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他只能忍氣吞聲
“謝謝隊長!”柳家旺給他鞠了個躬，看見他做手邊的搪瓷缸子裏的水已經喝完了，他走近了些，準備端起幫他去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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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趕緊去吃飯吧，下午去割一些豬草回來。”
柳家旺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邁開腳步往門口走去。
而他剛準備往食堂走去，在半路就碰上去而復返的孫武。
見他什麼事也沒有，心裏不得勁。
老趙竟然沒有處置他，按以往有誰做了作姦犯科的事，那輕的遊行批鬥，重的可能被打死。
他剛來那會兒，有個不怕死的去偷了隊裏的地瓜，被抓后批鬥了三天三夜。
“說，你跟老趙是不是有什麼關係？”孫武攔着他的去路，仗着個子高，直接將他抵在牆角。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跟隊長什麼關係也沒有!”他要有關係哪還需要干最累的活吃最差的伙食。
孫武一副不大相信的表情，“那為什麼他沒把你抓起來，而是讓你走了。”
“我又沒偷東西!”柳家旺有些心虛的說著，不敢抬頭看向他，而是看向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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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相信他沒偷東西，只是沒什麼證據證明他剛才進去辦公室到底有沒有偷。
孫武目光冷冷地盯着他，好一會兒才把手肘從他脖子上拿開。
微眯着眼睛，手指指着他，咬牙切齒，“下次別讓我再看到你干偷雞摸狗的事，不然老趙也保不了你。”
然後呸的一聲，吐了口口水，離開了。
柳家旺看着人已經走遠了，靠着牆的身體癱坐在地上。
他撒謊了，幸好趙隊長沒聽到，不然他得無地自容。
只是他也百思不得其解，隊長什麼時候對他這麼好了。
突然肚子咕嚕的叫了一聲，提醒他該往食堂去了，不然待會兒連硬邦邦的饅頭渣子都沒有了。
果然，他剛去到，師傅已經在搞清潔了，那師傅叫趙富貴，人高馬大的，一看就是做廚子的，左腿雖然瘸了，但是長得一臉兇悍，說話嗓門也大，別人都怕他，孫武要跟他比，孫武那都叫小流氓。
但是柳家旺不怕他，柳家旺平時總是最後一個來的，如果不趕着去做事，還會幫他一起搞衛生，一回生，二回熟，漸漸的，趙富貴有時候見他沒來，就會留兩個饅頭起來，等他來了再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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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看見他進來，抬了抬下巴指着灶台上，“又來晚了？喏，那裏還有兩個饅頭，拿去吧！”
柳家旺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拿着便轉身離開。
趙富貴看見他漸漸遠去的背影搖了搖頭，無聲的嘆了口氣，又繼續幹着手上的活。
他有個兒子，也跟柳家旺差不多大，但是在一次跳河裏救人，被淹死了，他老婆子傷心過度沒半年也隨着去了。
家沒了，他也待不住了，就出來謀口飯吃，陰差陽錯就來到了這裏。
所以他看見柳家旺，就彷彿看到了自己的兒子。
趙來順跟他是同鄉，兩人沒事會在一塊閑聊，他向趙來順打聽過柳家旺的事，希望他別太苛刻柳家旺，趙來順還把他罵了一頓，說他慫恿自己搞特殊。
從那之後，趙富貴就沒再搭理趙來順，哪怕趙來順平時過來食堂打飯有意跟他打招呼，他也沒搭理他，現在兩人就是誰也不搭理誰。
柳家旺從食堂出來，找了個角落地方，把兩個饅頭給啃了，又從人家水井裏打水上來，喝了個飽，再往後山坡去。
他一邊走着思緒漸漸飄遠，小時候他偷偷幫三嬸割豬草，有一次被她娘知道了，打了他一頓，但是他並沒有因此就停手了，家裏人包括奶奶都欺負三嬸，三叔也欺負三嬸，他有時候看不下去，但是又做不了什麼，只能眼睜睜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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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豬草快沒了，他就偷偷的去割些回來，三嬸還很好奇，她明明沒有去割，怎麼喂不完了？
三嬸對他還有弟弟柳家成很好，跟她對姐姐柳青青和弟弟根娃一樣好，反而她娘一天到晚兇巴巴的。
那時候他想要是三嬸是他娘就好了。
“快看，小偷來了。”
突然不遠處的山坡上傳來一陣喊叫聲，把他的思緒拉回，他朝聲音源看去，不正是早上明明牽着繩子，卻還讓那牛添他臉的那個人嘛？
柳家旺不知道他的大名叫什麼，只聽過有人叫他阿牛哥，而且他跟孫武是一夥的。
“小偷，走那麼快去幹嘛？”
“趕着去偷東西唄!”
“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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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了頭之後，其他的人也跟着調侃他。
柳家旺拳頭捏緊，低着頭，彷彿沒聽見似的，加快了腳步。
直到那些聲音變小甚至聽不見了，他才慢了下來。
他必須要忍，現在他一個人，又是在這麼個陌生的地盤，他只能忍氣吞聲。
走到了一片空曠的慌草地，上面長滿了各種各樣的野草，他從背簍里拿出鐮刀開始割。
隊裏養了十頭豬，每頓要吃兩籮筐豬草，所以他要走兩趟。
每趟一來一回得差不多一小時，所以要趕在傍晚開飯之前把豬餵飽，就得加快速度了。
他一邊割着一邊往後背背着的籮筐里塞，直到籮筐裝不下才停下，背着匆匆往回趕。
回到院子卸下，又朝後山坡走去。
如此兩趟來回，把豬餵飽，時間剛好到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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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趙來順背着手，嘴裏叼着根旱煙斗走了過來，看了正在吃着豬草的豬一眼，又看了他一眼，卻什麼也沒說轉身走了。
柳家旺等豬吃飽后，收拾了下豬圈，便往食堂走去。
然後，在食堂就碰到了孫武和下午在後山坡嘲笑他的牛哥帶頭的那群人。
他們見到他出現，個個一臉不屑，一個瘦的乾癟的跟他差不多大的人，朝打菜的師傅喊，不要給他打。
不料，走出來的不是別人，而是拿着大鐵勺的趙富貴，那人立即蔫了聲。
別人不想惹事，多少會忌憚這群小流氓，趙富貴可不會。
他給柳家旺的碗裏勺了一勺豬肉燉大白菜，雖然只有幾片薄薄的肉片，但是相比天天啃饅頭，已經是大餐了。
“趕緊吃，今天隊裏殺豬了，你小子趕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