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天涼冷破(二合一) 冷氏該破產了……
冷洲往住處趕,另外一個方向,或者說是秦沅的家裏,阿姨把飯都做好了。
但秦沅臨時打了個電話過來,讓謝封邶到他朋友家吃飯。
定位地址發送到謝封邶的手機上,地址有點熟悉。
記憶中,秦沅的好友里,好像沒有誰住在那邊。
是他過去不知道的朋友?
謝封邶還以為自己將秦沅身邊的所有人都給調查清楚了,看來他還是做的不夠。
家裏的飯菜,因為秦沅不回來吃,所以做的不多。
少謝封邶一個,不算是多浪費食物。
謝封邶轉身就去整理兩個孩子的東西。
兩個小傢伙,哪怕只是出去幾個小時,但因為他們還小,只是嬰兒,需要的東西可以說相當多。
奶粉,尿布還有就是一些衣服。
都準備好了,外面天色看着暗沉了下來。
把兩個寶寶分別抱到車上,專門定做了嬰兒座椅,寶寶們躺在裏面剛好合適,座椅的上下和周圍全部固定好了。
謝封邶隨後也坐進車,寶寶們不久前剛睡着,這會將他們帶出家,帶到了車上,寶寶們誰都沒有醒過來。
汽車安穩行駛在路上。
走的方向和冷洲的是對角線。
本來冷洲先回去,他應該先到家,但中途是下班高峰期,他走的路正好紅綠燈多,相當擁擠,中間還出了點車禍。
在一個紅燈前面,冷洲停着車等紅燈,前面一輛車忽然就倒退着撞了上來。
冷洲當時心情就差了起來。
關鍵前面司機下車,開口還說是冷洲追尾。
要不是冷洲脾氣好,已經拽着人衣領,把人臉撞玻璃上了。
這裏是十字路口,他們這樣停着,太影響交通,而且看過彼此車撞擊的地方,並不是特別嚴重,冷洲留了一個對方的電話。
隨後回到車裏繼續往前面開。
後面的道路,冷洲都感到奇怪,只要他的車一靠近,紅燈就變成了綠的。
像是冥冥中有種怪異的感覺,在提醒冷洲不要回去似的。
可是冷凌給自己打了電話,他這個時候不回去,什麼時候回去。
等到明天嗎?
也不是不可以,但冷洲想要見到家裏的一個人,那個昏迷的人
冷凌看到他送給他這樣一份大禮,估計是開心地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說到底還是個大學生,有什麼事,還是第一時間會找他這個大哥。
這也是冷洲感覺滿意的一點。
冷凌再怎麼成長,他始終都不能獨當一面。
冷洲情緒到這裏好轉了不少,至於什麼撞車,或者總是遇到綠燈,這些都是小事。
汽車開到了小區外,朝着地下停車場開,冷洲把車停在車位上。
鎖上車門,去坐電梯。
他後腳剛到,前腳電梯門就關上了,將謝封邶和嬰兒車裏龍鳳胎給送上樓。
謝封邶讓司機到外面去找個地方吃飯,他這邊要走的時候再聯繫他。
至於保姆,一頓飯的時間,他還是可以照顧好寶寶。
再說還有秦沅,有他在,他不會忽視他們的孩子。
謝封邶以前沒來過這個小區,從地下車庫上來,走出了單元樓,另外有獨棟別墅,謝封邶推着嬰兒車,按照定位步行照顧去。
但很快眼前出現了多棟別墅,一時間謝封邶不確定秦沅具體在哪裏。
這個時候他給秦沅的手機打電話,但電話早就關機了。
謝封邶盯着手裏的電話,秦沅的電話怎麼會打不通。
那他先前給自己發的短息,謝封邶重新看那些短訊,似乎這才後知後覺,不是手機發的,而是電腦。
秦沅用電腦給他發送的信息。
是手機出了什麼問題,被動關機了?
謝封邶想來想去,都只能想到這個理由。
找不到秦沅,秦沅肯定在等他。
謝封邶把嬰兒車往其中一棟房子前面走。
秦沅就在這附近,多問問肯定就知道了。
謝封邶正要按響門鈴,不遠處有人站在窗戶邊。
“小邶!”
熟悉的嗓音傳來,是秦沅。
謝封邶馬上轉頭,果不其然,秦沅在一面玻璃牆後面朝他揮手。
謝封邶看到秦沅,當即就溫柔一笑,推着嬰兒車走過去。
今天天氣還好,不是特別熱,這個小區綠化環境好,道路基本都是在樹蔭下。
走到秦沅所在的房子,謝封邶視野中忽然出現了一個不該出現的人。
一時間他還以為是看錯了,再看一眼,秦沅身後的人不是冷凌又是誰。
冷凌是秦沅的朋友?
什麼時候的事,他怎麼完全不知道。
謝封邶一見到冷凌,過去還沒太把對方當回事,可這會冷凌居然約秦沅在他家吃飯。
一看這地方就是冷凌的住處,謝封邶面上平靜,心有了起伏。
謝封邶視線落到孩子們身上,秦沅不會離開他和孩子的。
自己堅信這點就好了,其他的,他不用去懷疑和質疑。
秦沅跟着謝封邶的走動而移動,他到門口去打開了門。
“寶貝們。”一看到嬰兒車裏的兩個寶寶,秦沅彎腰就摸了摸寶寶們的小手。
“快進來,外面熱。”
別把他孩子給熱出病來了。
秦沅從謝封邶手裏接過嬰兒車,他將車子給推到了客廳。
旁邊的餐桌上擺好了不久前酒樓送過來的飯菜,這會還正熱氣騰騰。
“你哥還有多久到?”
秦沅一度以為冷洲會先到,沒想到卻是謝封邶先一步來了。
不過這樣也沒事,誰先到誰後到,對結果不會有影響。
謝封邶先來了反而更好。
這樣一來,冷洲待會的表情想必會非常好看。
哪怕是現在,冷洲他弟弟冷凌,一張臉,神色可以說換來換去。
冷凌始終都震驚着,他想或許他從來都沒有了解過秦沅。
哪怕他們都一樣死過,和重生過。
可是秦沅的人生,他距離得太遠,他自信的以為,這些都無關緊要
可是看到昏迷的秦沅,忽然醒過來的那一刻,在一瞬間冷凌就赫然明白了一個事
秦沅不是他可以隨意就能擁有的人。
“他……在回來的路上了。”
“打個電話再問問,一會飯該冷了。。”
秦沅看向了冷凌。
如果說剛才謝封邶和他的孩子沒來之前,他的笑容是淡漠的,那麼現在,他整個人都變得柔軟深情起來。
這種柔軟中,同時又有某種令人心悸的東西。
這個世界上,只有他可以掌控別人,誰也別想掌控到他,哪怕是喜歡,也是他要你才能給。
冷凌目光慢慢暗淡下去。
怎麼突然間覺得自己太過多餘了。
謝封邶來了,他們的孩子也來了。
一家四口其樂融融,即便這裏是他哥的住處,可是冷凌第一次覺得自己太過多餘。
這該是他們一家四口的晚餐,不該多他這樣一個外人。
冷凌拿着電話,他不想給冷洲打,他想走了。
他想要逃。
他從來都不當逃兵,可是今天在這裏,在秦沅夫夫和孩子們面前,他忽然想要逃,逃得遠遠的。
什麼他哥送給自己的禮物,這樣的禮物他怎麼配收到。
他不配。
而且秦沅也不可能是隨取隨拿的禮物。
秦沅現在是怎麼想他的,在他眼裏自己一定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垃圾吧。
他能反駁嗎?
雖然人不是他弄來的,可是他哥做這些都是為了他。
他又能怎麼證明自己的無辜。
從頭到尾,他根本就不無辜。
他還是離開好了。
他不要了,他不配要。
他什麼都不配。
冷凌朝秦沅那裏看,秦沅先是彎腰親了親他的孩子,跟着他靠近謝封邶,和謝封邶吻上了。
蜻蜓點水的一個吻,非常快也非常輕,不注意好像他什麼都沒有做。
可冷凌看到了,他還沒有瞎,不至於連幾米開外的事都看不到。
他們在親吻,在他的眼前,他們美好得消耗一幅畫。
冷凌的腳動不了,他的身體都是僵硬的,他無法衝過去將秦沅和謝封邶分開。
謝封邶剛在窗外時,他淡淡瞥來的一眼,冷凌知道他想說什麼。
不管是誰,在他面前都休想和他比,秦沅是他一個人的,不要企圖和他搶,只會自己傷心可憐。
冷凌笑了起來,笑得嘴唇都在發抖。
他疾步走向門口,抓着門口正要打開門,門把自己擰動,跟着門開了,門外冷洲回來了。
冷洲剛走出電梯就接了一個電話,和對方聊了兩句,掛了電話才回家。
他打開門,冷凌站在門裏,冷凌似乎相當震驚。
冷洲眯了眯眼,他從冷凌的神色間怎麼看出來太多的自嘲和痛苦了。
怎麼回事,難道就這一兩個小時的時間,家裏發生了別的事情?
冷洲抱着絲怪異,他往屋裏走。
剛走到玄關,想換拖鞋,冷洲的眼睛幾乎是一點點在轉動。
客廳里多出了兩個不該站着的人。
其中一個應該在樓上躺着,另外那個,他是怎麼知道這裏的,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趕過來。
冷洲嘴角微微一動。
比起謝封邶怎麼來的,秦沅是怎麼一點事都沒有的,冷洲更加好奇。
甚至在一瞬間,冷洲就冒出一個猜測。
那就是從開始到現在,拿他一百萬的人,那幾個放高利貸的人,他們是不是就已經和秦沅合起伙來了。
秦沅給了他們多少,幾百萬?
不,秦沅出手向來闊綽,肯定是千萬以上。
秦沅花錢讓人陪着他一起演戲,將他都給騙了。
在這之外,他的計劃是什麼時候泄露的,誰泄露的?
他的身邊有人出賣……
冷洲否定了這個想法,不可能的。
他做的事,沒有讓身邊的人去處理,都是另外找的人。
那些人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
冷洲在玄關站了幾秒鐘,他腦海里風暴涌動,臉上還保持平靜,拖鞋他就暫時不換了。
眼下這個情況,還是別換。
謝封邶不是一個人來的,把嬰兒車和兩個孩子都給帶來了。
剛兩個多月的寶寶,冷洲想不通,這兩個人他們到底都在想什麼,把孩子帶來這裏。
冷洲把外套給脫了,雖然天氣熱,不過去的地方基本都有空調,家裏同樣也有,只是家裏溫度高一點。
脫了外套,冷洲扭頭和冷凌對視了一眼,他回來之前冷凌獨自面對秦沅和謝封邶。
雖然秦沅年齡比冷凌也就大三四歲,可秦沅比冷凌強大太多。
光是他一個,冷凌都應付不了,何況現在還有謝封邶。
他的弟弟總是容易變成被欺負的小可憐,是他這個做大哥的沒當好家長。
冷洲和煦笑了笑,伸手去摸冷凌的頭髮,想安慰一下他的弟弟。
只是冷洲伸出去的手,很快落了空,因為冷凌往後一退,他臉色相當蒼白。
換了別人,可能都該倒下去了,可是冷凌還站着。
他的眼神,痛苦在一點點凝聚起來。
他甚至不是怨懟冷洲,是厭惡他自己。
他過去到底都在想些什麼,居然覺得自己可以站到秦沅身邊,和秦沅並肩。
他根本連靠近的資格都沒有。
冷凌眼眶逐漸紅了起來,哭倒是不至於,只是太過難受,他的心很痛。
這麼快就知道一個殘忍的事實,似乎他的重生,上一輩子他對秦沅的一見鍾情,都是個笑話。
是啊,他活着就是一個笑話。
如果當時就徹底閉上眼睛就好了,就不會有今天,有這麼痛苦又無望的今天了。
冷凌太難受了,難受到想要坐到車裏,想要開車去撞什麼東西,他想要身體上的痛,來沖淡心裏的折磨。
冷凌整個人都失魂落魄了起來。
他幾乎是搖晃着身體往門外走。
可他的腳還沒有跨出房門,秦沅叫住了他。
“都到飯點了,還是吃了飯再出去。”
秦沅抱了一個孩子起來,兩個孩子太像,在冷凌眼裏,他分不清誰是誰。
秦沅的孩子是龍鳳胎,兩個漂亮的寶寶。
秦沅抱着孩子,他的冰冷徹底消失了似的,哪怕是面對對他有企圖想法的冷凌,他居然也會溫柔微笑。
可他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秦沅溫柔對待他。
“吃了飯,再坐下來好好談一談,我希望有什麼事當場就解決了,別拖到明天。”
秦沅摟着孩子,看了冷凌片刻,很快還是注視他的孩子。
要走嗎?
冷凌覺得自己該走,可是他的身體違背他的意志,他的身體不想走。
冷凌轉身回了客廳。
“飯菜都放好了,再不吃一會該冷了。”
“雖然是夏天,可有的菜還是熱的時候好吃。”
秦沅說罷依舊不客氣,把這裏當他的地盤一樣,抱着孩子坐到餐桌邊,指了指身邊的一個空位,示意謝封邶去坐。
謝封邶入座之前,他沉沉盯了冷家兩兄弟好一會。
應該說在看到冷凌的那一刻,謝封邶就起了疑心。
秦沅的正常,襯托着冷凌的不正常,冷凌隨時想要逃走躲避的神情,謝封邶進屋后,他沒有多問,一切的節奏都按秦沅的來。
秦沅想怎麼走,他跟着就好了。
坐到椅子上,謝封邶注意到半桌的菜,讓他驚訝的不是菜的多少,而是太熟悉了,有點光看菜品色澤,他都知道是他比較喜歡吃的一家。
謝封邶不免看向秦沅。
秦沅笑着給出解釋:“這裏沒有做飯的人,所以就打電話讓你喜歡的那家酒樓送了點。”
“都是你喜歡吃的。”
雖然很多時候,謝封邶都在遷就秦沅的飲食口味,可謝封邶喜歡吃什麼,秦沅也不會不知道。
既然都相愛了,秦沅不會讓謝封邶始終都單方面付出,孩子是一方面,那在秦沅眼裏,他從來不認為是他在付出,他本身也是收穫的一方。
所以了解謝封邶喜歡吃什麼,只是戀人的必備知識而已。
“兩位,坐啊,自己家,別客氣。”
秦沅微微抬手,請冷家兄弟入座。
冷洲眼神晦暗,那裏一家四口,遠遠看着,就跟一副幸福美好的畫卷似的。
他們的加入,怕是馬上會破壞那副畫卷。
冷洲沉默着,秦沅的手舉着,沒有放下。
冷洲轉身對冷凌說了一句:“過去吃飯。”
冷洲坐在了秦沅夫夫的對面。
這樣一來,他可以清楚看到秦沅懷裏的那個孩子。
早就聽說秦沅有一對龍鳳胎,滿月酒那天冷洲其實打算去,但有點事耽擱了,不過他人雖然沒有去,禮物還是送了。
那個時候怎麼都不會想到會有今天這樣的相處。
他□□秦沅,中間綁架的下游,想黑吃黑。
隨後他開車過去把秦沅接到了。
帶到他家,送給他弟做一份驚喜禮物。
這些事,任何一件,對於秦沅來說,絕對不會是他會喜歡的。
冷洲笑了起來。
“秦沅,我還是太小看你了。”
都被下了迷藥,居然真的一點事都沒有。
尤其是這會,他還能把謝封邶叫來,和他么一起坐着吃飯。
秦沅太另類,太與眾不同了。
冷洲按捺着心底的那份觸動。
大概他的心動,對於秦沅而言,是被他唾棄和不屑的。
“行,先吃飯。”
吃了飯才有力氣談事。
冷洲拿起了筷子,在冷凌過來緩緩坐下后,他把筷子給冷凌,自己拿另外一雙。
“你最近又瘦了這麼多,好好吃飯。”
冷洲夾了一塊水煮肉放到冷凌的碗裏。
冷凌坐下后臉就是垂着頭,他的整個腦袋都太沉重了,他無法直視對面的秦沅,他的微笑太幸福,而這種幸福和他無關。
一丁點關係都沒有。
碗裏放了一塊水煮肉,冷凌沒有胃口,不只是不想吃東西,他還有一點想吐。
他感到噁心,對自己感到噁心。
甚至他覺得自己對秦沅的感情,都是骯髒的。
他怎麼會去肖想秦沅。
他該死在上一輩子那場車禍中。
他重生的意義是什麼。
他這輩子活成了一個笑話。
“冷凌。”
眼看着冷凌就要走入思維的死胡同,會馬上就瘋狂起來,一道天籟般的聲音將他扭曲的心給喚回來一點。
“吃飯的時候專心點,別想太多,有時候想沒有意義,光想不去做,只是浪費時間。”
秦沅對冷凌並沒有太多負面想法。
尤其是從冷洲的口中得知到冷凌重生的事,雖然這個事,目前為止還不知道真假。
姑且當它是真的。
秦沅對於喜歡自己的人,他會分情況,有的人他不會多看一眼。
但有的人,對方濃烈的情感他感知得到,他就會稍微溫柔一點。
這也是他在謝封邶身上學到的。
可以說,從謝封邶這裏,秦沅學到了不少的東西。
例如真愛。
上一世他對林郗的愛,仔細想想,他以為是真愛,其實不過是他瘋狂的佔有慾而言。
用另外一種視角去看待,很多事很多人,立刻就變得不同起來。
冷凌和冷洲是親兄弟,冷洲為了冷凌將他給綁了。
兩者之間有關係嗎?
關係肯定有,冷凌不清白。
可他清不清白,和秦沅溫不溫柔是兩回事。
秦沅想對誰溫柔,就對誰溫柔。
包括冷洲,他是動手的人,可過程和結果都是秦沅在掌控,秦沅玩得很開心。
別的時候,可沒有這樣難得的開心的事。
在這點上面,他或許還該感謝冷洲。
所以,報警的事,秦沅不會做。
報警就就沒有意思了,他們自己解決,更有意義。
大家坐着吃飯,秦沅抱着孩子在吃,看着似乎不方便,但秦沅早就習慣了,並不覺得有什麼阻礙。
謝封邶安靜用餐,就像秦沅說的,吃飯的時候就專心吃飯。
大家都吃得比較快,中途沒人說話,只有咀嚼食物的聲音。
一頓飯下來,有人吃得開心,有人吃得完全不是滋味。
吃過後秦沅把孩子放嬰兒車裏,還是讓孩子睡車裏更舒服點。
給孩子們把小被子給蓋好。
看到孩子,秦沅心是柔軟的,眼神也是柔軟的。
從餐廳離開,換到客廳沙發上。
秦沅還是記得自己是客人,不是主人。
沙發中間他就不坐了,和謝封邶坐在旁邊。
把位置留出來給冷洲兩兄弟。
秦沅打了個哈欠,時間早歸早,他生產完到現在也就是兩個月,身體還需要繼續多修養。
怎麼說都是在肚子上劃了長長的一刀,不是一兩個月就可以完全好的。
秦沅忽然想吃水果了,但茶几上沒有。
秦沅朝着謝封邶懷裏就是一靠。
“你給我捏捏腰,今天下午躺太久了。”
一直沒怎麼動過,秦沅腰開始有點不舒服了。
謝封邶不看另外的兩人,動手給秦沅輕輕捏着腰。
他們在別人家,跟在自己家似的,一點不收斂,顯然在家裏他們的相處模式就是這樣隨意和溫馨。
這樣的一幕,兩兄弟都不曾有過,他們雖然身邊會有人,可沒有誰能夠讓他們真的多愛,總是短暫的情人。
秦沅露出了舒服的表情。
忽的他按停了謝封邶的手。
“好了,這裏還有別人,我們這樣可能不合適。”
都秀了恩愛,才來說不合適。
冷洲對於秦沅的肆意,他又多了解了一分。
“該談正事了。”
“從哪裏談比較好呢?”
“不如就從一百萬談起好吧?”
“冷總,在你眼裏,我好像只值一百萬?是不是太少了點。”
花一百萬找人來綁架他,怎麼秦沅覺得太不重視他了。
“五百萬。”
冷洲糾正秦沅提到的金額。
“嗯?”
“可我聽到的只有一百萬。”
“有中間人呑了四百萬。”
冷洲短短的一句話,不用再說細節,秦沅一琢磨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這倒是讓我想到以前看過的一個新聞。”
“好像是有人花錢請人去殺人,開始出價是兩百萬。”
“但後面多次轉手,好像轉了四五次,到最後動手的人那裏,就只剩十萬了。”
“想想挺好笑的,這種事都有人能夠轉手。”
“看來大家都是一樣,想賺輕鬆錢,但又不想自己動手。”
“冷總你找的人,看來不行啊,為什麼不找好點的?”
起碼不會隨便外包出去,外包的人還那麼不盡責。
“太倉促,我以為給那麼多,他們該做點實事。”
“冷總太容易相信人了。”
秦沅看着冷洲的眼神,彷彿在說冷洲太善良,這麼容易就被人騙。
他一個被綁架的當事人,受害者,眼下還同情起犯罪分子了。
“不是太容易相信人,說到底還是目標太特別了。”
“如果是別人,我想怎麼都不會有多少差錯。”
“嗯,冷總這話說的好像很對。”
“冷總還是在這裏待的時間太短了,要是久一點,或許就能知道更多的事了。”
“例如我這個身體,對很多葯,尤其是迷藥之類的,具有很強的抗藥性。”
“這點我家小邶就清楚。”
“對不對,小邶?”
秦沅扭頭就說。
“對。”謝封邶點頭符合,他看出來了,秦沅很開心,似乎有段時間沒開心成這個樣子了。
他的眼睛全都是愉悅的笑。
謝封邶拉過秦沅的手,看到秦沅左手上的戒指,小小的金屬戒指,秦沅戴着,就是一種意義。
秦沅和冷洲的談話,謝封邶基本知道情況了。
冷洲□□秦沅,但沒想到秦沅身體有抗藥性,迷藥不起作用,導致秦沅一直都在裝昏迷,他故意演給他們看,把冷洲給騙了過去。
冷洲綁架人的事失敗了。
秦沅和他談話,不是想要他道歉,或者給什麼補償。
僅僅是因為秦沅喜歡,所以才能這樣談。
“冷總對你弟弟真好,他喜歡什麼,你就給他送什麼。”
“但這樣的愛,是不是太厚重了,也許冷凌不一定真的想接受。”
“他不接受是他的事,我想送是我的事。”
冷洲不會後悔自己做過的事,再來一次他也會這樣,但他就會自己動手了,不會再找別人。
所以從進屋到現在,他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說。
因為他非常清楚,秦沅要的也不是他的後悔和懺悔。
“錢和補償我沒興趣要,我想冷總也應該不好意思給。”
“呵呵。”秦沅輕笑。
“我就一個要求。”
“冷凌。”
秦沅一直在和冷洲說話,冷凌像是不存在似的,突然他被秦沅叫到名字。
他的名字從秦沅嘴裏出來,冷凌心顫了又顫。
“我並不討厭你。”
“哪怕你假裝去追求我的戀人,但現在一切都明了了,你是喜歡我,所以才接近小邶。”
“如果我說,以後未來,我同意你成為我的朋友,但你必須離開你哥,不再和你哥見面,遠離他,你選什麼?”
秦沅給出了冷凌兩個選擇,選他還是選冷洲
不只是冷凌呆住,冷洲同樣也是。
他設想過很多秦沅會說的話,可沒有一個和當前的事有關聯。
“秦沅,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不僅謝封邶還在他身邊,他的兩個孩子都還在嬰兒車躺着,他卻要讓一個綁架犯的弟弟成為他的朋友。
冷洲的眉頭狠狠一緊。
這種報復,不得不說太準確了。
秦沅顯然知道他的軟肋是什麼,攻擊他哪裏最讓他難受。
他這種人,如果讓法律來懲戒他,那種懲戒無濟於事,只有把他最在乎的,給奪走,搶走,才是真正的報復。
冷洲低着頭,哈哈哈笑了起來,笑到最後他嘆息了一聲。
“秦沅,你真會啊。”
“謝謝誇獎。”
他當然會了,好歹是活了兩世的人,總要比別人多一點能耐。
“冷凌,給出你的選擇。”
他還是冷洲,必須選擇,如果冷凌不選,那麼等待他的將是秦沅的報復,這些潛台詞,秦沅不說,冷凌不是看不出來。
有的選嗎?
他沒得選,他也不會去選錯誤的答案。
只有一個是正確的。
一個外人,和他的親人,從小到大都在維護他保護他,也寵着他的人,很多人一定選後者。
可冷凌,他是瘋子。
他一個瘋子,他只會選秦沅。
和秦沅成為朋友,不是戀人。
他還想奢求什麼,朋友都是一種恩賜了。
冷凌嘴唇蒼白,他嘴巴張開想說話,可聲音太嘶啞。
“我知道了,我手機號碼……”
“你有小邶的也行,我的手機,冷總記得有時間給我送回來,裏面有很多我孩子的照片。”
謝封邶抓着秦沅的手用了力,秦沅笑着回視他。
“手機肯定會沒事。”
“我不是擔心手機。”
“那是擔心我了?這就更沒必要了,怎麼說我都死過一次,現在是重生的,我不會再有事。”
“秦沅你說什麼?”
冷凌倏地從沙發上起來,他激動到還往前走了兩步,但一隻手臂擋了過來,同時一雙冷冽的眼盯着他。
謝封邶一瞬間就把秦沅給護住,在他的面前,想碰到秦沅,沒那個可能。
“秦沅,剛剛的話,你再說一遍,我求你,你再說一遍。”
“不用吧,冷總應該聽清楚了。”
“你說你也是重生的,你和我弟一樣?”
“秦沅,你想怎麼對付我報復我都可以,這個事是我在做,我沒告訴過他。”
“你不用為了騙他,編造這種謊言。”
“他只是簡單的喜歡你,謝總和他有接觸,不如你多問問他,看他是怎麼看待冷凌的。”
“他和我不一樣,你對我下手就行。”
“我說真話沒人信啊?”
“冷凌,你上輩子和我怎麼接觸的?”
秦沅問到了細節。
冷凌激動到哆嗦,聲音同樣抖着。
“你死的時候,在謝家的酒店,你為了林郗死的,我剛好開車路過,看到了你的……”
“現場聽到不少事,你很愛林郗,你為了他而死,我是那個時候就喜歡上你的。”
“喜歡我的屍體?”
“不,不是,當時特別後悔,沒有早點見到你,如果可以,我一定會保護你。”
“保護我還是不用了,我自己能保護自己。”
“上一世是意外,這一世不會有這樣的意外。”
“我想我們都有新的人生,過去的,無論是什麼,感情也好,愛也好,該放的就放。”
“我放不了,秦沅,我放不了。”
冷凌情緒焦躁起來,他想和秦沅表白,他想當面和秦沅說他喜歡他。
可秦沅的手還和謝封邶牽着,喜歡的話到了嘴邊,只能被迫呑咽回去。
“放不了也得放,你沒得選。”
秦沅站起身,他把謝封邶也拉了起來。
“天黑了,我們也該回去了,一會寶寶可能要醒了。”
謝封邶被拉着,秦沅走了兩步,他卻不動。
秦沅又拉了一下,謝封邶只是抓着他的手,但身體跟釘在了地上似的,紋絲不動。
“沒事,什麼事都沒有,現在也結束了,該回家了。”
秦沅想讓謝封邶走。
謝封邶去推嬰兒車:“你和寶寶先去車上等我,我一會就來。”
秦沅抿了抿唇,和謝封邶深暗的眼一對上,秦沅知道謝封邶的意思了。
“行吧,我們到車上等你,把臉保護好點。”
秦沅把嬰兒車接過來,推着就往門口走。
冷凌追了上去,他摁住嬰兒車後面的扶手。
謝封邶沒有阻止,安靜看着。
“你身體狀態太不好,多養養身體,我不希望我的朋友隨時都病懨懨的,到時候把我孩子給傳染到了,我會踹人的。”
秦沅拿開冷凌的手,他走出門,進了電梯後去到地下室,司機早就在了入口處等着了,一見到秦沅來,馬上迎過來。
“秦少,老闆他?”
司機記得謝封邶是去接秦沅的,可現在只有秦沅和孩子。
“他有點事,等幾分鐘,很快。”
秦沅坐到車裏,孩子們先後放嬰兒車椅里。
兒子漸漸醒來,小嘴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一睜眼就是秦沅靠近的放大的臉龐。
“啊啊啊。”
兒子小手立刻開心地揮舞,他最喜歡爸爸了。
秦沅親親兒子嫩白的臉龐,小傢伙還在吃奶粉,渾身都香噴噴的,秦沅快把臉整個埋兒子身上了。
冷洲家客廳里,謝封邶摁了摁後頸,他個人的一點小習慣,和人開打前,會習慣性地揉揉後頸。
“既然秦沅不追究你,我也就不在意了,你可以先走,我和你哥還有事。”
謝封邶開口讓冷凌先走。
冷凌咬了下嘴唇,快咬出血來。
“你回去早點睡覺,不要熬夜。”
冷洲同樣示意冷凌離開。
冷凌想說點什麼,可客廳的兩人都不在看他,他們注視着彼此,空氣里都輸肅殺的陰冷氣息。
過了片刻,謝封邶忽然笑了。
冷洲對謝封邶的笑只有警惕。
“我突然想起來過去有天在我辦公室里發生的事。”
冷洲沉默不語。
“有人坐在沙發上,用張狂平靜的表情和我說,天涼了謝氏該破產了。”
冷洲眸光變了。
“應該容易猜出來是誰吧?”
“他把我那家公司大樓買了,我只能帶一公司的人離開找別的地方。”
“我喜歡的人,他總是太溫柔,我曾經也做過錯事,你猜方式怎麼解決的?”
謝封邶扯了扯領口,他走向冷洲。
他談到秦沅眼底深處濃烈化不來的溫柔,可當尖銳的視線一對上冷洲,他的笑只有暴戾的意味了。
“剛剛的話,稍微換一個詞,天涼了,冷氏該破產了。”
這不是威脅,這是告知,從這一刻開始,他謝封邶和整個冷家勢不兩立,必須有一方倒下才能算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