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濱篇·2

橫濱篇·2

“這位就是灶門炭治郎吧。”

猶如天籟一般的熟悉聲音將一屋子的人從水深火熱中解救出來。

國木田獨步鬆了口氣,順着聲音看過去,叫了聲“社長”。

幸好這獨屬於與謝野醫生的“吟唱”被他們的社長打斷了,不然就憑他還真沒辦法從與謝野晶子手裏把新來的社員解救下來。

畢竟,誰敢得罪他們唯一的醫生呢。

“哦,敦和鏡花也回來了。”

中島敦、泉鏡花以及福澤諭吉進入社內幾乎是前後腳,炭治郎憑藉他們的稱呼也能知道來人都是哪些,禮貌地對着幾位鞠了一躬,用了尊稱。

不過被對面白頭髮的那個少年躲過去了,說是禮節太大,他不能受。

炭治郎本來想反駁,但福澤諭吉這個時候一開口,就拉跑了他的注意力。

“我從太宰那裏大概知道了你的事情,他帶你來,原定的計劃應該是加入武裝偵探社吧。”

“是的,福澤先生。”炭治郎點點頭,欲言又止。

“但考慮到你目前的情況,再加上原本是屬於‘鬼殺隊’這個組織的,這個計劃可能要稍微變動一下。”福澤諭吉攏着和服袖子說道,“就以‘兼職’的身份暫時留在偵探社怎麼樣?這樣的情況下,並不算你背叛了原本的組織。”

炭治郎眼前一亮,幾乎是立刻就應了下來:“當然可以!真是感激不盡!”

在場的其他社員沒想到原定的新同事突然飛了,都有些詫異。

國木田獨步倒是最先消化了目前的狀況,想到太宰之前給他們送來的消息,又皺了皺眉問道:“那關於炭治郎自身無法控制的異能要怎麼處理?”

福澤諭吉似乎就等着他提這個問題,慢悠悠地說道:“因為‘兼職’並不完全屬於偵探社內的人,我的異能效果也會大打折扣,這就需要炭治郎君加倍努力去學習控制自己的異能了。”

炭治郎忙不迭地道:“我會的!我一定會儘快掌握控制異能的方法,不會給大家添麻煩的!”

福澤諭吉聞言,看了他一眼。

這一幕似乎與當年在主公面前立誓要殺死鬼舞辻無慘時的場景十分相似,炭治郎又不由得紅了臉。

他看起來,應該像是個只會說大話的小孩子吧……

但福澤諭吉並沒有對他這番言論提出什麼看法,雖然面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還是點了點頭。

一旁的國木田獨步眉頭卻忍不住皺得更深了。

社長福澤諭吉的異能力是【人上人不造】,一般來說,只能對他的部下,也就是偵探社員發動,使他們獲得調整異能的能力。

從沒聽過,這種‘兼職’的半社員情況也能受到異能的影響啊。

難道是因為從沒出現過這種情況,所以他才並不知曉嗎。

國木田獨步不知為何,隱隱有些擔憂。

而他沒想到的是,更令他擔憂的是福澤諭吉接下來所做的決定——

他打算讓炭治郎暫住在太宰治的宿舍里。

國木田獨步忍不住頭疼。

以往全社出去旅行時,他就發現了,太宰治這個人似乎總是在淺眠的狀態中,稍一碰就容易醒,睡眠狀況非常差。

多了一個人在宿舍內,估計這種狀態會愈演愈烈。

社長這個決定,也不知道折磨的到底是誰。

不過他轉念一想,這傢伙白天總愛在社裏的沙發上睡覺摸魚,晚上睡不睡似乎也沒什麼所謂了。

於是國木田獨步很快釋然,把這股擔心拋在腦後了。

*

夜晚的墓地因過分安靜而有些滲人。

不遠處的海面被晚風掀起微弱的水聲,此處墓碑參差不齊地排列着,連夏蟲都不願意在這裏棲息。

這是屬於亡者的休憩地,除了亡靈,也不該被人打擾。

太宰治在墓碑林立的路上輕聲走過,直到盡頭,直到望見樹下的那座刻字言簡意賅的墓碑。

那是被他親手立起的碑,而這塊墓碑此時的前方正站着一個人。

棕褐色的西裝筆挺,可卻撐不起來如今這人的狀態。

他像是背着什麼太過沉重的東西,被壓彎了腰,毫不在意姿態一般弓着身子,去撫摸墓碑的邊緣。

他梳得一絲不苟的短髮落下來幾縷,落在鬢角,和他往日的模樣比起來,就顯得過於狼狽了。

“都忙到沒空睡覺了,還有時間深夜來逛墓園呀?”太宰治故作驚嘆地笑道,“真讓人難以理解啊,異能特務科的參事官輔助。”

坂口安吾緩緩直起身子,抬手將鬢邊凌亂的一縷發撥到耳後,似乎並不在意剛才這隻手還沾染了墓碑上的塵土。

“我只是懷念一下故友。”他轉過身,面色冷靜地看了過來。

太宰治面上的笑就在這一瞬間突然消失,近乎刻薄地開口:“你出現在這裏,不就是知道我到達橫濱後會來這裏么,明明是想找我,何必再裝作是來緬懷‘友人’的呢。”

他將“友人”這個詞說得很重,像是在刻意提醒着什麼。

太宰治唇角一勾,露出一個有些嘲諷的笑來:“安吾,你每次都要把自己的目的塑造得非常冠冕堂皇,實則破開最外層華麗的包裝,裏面的黑暗骯髒之處,恐怕連我都避之不及呢。”

坂口安吾沒有說話,太宰治這番話出口之後,他就像是被什麼利器刺中了一樣,抿着唇,臉色煞白。

月夜下離得遠看不清他的神色,不過就算能看得清,他也深知太宰治是不會在意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竭盡全力面色如常地開口,沒有接他的話,而是直接說道:“今夜,有隻惡鬼闖進了這座墓園,”

太宰治臉色一變,然而很快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收起了剛才面上明晃晃嘲弄之色,拍了下手,彎眸笑起來。

“啊呀,所以安吾你才出現在這裏的嗎,那還真是多虧你了!”

這句話里幾分真情幾分假意,坂口安吾都很清楚,甚至因為聽得太多,應該習慣了才對。

然而即使如此,他最終還是沒能忍住,抬頭看了過去:“太宰君,我們現在就連一句正常的對話都進行不下去了嗎?”

“不是哦。”太宰治悠悠說道,“是現在的你對我來說沒有利用價值。”

——所以坂口安吾並不值得他平心靜氣正常地和他對話呢。

不過某種程度上,坂口安吾對於他的容忍程度,有時候也讓太宰治嘆為觀止。

即使他將話說的這麼難聽,對方聽了也只是抿了下唇,隨後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仍舊是沒什麼表情的模樣。

趕在他說話前,太宰治又道:“你是來問赤王周防尊那柄達摩克利斯之劍目前的情況的吧。”

畢竟那一柄劍落下來,傷亡不在少數,是個人都要關心一下,更何況還是異能特務科這種專門對異能有所研究的組織呢。

坂口安吾那雙眼睛透過鏡片靜靜地看着對方:“你會告訴我?”

“當然。”太宰治攤了下手,又笑起來,“畢竟現在橫濱三個組織在明面上是合作關係,對合作組織的成員有問必答,是我們偵探社的人應該做的。”

又是這樣。

自從那個人死亡之後,太宰治對待他的態度就十分微妙,他其實能感覺到太宰治對於他的強烈恨意,甚至也能將對方每次的奚落嘲諷盡數接受。

可太宰治卻又並不總是以那種敵視的態度對待他,偶爾他又會展露出些許溫和,讓坂口安吾恍惚回憶起從前他們還是朋友的時刻。

但往往這種情況維持的時間並不長,只一剎就消散了。

對方總是在變,坂口安吾或許永遠都看不透他。

太宰治卻並不在乎他在想什麼,自顧自地說道:“按照威茲曼的說法,我們大概還有一年左右的時間去處理即將崩壞墜落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再加上鬼王鬼舞辻無慘的事情?”坂口安吾接道。

“是呢~”太宰治敷衍地拍了拍手,“你可真聰明啊,安吾。”

坂口安吾對此並不受用,也知道對方根本不是真心的,乾脆直接無視,“所以關於徹底隔絕石板,讓達摩克利斯之劍消失的辦法,威茲曼已經有思路了嗎?”

太宰治:“很遺憾呢,現在還沒有找到方法。”

雖然嘴裏說著遺憾,但他面上可沒有顯露出一丁點遺憾的表情,甚至還能笑得出來。

“啊,想想一年後到東京就能毫無痛苦地死去,真是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坂口安吾忍不住嘆了口氣:“也只有你會這麼覺得吧,太宰君。”

太宰治笑容更深:“如果能和美麗的小姐一起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那就更加美好了,像安吾你這種滿腦子只有工作的社畜才不會懂啦。”

坂口安吾似乎是覺得無奈,再次嘆了口氣。

“那麼關於鬼舞辻無慘呢?”他問道。

太宰治打了個哈欠,像是已經用光了力氣似的,懶洋洋地說道:“就算是合作組織的成員,今天能提供的情報也就只有一條了,得寸進尺可不太好啊~”

坂口安吾:“……”

他沉默片刻:“是只有我,才只能獲得一條消息吧。”

太宰治嘻嘻一笑,“是呢,這是獨屬於安吾你的殊榮哦,怎麼樣,開心嗎?”

說完,他也不在意坂口安吾的表情,直接轉身揮了揮手,邁步離開:“辛苦安吾把周圍打掃乾淨了,拜拜~”

坂口安吾目送着青年逐漸遠去,唇抿得很緊,直到再也看不見了,這才將視線放到身邊的墓碑上。

凝視良久,輕輕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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