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咒靈咒具和咒術（十三）
首先口頭表明自己的立場與對方一致,再用肢體的接觸拉進與對方的關係，接着雙眼鎖住對方的眼睛追逐他的視線不放鬆分毫，最後強調自己渴望得到答案的決意。
這還是大地女神曾經教他的套話技巧,在冒險的時候經常被他拿出來用，屢試不爽。
夏油傑不過是個尚且十五歲的未成年，他或許會因為環境的變化而對外界報以警惕之心，但在面對自己喜歡角色的原型,以及將千夏熟練的攻勢下，很快就潰不成軍。
他回握住將千夏的手說道：“因為有人告訴我，像我這種非家系的咒術師能獲得這麼強的生得術式，應該要感謝神明的恩賜。為了感恩,也為了世間的正義，我應該將這份力量用來保護沒有獲得力量的人們,以此來回報神明。”
將千夏一皺眉，剛打算說點什麼就被夏油傑收緊了一下手打斷，“你——”
“那個人是京都校的老師，我回絕了他,但是又覺得他說的並不是全錯。我的父母都是普通人，我能有‘咒靈操術’這麼強大的生得術式確實是個奇迹。如果奇迹需要代價，那我可以背起保護弱小的責任。”
將千夏伸出另一隻手覆蓋在他手上，略施加了些力道讓他緩過神來,“但是沒有人有資格要求你去付出。”
“……沒有資格？”
“你應該怎麼做、你必須怎麼做,這些都是他人嘴上一提,你就必須要照做嗎？我聽五條君說過,一個人即使擁有咒力與生得術式,如果沒有構造正確的大腦都是無用。你的身體髮膚皆是來源於父母,就算要聽的話也該是遵照父母的囑託吧？隨便一個外人過來對你指指點點,你不覺得生氣嗎？”
夏油傑低頭看了眼自己被包裹住的左手，有些遲鈍地摸上自己臉，“應該生氣……？可是他們說的——”
“他們的家族能延續那麼久，不更應該去感謝神明嗎？他們又有什麼資格代替神明來向別人索取？他們是代言者嗎？是教會嗎？”將千夏意識到如果只是淺顯的引導，夏油傑還需要廢很大的力氣才能找到出路，這路上不必要的碰壁也會隨之增多，但他如果將自己的看法全盤托出那就不是教導，而是像京都校的那個老師一樣，在將自己的理念強加到夏油傑身上。
“夏油君，人類如果變成為了保護他人而活的樣子就會變得很累，現在或許還沒有太大影響，但當你覺得自己付出的努力無法得到回報，發現和你同樣為了保護他人而奮鬥的人在前路上倒下你會怎麼辦呢？”
這番詢問是對夏油傑的詢問，同時也是將千夏在尋求關於他自身的答案。
他選擇了尊重犧牲者的付出，那麼夏油傑呢？
“……我不知道，但我想試着走一走那條路。將千夏，”夏油傑往回收了收手，把將千夏從椅子上帶起來，他抬頭仰望對方的幅度也隨之變得更大，“我想親眼去看看，那堵南牆長什麼樣。”
這份答案既在意料之外，又算是情理之中。才十五歲的少年，一個對世界充滿探索欲的年紀，若是一切都被禁止，他反而會產生逆反心理。願意親身去實踐並非壞事，況且誰也不知道最終的結果是會死在南牆下，還是將南牆撞破。如果因為自己有過經驗，就將道路鎖定在一個方向，那未嘗不是一種專橫的做法。
將千夏揚起笑容問道：“即使可能撞得頭破血流？”
夏油傑不禁隨着他笑起來，“你會拉住我，像現在這樣，對吧？”
“誒？這可不好說哦，”將千夏一使巧勁，雙手脫出不再和夏油傑有接觸，“我的征途比你想像的還要麻煩呢。我們還沒參觀訓練場吧，不過去嗎？”當別人支柱這種事還是算了吧，他可沒這種興趣。
夏油傑的嘴角不降反升，他也站起身來和將千夏對視着，“有興趣和
我練一場嗎？”
兩人邊聊邊往外走，路過書桌時夏油傑突然想起了什麼緊張地看了眼置物架上的書，確認排布緊密，無法看到後排的書封才放鬆下來。
將千夏邊走邊從腰包里取出手套戴上，“你今天才執行過任務吧，會吃虧哦。”
“你不也是今天才考過評級嗎？”
“對我而言連熱身都算不上，對了，夏油君，你的評級是多少？”
“准一級，說是看在‘咒靈操術’的可能性上，等我收服的咒靈數量和質量上升就可以申請提高評級了。”
聽到准一級的時候將千夏整理手套的動作愣了一下，向他投去了哀怨的眼神，“我的只有三級，夜蛾老師說我沒有咒力和術式所以他申請的是三級的考核，開學前會給我申請二級。”
這還是夏油傑第一次見到將千夏臉上出現這樣有些孩子氣的表情，“夜蛾老師的考慮不是沒有道理的，殺死咒靈的方法除了術式和咒具外就沒有了，如果你在戰鬥中被破壞了咒具就只能等同伴救援了。”
“不是哦。”
夏油傑疑惑地看向走在他身旁的將千夏，“嗯？”
“我會把咒靈揍趴下，你們來了就只能給它收屍。”將千夏笑得一臉燦爛，夏油傑看着那雙完全沒有笑意的紫眸不由地打了個寒顫，只覺得他說要揍趴下的不是咒靈，而是自己。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夏油傑一手握拳抵在唇邊清了清嗓子，“咳，將君的手套是遊戲角色的同款嗎？”
將千夏配合著他換了個話題，“是官方送我的，目前還沒有發售的意思。”
“如果你知道什麼時候會發售請一定要通知我。”
“嗯？你喜歡這種款式的嗎?”將千夏伸手在他面前展示了一下手套的正反面，這雙手套正反是由不同的兩種煉金面料組成，手背處是他自己織上去的魔紋，在他不想拿法杖的時候可以替其施展中等難度的魔法。因為足夠便捷，來到這個世界后將千夏施展中等魔法都是靠它來傳導。
夏油傑伸手蹭了一下將千夏的掌心，“材質好像不同？反面的布料看上去比正面柔軟，這個魔紋也相當還原啊，線很有光澤感，如果發售的話一定很快就會賣光的。”
“可能是因為作為紀念品製作的比較精細些？”畢竟這可是正品啊。
“唔，大批量製作的時候如果能保持這個精細度的話價格應該也會隨之升高。”夏油傑思考的時候並沒有收回手，而是一路從掌心蹭到了手指，沿着指邊的側縫走了一段沒有發現冗餘堆積的布料而驚奇了一下，接着他又順着指背遊走而下，經過兩段指節漸漸撫摸到了手背處的魔紋迴路，他像是玩起了走線遊戲，一遍遍嘗試着一筆畫完魔紋的可能。
看穿了他的意圖，將千夏忍着笑說道：“這不是一筆哦。”
反應過來來自己幹了什麼的夏油傑臉部溫度上升，立即收回了手，進行了今天第二次的清嗓掩飾，“咳，這樣啊，我還以為能一筆畫完它。”
將千夏的手垂回身側，解釋道：“即使是專業的附魔師要一筆畫完它也很難的啦。”
“這樣啊。”還處於尷尬中的夏油傑看到他神色自然，一邊有點失落的同時又不僅慶幸將千夏沒有在意，至於對方解釋了什麼他根本沒去細想。
大概是為了方便學生使用，咒術高專的訓練場位於宿舍和教學樓中間，分為室內和室外兩種。因為天氣寒冷，夏油傑帶他看的是室內的訓練場。整個場館比並盛中學的體育館要大上不少，牆邊收納着各式木質的冷兵器，看來是為了方便擅用不同武器的咒術師練習。
夏油傑指向其中一排短兵器說道：“有些咒術師的術式用武器才能發揮出作用，所以訓練場裏會常備許多練習用的道具。”
“‘咒
靈操術’也是嗎？”
“我的術式不需要武器傳導咒力。另外，雖然現在它還有些弱小，但夜蛾老師告訴我，隨着我收服的咒靈數量與質量上升，我的術式會逐漸成長，以後會變成什麼樣誰也不知道。”
將千夏聽着他的解釋瞭然地眨眨眼，“也就是高潛力的意思吧，夏油君如果是遊戲角色的話感覺會是五星呢。”
“你是說開局有點弱，被玩家罵到一次次加強最後封神的那種嗎？”
“不應該是一段奧義有點菜，二段出現質變的那種嗎？”
“那我應該是召喚士？”
因為討厭一個人而對整個召喚士體系有所不滿的將千夏說道：“……你只要不學艾爾伯特就行了。”
“希羅艾王國的國王嗎？下一個五星會是他？”
“不知道哦，不如問問神奇的星之女神吧。”將千夏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長柄武器的那排，“夏油君有會用的武器嗎？”
直到成為咒術師之前都是普通學生，只在夜蛾正道的咒骸指導下練了一小段時間體術的夏油傑：……
總之，不能說不行。
“棍吧。”
他的話音才剛落下，將千夏就抽出了武器架上的長棍投向了他，夏油傑連忙伸手接住長棍，對現在的情況有了一些判斷，“將君是想和我切磋嗎？”
“嗯，你雖然有些肌肉，但成型時間比較短的樣子，是最近才有了專業的鍛煉吧？”將千夏說著解開自己的制服外套和領帶掛在武器架上，他活動了一下手腕笑着繼續道：“別看我這幅樣子，實際上我的體術還算過得去，來練練手吧。”
是陳述句呢。
夏油傑看着將千夏臉上的笑容咽了下口水，他現在面對的咒靈雖然都是二級的，但是他的戰勝方式僅僅是用已有的咒靈對其進行干擾，然後尋找能觸碰到咒靈的機會發動術式將其收服。面對不靠術式，而是僅憑體術和咒具就將三級咒靈祓除並且表示自己有祓除二級能力的將千夏，不用想都知道他的體術肯定弱於對方。但是對方沒有要用武器的意思，在對戰方面，武器長一分便有一分優勢，將千夏赤手空拳，而他有一根兩米以上的長棍，如果使用得當的話……說不定能贏。
“好啊，誰輸了要請對方吃食堂的炸雞塊。”
“夏油君要請客嗎？好耶。”將千夏笑着立掌於身前，朝夏油傑揚聲道：“來吧！”
夏油傑快速上步，手中的長棍從將千夏未抬起手的右側攻來，攻勢看似兇猛實則在將千夏眼中破綻明顯。這是初學體術的人經常會忘記的點，在攻擊的同時，應該保證自己還留有餘力回防。夏油傑揮出的這一棍只考慮到了攻擊，所以握棍的力傾注在了前手，後手看似輔助着前手持棍揮出，實際上卻沒注意鬆緊有度，這樣他就很難在受到攻擊的同時進行回防。不過這也可能是因為夏油傑的術式是“咒靈操術”，在真正的戰鬥中，如果需要他親自上場，那麼防守的任務會交由咒靈負責。
“不行，力使錯了。”將千夏朝左前方略進一步避開力點，接着展臂，手如隨棍勢繞了半圈后抓握住棍身，以高於夏油傑的力道反向施力，強行抵消了他的揮擊。
這一棍沒有對將千夏造成任何傷害。
“夏油君，棍子是長兵器，長一寸強一分，你的掃法也沒有出現抓握位置的錯誤，但是卻被我擋了下來，知道是為什麼嗎？”
夏油傑沒有因為面子而拖沓，直接問道：“請告訴我！”
“你做到了手到，但是眼未到。我的右手沒有抬起，肌肉也處於放鬆狀態，所以你會認為我的右側防守薄弱，實際上在戰鬥中肌肉未到用時處於放鬆狀態是節省體力的做法，在我展臂出手的時候肌肉開始調動，我現在穿着衣服可能難以觀察，此時可以仔細關注使用
的招式，我剛才便是先用柔招避讓你的長棍攻勢，然後抓住機會猛然發力，這時的肌肉會瞬間繃緊，因為我在出力攻擊，如果此時還保持着放鬆狀態我不僅無法阻止你，還會被你的長棍擊中肋骨側面，在這一步你可以通過衣服的輪廓與褶皺、手勢的變化來判斷我發力的方向。”
將千夏說著發力旋轉手臂，將長棍帶着轉了一周，導致夏油傑前手扭轉，後手則是直接被扭動脫離了棍身。
“你的前後手間距較短，雖然能夠擊打到更遠的目標，但是這樣的距離傳達給長棍的力越小。而且你的前手應該略松，真正控制長棍走向的是後手要緊握，不然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被我反制困死。”
他使力向後一拉，將已經失去後手控制的長棍從夏油傑手中抽出，然後隨手丟到場外。
“接下來看看你的赤手空拳能做到什麼地步吧，夏油君。”
夏油傑看着將千夏此時的笑顏閉上了眼，做好了支付餐飲費的準備。他嘆了口氣，再次睜開眼時神情頗為嚴肅。
“請吧，將君！”
五分鐘后——
這場可以用慘烈來形容的“切磋”落下了帷幕，夏油傑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針扎一樣的刺痛傳來，讓他忍不出抽了一口涼氣。
“夏油君體術還差得遠呢。”
被點評着的夏油傑看了看自己手背上明顯的淤青嘆息道：“你竟然還打臉。”
將千夏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嗯？因為你的下頜線長得還挺不錯的，我下意識就一掌過去了，你躲了一下才砸到下巴的哦。”
“不管是下巴還是下頜都不是切磋時候該打的吧？”夏油傑頭疼地嘗試着搓揉了一下傷處，立即疼地齜牙咧嘴。
“對不起嘛，待會陪你去醫務室處理一下。”
夏油傑悶聲道：“……嗯，那你現在能起來了嗎？”
“哈哈，好啊。”將千夏聞言從夏油傑背上起身，原來他剛才一直將被打趴下的夏油傑當作了坐墊。
“下次，我絕對不會被打趴下。”
“嗯嗯，有志氣是好事，但是你確定不換個目標嗎？”
夏油傑從善如流點頭，“那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