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決生死（下）

夏娃這回是真正的陷入了危機……這也是她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只要中了天羽這一擊——夏娃有預感——便很可能會註定自己的敗局。

異光掃過，夏娃已不見蹤影。只見被這道光碰到的地面和雜草已然在一瞬間化為荒漠。

或許是空氣也被這道N142857影響了，天竟陰雲密佈起來。

當夏娃再次出現的時候，身邊多了另外一個人。全銀色的長發，受了傷的嘴巴，這人可不就是勞倫嗎？

自從之前被夏娃教訓過以後，失去了說話能力的勞倫被恐懼驅使變得對夏娃極其忠誠。

剛才的千鈞一髮時刻，勞倫把夏娃救了下來。與她同來的還有同樣身法飛快的黃京和二十四。當然……他們是戴着眼罩的，因為除了勞倫之外，組織里沒有人是被允許看到夏娃的真面目的。

“把眼罩摘了吧，我特許了。”夏娃現在可沒空維持自己在組織里的形象了。生死關頭，她唯一在乎的就只是勝利而已，將臉暴露給三個可靠的部下也是可以接受的。

黃京和二十四因為這命令實在罕見，還稍微愣了一下，然後才紛紛照做。

“woc……”

在黃京看到夏娃的臉后，先是瞠目結舌，然後便是驚訝得嘴巴難以閉合，最後……只能蹦出一句“woc”。二十四和他差不多，但他並沒有飆髒字，只是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只見黃京立馬便轉身回去，然後把外套脫下扔掉后直言道：“洒家……這輩子值了。”

“喂！這發言很奇怪哦，猥瑣大叔！”王明在遠處喊道。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明明離那麼遠，卻在這種台詞上聽的格外清楚。

很顯然，P組織和山貓的纏鬥已經暫告一段落了。事實上，P組織的短暫勝利很大程度上是歸功於墨水的主動出手相助。墨水這組織實力不算強，但是也談不上弱，再加上山貓也並不是全面進攻，所以導致了P組織的暫時性勝利。

和山貓組織直來直去的風格不一樣，墨水的首領是個行事謹慎，會識時務的人。他知道這種時候確實該出手，並且清楚該幫的是誰。

總之，黃京和二十四在活捉了神風之後，見勝局已定，便立刻趕來援助了首領牧羊人。

黃京並沒有多言。既然已經決定為信仰赴死，一向弔兒郎當的他也清楚……現在的自己應該做什麼了。

能量一動，長兵立現。他的超能武器是一把長柄刀，整體呈暗銀色。只見他隨手空揮一刀，卻颳起一陣狂風——就像武俠小說里那樣——襲向吳聽等人。

飛沙走石。吳聽四人雖沒受什麼傷，卻紛紛被這力道和能量震驚。

接下來，更讓人震驚的事發生了。黃京的貼身部下二十四直接變化為了一匹戰馬，跑到了黃京身邊。後者立刻翻身騎了上去。

人中呂布，馬中赤兔。一個道理，黃京搭配二十四的變身為馬也是完美組合。只見二十四一抬前蹄，便是疾馳而去，一騎絕塵，瞬間來到了天羽等人面前。黃京沒什麼話好說的，直接就是一刀向天羽揮下來。

一劈，對一拳。

一聲震耳欲聾的悶響衝出，連帶着一陣滾滾濃煙——結果是，天羽的右手流了點血，但是黃京的刀卻有了裂痕和銹斑。

“tnd……”黃京罵道，“這不會就是N142857的作用吧？”

“是的。”夏娃道，“也就是熵的操作。”

緊接着，天羽又是一陣連續出拳，不敢馬虎的黃京用刀一一擋住。在叮叮噹噹的金屬碰撞聲過後，黃京的刀損壞愈加嚴重，但天羽那邊卻不見傷勢。甚至由於N142857的原因，連之前的手上的傷也自動恢復了。

勞倫見狀，已經要上前幫忙，但是卻被吳聽攔在了一邊。

“就是你個byd殺了管家還打了薩拉是吧？”吳聽語氣依舊悠哉，不過了解他的都會知道，這是生氣了。

勞倫對此倒是有恃無恐，畢竟當下的吳聽並沒有攜帶任何N142857，對於身為U級的自己大概率沒什麼威脅。她沒有（也沒辦法）說話，只是拿出並打開了一枚煙霧彈。

吳聽沒在意，只是拿黃金棍變大朝霧中試探性地一掃。不出意外，落空了。棍子並沒有碰到東西。而下一秒，三支爆炸箭穿過煙霧沖吳聽飛來。

然而，用爆炸箭偷襲不僅在吳聽的意料之中，還給出了他擲箭時的勞倫的大概位置。吳聽迅速掏出了水槍，並且立即用K-24彈藥將其中一支爆炸箭在空中溶解。剩下兩支吳聽沒時間溶解，只能狼狽躲避。

誰知，這兩支爆炸箭的目的可從來不是為了試探，其爆炸威力十足。連接着王明的鎖鏈已斷，吳聽只得自己承接這衝擊。

爆炸把吳聽轟的一下炸飛。聽這聲音，看這飛出去的距離，估計要不是個B級能力者都撐不下去這一下子……但是要知道，這人可是吳聽，他總是能出乎意料地活下來。

勞倫並不是沒有考慮到這一點，所以她很快又擲出一張捕網，把倒地的吳聽困住。吳聽在爆炸時護住了頭部，但還是受了傷且失去了意識。

輕鬆勝利。勞倫上前，剩下的工作就是徹底將吳聽幹掉。

另一邊，黃京已被打得節節敗退。天羽的N142857混合天使之力太強，先不論戰鬥技巧，光是純粹的能量層面就碾壓黃京。不過，似乎是由於這個黃京的能力，這貨竟然愈戰愈勇、越打越強。同時，天羽也感覺自己的力量被某種東西吸收走了……總之，這裏一時半會是分不出勝負的。

再看王明和小光這邊。他們正想着辦法支援天羽或是吳聽，但是卻被夏娃操縱盧克劍阻止。

雖然有防具卻還是手無寸鐵的王明，在空手與盧克劍交過鋒以後，檢查了一下磨損的盔甲……果斷選擇了換一個戰術。即，受傷、硬上——這也是他常用的老戰術了。

只見他硬是讓盧克劍捅入了破碎的盔甲裏面，以此控制住了盧克劍的行動。吐了口血，他沖向了夏娃本人。而夏娃則索性放棄了盧克劍，直接用隱形雙手死死掐住了王明的脖子。這也是沒有被盔甲覆蓋的地方。

“自愈？看看你沒氧氣了還怎麼自愈。”

自己兩個學生的危機，天羽也都看到了，但對此卻無能為力。她和黃京的戰鬥竟然是越打越吃力，越戰越脫不開身……

是上的時候了。小光心道。

“抱歉！天羽老師！”她邊跑邊喊道，“這是我的選擇！我的命運！”

一覺醒，便是自我爆炸能力的小光，她一生里真的有可能獲得幸福嗎？她的宿命，從一開始就是死亡。從小到大，她都受盡Flame組織利他主義教導的灌輸，她真的有自由嗎？

段華和天羽想要保護的，就是這個。他們希望賦予這個可憐的女孩，本該擁有的自由。天羽覺得，生來便是為了犧牲的人生，難道不是太可憐了嗎？段話認為，像小光這樣的女孩，也本就應該有其他女孩擁有的，過正常生活的權力……

被二人分別都救下過的小光，陷入了糾結。究竟是接受他們的意志，過正常人的生活，還是完成自己的使命，為他人犧牲生命呢？自己的能力，真的只是完全從O132而來？還是說，這一切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是去享受自己從沒體驗過的，但本該就擁有的自私？

還是去活出自己的宿命，全然順從那上天的安排？

小光的選擇是：兩者都要。

向死而生又怎樣？她笑着接受自己的命運，並自由的活在其中。自我犧牲的能力，也許看起來像是她的詛咒，但其實是她的天賦和禮物。她被安排的命運好像奪走了她的自由和權力，但若沒有命運，她也就沒有意義。

她享受自己的命運，也享受自己自由的選擇。她註定要犧牲，但她也主動選擇了犧牲。這兩者不衝突。當她選擇為友人犧牲的時候，她是幸福的。

“謝謝。對不起。”

言罷，她的手伸進了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