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已經再次散作光點的僧侶從語氣中透露出了幾分凝重，但依然在用和藹的話語稱讚着克蘭。
在克蘭役使影子貫穿那些光芒的時候，空氣中密密麻麻的光點運動得越來越有規律，讓克蘭感受到的灼燒感再次提升了一個層次。
“潮起。”
隨着克蘭的話語，地上的陰影都湧起了類似於浪潮的東西，只不過顏色各異，大部分都取決於影子本身的顏色。
看着這次大規模的暗濤因為陰影過於稀薄導致被細小的光芒貫穿的千瘡百孔，克蘭也終於抑制不住的快速喘息起來。
而正在調整呼吸的克蘭在視線跟隨着部分光點走了一圈后流露出了緊迫的神情。
“該死，模擬魔法禱告……”
來不及慢慢調整呼吸，克蘭深吸了一口氣就朝着遠離光芒的方向奔去。
“影子！”
隨着克蘭高高舉起的右手揮下，一道迅速從自己身後刺向光芒密集區的漆黑陰影直射而出。在它穿刺的路徑上，它迅速將自己爆開，變成了一根又一根細小的利刃相互交錯，彷彿那些刀刃在無秩序地貫穿着什麼。
細密的刃叢擊碎了不少光點，只不過在發出攻擊的同時，纖細的刀刃也隨之變得透明。
只不過過於局限的範圍並沒有很好的阻止眾多光點的移動，在密密麻麻的光點逐漸構成了一個由立體的複雜幾何圖形嵌套而成的紋章時，克蘭不由得咂了咂嘴。
“壓縮，展——”
在自己的手剛剛揮起來的瞬間，幾道速度極其離譜的光帶朝着自己極速射來。
自己剛剛化為陰影的身軀被一束光芒直接貫穿，克蘭迅速朝着另一邊滾去，順勢從懷裏掏出藥瓶。
潦草的檢查了一下傷口，克蘭發現自己的左肩處有一個小指粗細的貫穿傷，周圍的血肉似乎因為高溫變成焦糊狀，幸運的是焦糊的組織同時也阻塞了血管，沒有大量失血。
只不過……克蘭直接將被嚴重燒傷的組織撕扯開來。
“希望破的是頭靜脈或是腋靜脈而不是腋動脈……”
把手中藥瓶迅速打開，克蘭隨手倒了幾片葯出來，同時微微側身再次躲過兩道光芒的掃射。
看着肩膀處緩緩開始滲血，克蘭用藥片染上一大片血液，而從肩膀處滲出的血跟隨着引導，迅速匯聚成球。
“給我燒起來！”
克蘭將手上的血球向著前方揮灑開，鮮紅色的烈火依附着血液憑空燃起，散發著妖異的色彩。
原先速度飛快的光束在觸碰到空中搖曳的血焰是變得十分遲緩，空氣中的光點也緩緩染上了血紅色。
“孩子，派我針對你並非我的本意……只不過我也沒有想到你居然是一位魔法師。”
僧侶的聲音出現在光芒聚集的最密集的地方，聽起來居然還帶着幾分歉意。
“哦……鏈。鎖。”
克蘭緩緩起身，按壓着左肩遠心端的血管，同時忍着肌肉撕裂的痛感擺了兩下左手。
空中血焰投下的影子似乎要比正常的深邃許多，從裏面拉出來的黑色觸手以及塊狀的大型陰影都非常接近於實體。
似乎發現血焰正在向著光芒最密集的地方靠近，僧侶不得不將光芒重新匯聚，他的身影也從中顯現。
隨着自己的陰影牢牢固定住了僧侶的影子，克蘭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但是孩子，污穢血裔不應該被庇護，如果說你日常糜爛，傷害肉體只是十誡中的小罪，
那褻瀆神靈就是離經叛道了……”
“我不信神。”
“哎……那抱歉了，這是我的職責……”
一陣劇烈的灼燒感從自己陰影束縛的影子處傳來，僧侶的身體化為刺眼的光芒，隱隱約約可以從中看出一個十字狀的鳶尾花。
“該死……”
強烈的光芒直接消融了自己的陰影，甚至包括大部分僧侶自身的影子。
空中緩緩燃燒着的血焰也似乎因為劇烈的光芒漸漸熄滅，留下類似於霧狀的殷紅在空氣中飄蕩。
“你能依靠你的影子和聖靈對抗，甚至用魔法擾亂聖靈的頻率來壓制聖靈是真的很厲害。”
“……”
從十字鳶尾花處綻放的光芒越發強烈，甚至有往實體轉化的趨勢。
克蘭在數道光芒即將掃到自己的時候下意識的避開要害，只見地上被掃到的草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乾枯與焦黃，就連自己身上被掃到的部位也有中度燒傷的痕迹。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身上的魔力少的可憐，但請讓我最後的時候無恥一次吧……”
在感覺到自己被某種東西鎖定的瞬間，克蘭迅速揮手。
“分析，壓縮，展開！”
自己的身形瞬間消失，在下一秒，克蘭出現在了僧侶殘留的影子上。
“美夢……結束了。”
克蘭將自己的手伸進十字鳶尾花中心，劇烈的高溫立即燙傷了自己的手，只不過克蘭臉上重新掛上了笑容。
那是一種張狂，不顧一切，失去理智的笑。
“遮天蔽日，夢魘降臨！”
自己身後原本漆黑如墨的影子瞬間沸騰起來，隨着一個個泡泡的泛起，隨後停滯在空氣中，自己的影子變得立體起來，而且越發龐大。一種詭異、扭曲、難以言表的邪惡氣息瀰漫在空氣中——
緊接着，一個個漆黑的泡泡都從中裂開了一條縫隙，每一個泡泡中都擠出了一個碩大的眼球。
那個閃爍着光芒的十字鳶尾花開始變得不穩定起來，甚至連射出的光束都發生了異樣的扭曲。
“怎麼會……光居然能被扭曲……”
從十字鳶尾花中傳出的聲音在顫抖。
“終末詩篇？不錯。”
克蘭緩緩握緊表層已經有些碳化的左手，即使表皮已經被撕裂滲血又再次被燒傷，他臉上的笑意仍舊沒有消退。
“如此強大的力量！這……這不會是……傳說中的力量！”
也不知是對僧侶猜對的肯定還是對他實力的認可，克蘭帶着微笑點了點頭。而克蘭臉上的微笑，和背後一堆擠在一起的眼球構成了一副詭異的畫面。
隨着背後無數眼球的凝視，十字鳶尾花一直在不斷的被改變形狀，變得抽象起來，最終當無數眼睛閉上的那一剎那，已經變為光團的鳶尾花變得稀薄起來，緩緩消散在了空氣中。
“出色。”
輕聲吐出這兩個字，克蘭收斂了自己的影子就地坐下，把仍然握在右手的藥瓶直接倒空，將裏面的葯一把塞到了嘴裏直接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