊子還要頭上頂牌坊。她故意停了一會兒沒說話,眼睛也不看姚升林,雖然是短短几秒鐘,等得姚升林心裏升起後悔的念頭,感覺自己太蠢,是不是太操之過急了。
但是江美蓉抬頭看向他時,櫻唇微啟說道:“既然你有現成的票,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姚升林聞言暗暗鬆了口氣,又暗暗慶幸自己開口邀請她跳舞是做對了。
江美蓉又說:“我今天粥煮得多了,您要不嫌棄,就一起吃了再去吧!”
姚升林自然是感到喜出望外,忙答應下來。
兩個人坐在江美蓉的房間裏,一張小圓桌兩把椅子,一砂鍋粥,兩隻小碗,一碟榨菜。姚升林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吃進肚裏的,也沒品嘗到粥的味道。
喝完粥,姚升林回自己房間換了身衣服,是一身白西裝和黑色的皮鞋。他有些後悔,為什麼沒有提前買一雙白色的皮鞋,這樣從頭到腳都是白色的,那不就是白馬王子了嗎?但是白色容易有,白馬卻不容易有!
白天馬家駒接到一個任務,要去濰縣的“樂道院集中營”營救兩個美國人。
“樂道院”位於濰縣東關城門東南三里處虞河南岸,佔地200多畝,是昌濰一帶的教會、教育和醫療衛生中心。西方教士、教師、醫務人員麇集在此活動。
1937年底,日軍佔領膠東半島,由於當時美國對日本持中立態度,所以日軍對樂道院基本不加干涉。因此煙台、青島等地的外國僑民都來濰縣“樂道院”避難。
1941年日軍偷襲珍珠港,發動蓄謀已久的太平洋戰爭,美英正式對日宣戰。日本在中國全境搜捕盟國在華的牧師、教師、商人等,並將其全部強行收管。
因濰縣靠近膠濟鐵路,交通比較方便,駐濰縣地區的日本憲兵隊長湯本宣典率領日偽軍包圍了樂道院,驅趕其中的居民,把樂道院變成了集中營。
長江以北的美英等國僑民陸續被關押在這裏,最多的時候有歐美僑民近2000人,一度成為中國境內最大的“集中營”。
集中營中有很多知名人士:有曾任國民政府顧問的美國人雷振遠、華北神學院院長赫士、燕京大學校務長司徒雷登、齊魯大學教務長戴維斯、原輔仁大學附中教師曾任美國駐華首任大使的恆安石等;還有曾獲奧運會400米冠軍的世界著名運動員英國人埃里克“利迪爾,英國人以他為原型拍攝的電影《火焰戰車》被評為奧斯卡金像獎。因饑寒交迫和操勞過度,利迪爾在抗戰勝利前不久在集中營內去世。另有多名大學教授、醫生等高級知識分子。
此時,濰縣的日軍還未投降,但是他們已經放棄了火車站的管理,軍隊分散在市區的幾個軍營里。
馬家駒他們收到的命令是,美軍將用飛機派傘兵空降營救小隊乘坐B-24轟炸機飛臨濰縣,馬家駒他們需要做的是選擇好傘兵降落的地點,並點上火堆指示位置。至於美軍要營救的是什麼人,在命令里沒有明說。
馬家駒帶了軍統青島站的4個特工坐火車回到濰縣,他們先繞着樂道院轉了一圈,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最後把樂道院南面的一片莊稼地作為美軍降落的地點。
從BJ路姚升林他們的四合院到冠縣路的雀爾斯登舞廳還是挺長的一段路,姚升林叫了兩輛黃包車,
同住在一個院子裏,此刻用李雷的車不太方便。
一路無話,今天天氣不怎麼熱,已經能感受到秋天的爽氣勁兒了。
兩人到了雀爾斯登舞廳,正是客人們吃完晚飯開始上人的時候。舞廳門前有一個寬闊的台階,高出地面有一米多,顯得門口很高大,有檔次。
進入裏面是一個玄關,有一個四五米長的櫃枱,裏面有服務員收取客人需要寄存的東西,櫃枱裏面就是兩大排掛衣服和包包的架子。
穿過一道彈簧玻璃門,裏面就是舞廳。舞廳很寬闊,中央圓形的舞池直徑有三十多米,舞池的圓周上平均豎立了四根粗大的西式柱子支撐着上面的穹頂。最裏面有一個舞台,台上坐着由鋼琴、小提琴、大提琴、貝司、架子鼓、薩克斯和小號組成的小樂隊,正在演奏着舒緩悠揚的樂曲。台前面有一個歌女在深情地唱着歌。
舞台上方橫掛着兩排五顏六色的射燈,它和柱子上掛的射燈一起營造了整個舞廳的氛圍基調。
舞廳門口的右手橫設着一個吧枱,後面靠牆是用玻璃板做的酒櫃,一層層排着各式洋酒和各種造型的水晶杯,兩個帥氣的酒保在調酒。
吧枱前面是十幾個圓桌和椅子,人還沒有坐滿。頭上的燈盞半明半暗,有點朦朧。
舞廳門口的左手是半截雕花玻璃的屏風,後面靠牆設了一個地台,地台上設計的是七八個半圓形的卡座。一排彩燈安裝在頂部是弧形的隔斷面板上,面板上裝飾着漂亮的花紋和線條,整個氣氛有些曖昧。
姚升林和江美蓉的跳舞票位置是在圓桌那裏,他們進門找到位置坐下,服務員馬上過來問他們需要什麼酒水。
姚升林以前在南京時是見過世面的,馬上很紳士地問江美蓉想喝點什麼酒或是飲料,本以為她會點杯茶水,但是江美蓉貌似很老練點了一杯名叫“血腥瑪麗”的雞尾酒。
姚升林猜不透江美蓉的想法,見她想喝酒,也不免有點想入非非,他自己點了一杯綠茶。但是江美蓉說:“來這跳舞怎麼能喝茶呢?我建議你來一杯‘愛爾蘭之霧’。”她又轉頭對酒保說:“過半小時再上酒吧。”
姚升林搞不清楚“愛爾蘭之霧”是什麼,但是美女開了口,他是不好駁了面子的。
“血腥瑪麗”這種雞尾酒是由伏特加、番茄汁、檸檬片、芹菜根混合而成的,因為鮮紅的蕃茄汁看起來很像鮮血,故而以此命名。
“愛爾蘭之霧”則是由愛爾蘭威士忌兌上水、加上冰塊,再佐以一片檸檬
。雖然它的名字朦朧中帶着浪漫,而且口感潤滑,但是常常讓沒有喝過的人忽視了它烈酒的本性。
趁着酒還未上,他們倆先跳了兩支舞。一開始都是慢節奏的舞曲,江美蓉右臂伸出交給姚升林的左手,左臂輕抬,把左手搭在姚升林的右肩,胸部微微靠住姚升林的胸膛,一股溫潤的香氣一下子就衝進了姚升林的鼻腔。
姚升林有一米七二,江美蓉有一米五五,她穿了一雙四分跟的皮鞋,眼睛就差不多到了姚升林的嘴巴的高度,正好從姚升林的肩頭上看出去。
姚升林左手托着江美蓉的右手,右手攬住她纖細地腰肢,踏上節奏帶着江美蓉滑進舞池。
他倆很快就摸到了對方舞步的特點,一個會帶,一個會配合,先是慢步,后是快步,跳了一曲又一曲,倆人跳得酣暢淋漓。
跳累了,兩人頭上都開始微微冒汗,江美蓉就要求休息一下。他們回到圓桌坐下,酒保見狀就及時把調好的雞尾酒送了過來。
江美女蓉從手提包里取出一方小手絹輕輕沾了沾額頭和臉頰上的汗水,端起鮮艷如血的酒輕啜了一口。姚升林也端起酒杯先嘗試着喝了一小口,感覺很潤滑,就又喝了一大口。
他倆一邊聊天一邊喝酒,休息得差不多了,酒杯也空了,倆人就又下了舞池。剛剛跳到第二支舞,姚升林的情緒開始亢奮,但大腦有些遲鈍,眼睛變得迷離。藉著最後一點理智,他說:“我好像有點喝醉了!”
此刻舞曲換了瘋狂的水兵舞,舞池裏和周圍圓桌以及地台卡座上的人都站起來,隨着音樂熱情地舞動着。
姚升林和江美蓉也越跳越激動,越來越興奮,最後就忘記自己在哪裏、在幹什麼了。
凌晨一點鐘,馬家駒帶着4名特工在樂道院南面的莊稼地里相距十米點起了三個大火堆。很快由遠及近從空中傳來了發動機的轟鳴聲。一架美式B-24轟炸機飛過來,領航員看到地上的品字型火堆信號,飛機盤旋了一圈,投下了一隊傘兵。
夜空中這隊傘兵就像在空中綻放的白菊花,很快就降落到地上。奇怪的是附近的日軍竟然沒有任何一點反應。傘兵們很快聚到一起,這隊一共有七個人。
馬家駒他們都在左臂上綁上了白毛巾做識別標誌,他們和傘兵接頭后帶由馬家駒領路,十幾個人就衝進了樂道院的大門。本打算要發生一場激烈地戰鬥,但是他們竟然沒有費一槍一彈。
原來,駐守樂道院的日軍在聽到天皇投降詔書後,早已經沒有了任何鬥志,樂道院裏根本就沒有士兵站崗放哨,日軍都在房間裏呼呼大睡。馬家駒他們四人和七個美軍傘兵輕而易舉地把樂道院裏的所有外國人都解救了出來。
馬家駒和美軍一溝通,大家達成一致,返回去把日軍的槍都繳了,最後把所有日本兵關進了一間大屋子。就這樣簡單,濰縣的樂道院一夜之間就解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