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斯皮爾斯的奇異旅程
弗拉茲一邊按壓着頭的兩側，一邊慢慢的走到珠寶店，此時天已經亮了起來，對比屋外街道，房子裏還有點昏暗。
精靈老法師死月坐在櫃枱上看着一本老舊的書，弗拉茲沒看封面，也不知道是關於什麼的。
得益於死月平日在店裏一副愛理不理的態度，客戶進門也不會主動招呼，有錢我也不賺的心情，店鋪里一般沒有什麼生意，反正主要經營項目也不是靠着那幾幅根本賣不出去的廉價飾品。所以弗拉茲也從沒有對死月的態度表達過任何的不滿。
雖然自己是店鋪的主人，好吧，或者說是股東之一，但是死月和自己算是傭兵團的夥伴，是同事，而不是從屬關係，再說，死月比自己大了起碼有一百歲吧，沒有一副頤氣指使的對待弗拉茲這個小孩，就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看起來你精神不怎麼樣。”
弗拉茲坐在死月旁邊，用手抱着頭回答道：“最近突然湧出了很多事情。”
“嗯……。”死月繼續看着書，敷衍式的聊着。
“去大聖堂搞熾血護符，現在又遇到了一幫叫做聖壺教的人，雖然沒認出我，但是林和內瑟斯肯定被記上了。”
死月翻着書的手停了下來，他說道：“那個新來的傢伙叫做內瑟斯？”
“你已經知道了？”
“帕秋莉早上過來告訴我的，說有個犬族戰士，晚上打呼的聲音可以把麵粉嚇得直接發酵。”
“嗯，反正咱們現在各方面都缺人手，讓他跟着我找點活干。”
死月抬起頭看向弗拉茲，弗拉茲還是一副萎靡的樣子看着珠寶店外人來人往。
“弗拉茲，你招募新員工或者培養自己的親信都沒關係，但是……。”
弗拉茲打斷死月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會讓他靠近地下室。”
“不是靠近，地下室的事情，提都不能提。”
弗拉茲點點頭，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對了，等會兒你把店先關了，咱們找個地方吃頓飯，你也認識一下那狗狗，順便給林先生踐行。”
死月又將目光移回到手裏的書本上，他不耐煩的說著：“你記得你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就商量着要大家一起吃飯，還說你們家鄉就很看重這個。”
弗拉茲笑了笑，說道：“哈哈，是啊，那時候大家都還在。”
“你多久沒有去地下室看看他們了？”
“很久了。”
“你害怕面對他們嗎？”
“有點，一年多了，一點進展都沒有。”
“他們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就預料到了過程會無比的艱難。”
弗拉茲嘆了口氣，這段時間太多事情突然出現了，聖壺教，喬納森商會長，尤妮絲的承諾，還有自己被燈籠瑟雷澤給綁定上，以及明天一大早還要去內城區繼續當教士，有點讓自己應接不暇了，還有昨天晚上的怪夢。
弗拉茲將燈籠輕輕的擺到死月面前，他問道：“這個玩意，其他位面的造物，很強大，而且有一點邪惡。”
“我！非常！邪惡！”
瑟雷澤怒吼着，但弗拉茲沒有理會他。
死月看了看，經驗老到的法師也認不出個大概，正準備拿過來碰觸燈籠的時候，被弗拉茲打斷。
“別碰他，他似乎可以給你上一個我這樣的印記。”
說完還舉起雙手讓死月看到，在弗拉茲手腕附近有一個邪惡的黑色印記，就像是紋身一樣覆蓋著手腕部分，
線條雖然比較細，但是花紋很奇特，稍微留意一下便可以注意到。
死月隔着一段距離觀察着。
“感覺像是邪魔或者惡魔的風格，這就是你從拍賣會上淘來的好東西？”
“算是吧。”弗拉茲無奈的說道：“現在我只要讓目標受傷八次，就能喚醒這燈籠，這燈籠里有個叫做瑟雷澤的傢伙，能附身控制我的身體。”
“哦，有點邪門。”死月喃喃的說道。
“嗯，而且這傢伙很強，沒有任何法術的幫助下，還能傷到林先生。”
死月站起身來，圍着燈籠看着，他提醒道：“書房右邊第二個柜子，第四排，有好幾本關於惡魔，魔鬼，邪魔的書，你可以翻一翻看看，也許能找到一些答案。”
弗拉茲懶洋洋的從凳子上起來，又將燈籠重新別好掛在腰間，就準備回二樓書房查一查相關資料。
“我已經和他們倆說了，等會兒林和內瑟斯睡醒了會來珠寶店見你，他們到了你讓庫諾比叫我，我們一起去吃點東西。”
死月應了一聲，然後又把書拿起來，繼續認真的看着。
弗拉茲回到書房，按照死月的描述找到了那一排藏書，雖然說弗拉茲從小就是個閑下來就愛看書的孩子，但是這裏的書實在是太多了，光是關於物品武器裝備的書籍就是好一大堆，自己還沒來得及去看其他方面的書。說起來，還好自己的體質無法使用法術，不然光是幾大學派的魔法典籍就夠弗拉茲好好學上幾年甚至幾十年。
弗拉茲挑出了幾本和地獄、惡魔、無盡煉獄之類詞條相關的書，開始一本本的看起來。
首先是這本《混亂的本質》，在第三章的“惡魔、魔鬼、邪魔”章節里詳細的講述了這些不同異界物種之間的區別，通俗的來說，惡魔形態不一，甚至不會有着完全相似的外貌，醜陋又扭曲，他們瘋狂而且混亂，做事沒有任何初衷，只為了毀滅而毀滅，而魔鬼則有着森嚴的等級制度，外貌也會受到這個因素而發生變化，一個低階的魔鬼矮小而且能力有限，但是如果他升到了更高一階，那麼不光能力會變強大，而且外型也會得到相應的提升，雖然兩者都很狡詐，但是前者行事粗暴乖戾，而後者則更加詭異陰險，而邪魔則介於兩者之間，據說邪魔的誕生要早於魔鬼，很多魔鬼最初本來就是邪魔。
討論風格的話，惡魔期望的則是折磨和混亂，而魔鬼則是為了收集各類生靈的靈魂，而邪魔在收集靈魂的同時，更加期盼萬事萬物的湮滅和終結。
弗拉茲繼續認真的閱讀着。
在地獄或者無盡煉獄這種地方，不同於艾澤爾這樣的主位面，他們使用的貨幣便是各類生靈的靈魂，包括不限於剛才提到惡魔邪魔以及魔鬼，他們通過各種方式獲得靈魂的異界生物，可以使用靈魂讓自身變得強大，或者擴充自己的軍隊，不斷的征戰獲得更高的地位。
魔鬼也會因為收穫靈魂的強大而提升自己的階級，而收穫靈魂的方法除了直接收割生靈之外，最多的就是和生靈達成交易，利用自己的力量幫助契約者實現願望，最終獲取對方的靈魂，一般是在契約者死後。
閱讀了大量的例子之後，弗拉茲突然直觀的覺得，惡魔就像是個搶劫犯，魔鬼則是個詐騙犯，而邪靈則是個黑心老闆。
弗拉茲漫不經心的又隨便的翻了翻，感覺沒有自己特別需要的，現在關鍵是查詢燈籠和他造物者的相關信息。還好自己是和燈籠簽訂契約，而不是和一個真正的魔鬼，不然自己死了以後，就要變成歐拉進入魔鬼的口袋裏了，那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折磨等着自己。
他抽出第二本書，書名叫做《斯皮爾斯的奇異旅程》，雖然這書的書名就像是作者坐在家裏瞎想瞎寫胡亂編造的幻想遊記，但是既然被藍叔的造物者收藏在這裏，那肯定說明具有一定的可信度。
弗拉茲翻開了這本包裝有點浮誇，感覺不那麼可靠的書，心想，這不會是當做消遣時光的小說被放在這裏的吧？
書的內容是講述一個叫做斯皮爾斯的旅行法師，從自己的位面開始冒險，在一個又一個匪夷所思世界裏的見聞，他先是從自己的家鄉，一個叫做哈勃利姆的世界，來到了一個洞穴里，他不斷的挖掘，遇到了狗頭人，不過不是內瑟斯這種，而是一種智商和身高都矮小的劣等生物，還遇到了掘地蟲，最後發現，整個世界都被泥土所包裹着，這裏是一個沒有天空，上上下下都是泥土的洞穴位面。
弗拉茲皺着眉頭看完了第一章，開始不耐煩的快速翻閱着，在之後，便出現了極寒世界，而極寒世界連接着的，就是花園樂土，弗拉茲這才提起了精神，看來書有一定的可信度，對於花園樂土的描述也很詳細，不少內容並不是普羅大眾都知曉的，也被詳細的記錄在這本遊記里。
花園樂土本來是眾神製造的一個豐饒位面，這裏生存着很多稀奇古怪的生物，後來兩個強大的神明在這裏決定展開一場對決，但是他們不會親自動手攻擊，以防毀滅這個乾淨又美好的位面，他們決定各自派出五個物種來對戰，五局三勝制，最多對戰五場，每一場戰爭為期一百年，每次戰鬥結束之後，雙方又可以根據需要禁止對面選擇某個物種出戰。
在五場百年戰爭結束之後，勝負結果和輸贏已經不重要了，關鍵在於，五場比賽里，有兩個物種從來沒有被禁選過，他們便是石像鬼族和猛獁族，這兩個物種在百年征戰里變得異常的聰明和強大，以至於神明離開之後的這些年裏，這兩個種族變成了花園樂土最強大的生物族群，花園樂土的類人生物閑聊時經常會說的兩句話就是“為什麼不搬猛獁？”和“為什麼要放石像鬼。”
弗拉茲無語的把書一扔，這都是些啥啊。
他對燈籠問道：“瑟雷澤，你直接跟我說說吧，我覺得翻不出什麼內容來。”
“什麼？你，想要知道。”
“你應該說，你想要知道什麼？”
“你，想要，什麼，知道。”
弗拉茲捂着臉，這傢伙溝通真是不方便，都是一個詞一個詞拆開說的，真不知道是他的造物者故意這麼做的，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瑟雷澤，你為什麼不能告訴我你的造物主名字？”
“她，強大，直呼名字，可以，立刻，找到你。”
弗拉茲無語的將《斯皮爾斯的無盡旅程》重新拿起，又往後翻了幾頁來到艾澤爾位面這一章，作者在這一章花了一點點篇幅稱讚這裏是一個安全又和諧，適合養老生存的位面，在霧之女神的幫助下，來自於異界的邪物都無法準確的定位，他們的邪惡入侵變得極為困難，他們的行為會受到阻礙和干擾，迷霧在消除之時還會將野外混亂邪惡的異類一併消滅，作為秘密，隱藏，防護等詞彙作為領域的聖靈，霧之女神在艾澤爾製造出了其他位面不曾有的神跡，艾澤爾在其他的位面，被稱為“傳說中的霧之位面”。
結合斯皮爾斯對於艾澤爾地域文化和國家的描寫，這本書寫的時候，艾隆德亞南面的克里阿尼斯還沒有解體，還是一個由魔法和法器掌控得非常有序的強大王國，所以這本書的歷史至少在三十年之上。
儘管自己的視力已經恢復了，但是感覺到鏡框從鼻樑處掉下來了一些，弗拉茲還是習慣性的推了推這副有着特殊功能的眼鏡。
斯皮爾斯在有關艾澤爾位面的篇章後面還記錄了好多自己聽都沒有聽過的位面和國家，終於，弗拉茲看到了無盡煉獄的相關詞彙。
準確來說，無盡煉獄並不是一個位面，它是由諸多位面合併連接成為的一個統稱，一層接着一層，在特定的區域可以來到下一個位面，雖然可以用數字層數來對位面進行編號，但是每一層獨特的可怕環境和風光所賦予的位面名字就能讓知曉的人不寒而慄。
無盡煉獄的具體層數有多少，包括作者斯皮爾斯自己也不知道，不過這個傢伙居然罕見的到達了第六層並且全身而退，文章中他滿是後悔和懊惱，以及對於那邊所見所聞的后怕，看來他確實是付出了某種代價。
弗拉茲又開始有點懷疑這本書的真實性，這個作者跨越多個位面，但是直到這裏，才說自己艱難脫身，整本書也就是在開頭說自己在家鄉曾經學習過多種魔法，之後自己遇到危險是如何化解，遇到強敵怎麼應對，自己又具體有什麼獨到之處，是一點也沒有說過，現在一路看下來，這本書與其說是自己的冒險旅程，更加像是一本地理圖志。
“瑟雷澤，你的造物主是第幾層的煉獄領主？”
瑟雷澤這個時候直接不說話了，彷彿就是在恐懼那個名字，害怕弗拉茲作死一般查詢到他主人的真正身份。
尤妮絲說道：“我記得，他說過是第二層。”
弗拉茲好奇的越過了其他的介紹篇幅，直接來到了講述第二層煉獄的篇章，只見上面寫着：“混亂破敗的恐怖樞紐，卡里莫迪斯位面”。
“瑟雷澤，是這個名字，沒錯吧？你誕生的地方。”
“無盡的煉獄，規則，層級，混亂又不堪，現在是，但是，過去，不是，而且，環境複雜。”
弗拉茲質問道：“你就說，你的家鄉是不是卡里莫迪斯。”
瑟雷澤回答道：“是。”
繼續翻閱着，作者斯皮爾斯在書中描述，卡里莫迪斯位面遍地散落着各種奇異金屬碎片，地面堅硬但是大地斷裂，整個位面到處都是魔法銅像和武器，天空中漫布毒氣，時不時會有電流在地面遊走，整個世界永遠都是漆黑，只能依靠着天空的閃電不定時的照亮地面。而這個位面的主人，則是領主，邪魔凱頓。
“瑟雷澤，我不念出他的名字就沒事了吧？是一個臃腫的，有着蜘蛛一樣的下身，魚頭一樣的傢伙嗎？”
面對弗拉茲的提問，瑟雷澤毫不猶豫的說道：“不，不是他，凱頓，已經，被她擊敗。”
弗拉茲注意到，瑟雷澤所說的“她”，那麼這個領主應該是一個女性惡魔。
他突然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女惡魔，難道就是昨天晚上夢裏那個，不是吧，自己還什麼都沒有做，就被那個傢伙盯上了嗎？
正想到這裏，房間門被敲響，更是嚇了弗拉茲一跳。
“弗拉茲小老弟，是我，林。”
“啊，請進。”
死月和林帶着內瑟斯走進書房來，狗頭人對於這小門小店內居然還有個這麼寬敞的二層房間感到十分的新奇，彼此又在做了一次介紹之後，弗拉茲將幾本書先放在桌子上，便心事重重的帶着領着幾人出門了。
年輕的小夥子的思緒又彷彿回到了剛來到艾澤爾位面時，那種不安湧上了心頭，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就是夢裏那個傢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