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吾死有辜
“什麼？天澤宗的那位無炁劍君叛宗入魔了？”
“可不是，隨行的破霄真人一走，那楚無炁便直接棄城而逃。”
“只可憐那一城的百姓哦……都遭了邪修的黑手，屍骨無存，就連魂魄都拿去祭招魂幡了。”
“就連那城主，也在邪修手中死的極其凄慘。”
“只是楚無炁現在不知所蹤……”
“估計是逃到魔域了吧，那裏像楚無炁這般入了魔的修士可不少。”
“魔域？你是不是耳朵堵了聽不得消息？”
“望州平州相接之地，擇天城被屠。據一名逃出的天澤宗弟子所說，正是那楚無炁所為！”
“什麼？屠城！”
“楚無炁屠了擇天城！？”
“只是……為什麼呢？”
“楚無炁少年英傑，不到五十歲便結為金丹，這天底下多少年沒出過這樣的天才了，為什麼會想不開做下此等天妒人怨之事？”
“無論如何，仙門是容不下她了……”
“……”
屠城入魔，只怕那天澤宗，我是再也回不去了。
秘境之中，滿是血色。
即便是過去了幾萬年，這裏的凄慘之景分毫不減。
遍地屍骨殘害，甚至於許多地方都已被虛空蠶食，露出了黑黝黝的洞口。
當年下界的擇天宗弟子，竟是悉數埋骨於此。
楚璃早知人性。
但是當自己真正地看到這人間煉獄般的場景之時，心中仍是不免凄涼。
雖說自己承天命乃是命定之事，倘若當年各大仙門沒有聯合起來夷滅擇天宗，此方世界的天道是不是早就開了？
只是萬事沒有如果。
除非成了那高高在上的仙可以逆轉時空，那麼已經定下的事情便無法改變。
楚璃冷漠地望着四周的一切，緊緊地握着手中那塊灰濛濛的碎片朝一個方向走去。
這個秘境是自動將楚璃吸納的。
幾乎是在楚璃靠近秘境的那一瞬間，便有一道柔和的力量將其接引其中。
楚璃猜測，自己手中的碎片應該是類似於身份證明或者令牌一類的東西。
而那個方向……
不知是不是自己所修劍法的緣故。
楚璃冥冥之中總感覺那裏有什麼東西。
“秋至曾說，這個秘境是擇天宗弟子連接上界的通道。”
也稱說過《穹明劍法》的殘缺部分也在此處。
走着走着，楚璃突然就感覺到好像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自己。
驀然回首。
只見天地傾懸，火光漫天。
無數殘魂屹立於此，幽幽的目光盯着楚璃的身影。
“吾死有辜，魂靈長存。”
“靜待此處，以尋後人。”
“吾死有辜！”
“吾死有辜！”
“吾死有辜！”
“……”
元嬰修士的殘魂，怎麼可能留存幾萬年的時間？
他們之所以能留在這裏，不過是因為怨念難消，以及數量眾多。
“擇天宗傳承者楚璃，見過諸位前輩。”
楚璃朝着他們深深一禮，而那些殘魂身上的氣息，也隨之和善了起來。
一名面色蒼白的青年上前，用魂力攝過的楚璃手中的碎片。
只見那碎片在落入他手中的瞬間，便綻放出一抹刺眼的光華，最後化為一整塊身份令牌。
身份令牌是銀色的，令牌之上，有一白鶴栩栩如生，甚至還在不斷飛舞遊離。
“這是我的令牌。”
青年靜靜地望着楚璃：“你從未來過此處，又怎麼會有我的東西？”
“是在一散修手中得來，他叫玄商子。”楚璃道，“受希陽尊者所託，秋至前輩之恩，今日來此，願查清當年真相，取回《穹日兩極陰陽劍法》，還諸位前輩一個公道。”
“吾名九玄，師承千世仙君一脈。”九玄目光幽寂，“既然如此，便也讓你親眼一見當年之景。”
……
“派出去的弟子又沒回來。”
大殿中，九玄緩緩轉身。
“這次又是何緣故？”
“九玄師兄。”那人心底隱隱覺得不對，“今日來，天澤宗對我們的態度好像變了不少？”
“那個得了希陽尊者傳承的宗門？”九玄沉吟片刻，“將那些失蹤弟子的魂燈送去上界吧……”
話音未落，那些魂燈居然一盞接着一盞地盡數熄滅。
“這……”
九玄驚愕，只見那魂燈不僅滅了，居然連燈盞也都悉數碎裂。
是有人將他們肉身隕滅，甚至連他們的元神都毀了。
九玄怒極：“你帶領幾個元嬰期的師弟前去他們的失蹤地探查，務必要將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我倒要看看，是誰敢對我們擇天宗的弟子動手！”
只是九玄忘了一件事。
這裏不是洞玄靈寶天，做主的宗門，也不是擇天宗。
那些被派出去的元嬰真君中了埋伏，同時，擇天宗也被莫名冠上了心懷不軌、勾結邪魔的帽子，由靈獸閣領頭通知仙門七宗，合七宗之力，攻上了擇天宗的仙山。
這一次下界的擇天宗弟子大多是金丹和元嬰，又因為上界傳承比下界完整，個個都屬於天才之列。
若不是七宗用了陰私手段，那些弟子又怎會……
見擇天宗的這些人實力如此強悍，那些人的目光愈發熾熱。
“化神之秘一定就藏在他們身上！”
“說不定那個上古秘境就是飛升之所！”
“擇天宗如此自私，我們定要他們將私藏悉數交出！”
擇天宗沒有什麼根基，是突然出現的一座宗門。
仙門七宗既然已經決定給擇天宗扣上這個帽子，心中想的便已經是要將整座擇天宗夷滅。
斷不會讓一人逃出，敗壞仙門七宗的名聲。
“諸位同門，今日之難，是我這個做師兄的思慮不全。”
戰火之中，九玄高舉長劍，以畢生之力開啟陣法，將整座擇天宗都挪入秘境之中。
只是九玄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宮殿中還藏了一個人。
那人也被一同帶入秘境，在其中打通了秘境與外界的連接。
不等擇天宗眾人將此間之事上報上界，便已經有大隊人馬衝破秘境屏障，進入其中。
這一戰避無可避。
擇天宗所有人都選擇了背水一戰。
只是萬蟻尚可噬虎，對於飛升的渴求早已淹沒了仙門之人的理智。
他們不計傷亡地席捲而上，勢要殺光擇天宗之人。
“汝等敢爾！”
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一個個地倒在自己身旁，九玄最終選擇了和這些人同歸於盡。
“諸天祖師見證，今擇天宗內門弟子九玄，願以身為祭。”
“誅殺，外敵——”
隨着一陣耀眼的強光，九玄的肉身化作齏粉。
而那些外來者，也盡數消亡於破碎空間的虛空罡風之中。
沒進來的修士逃過一劫，離去后，卻也將所有的屎盆子扣在了擇天宗的頭上。
甚至在原地建設擇天城，由一個家族世代守護。
稍有異動，便要稟告仙門七宗。
至於那個家族——
現如今，已經被魔化的林鴉給屠了滿門。
只留下了一個林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