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 9 章

09

電梯側邊的青年眼尾偏黑。

尤其在他看見了趙晉明用手去按了一下葉津折扶在把手上蒼白偏瘦的手腕。

葉三淤青黃紫色的手背上還插着便於輸液的針管儀器。

“去檢查,這個能帶上嗎?我去,我剛沒看見,等下找個護士妹妹摘掉。”趙晉明大驚小怪道。

“拍片子又不照手。”葉津折說。

趙晉明看見葉津折的裸/露出的手背,窳白無血色。好似被雪覆蓋的白色的荒原,只有似略淺的河流的血管在上面汩汩奔騰。

於是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了葉津折的手。

老趙也是出於老友的心思:“出院了,就別再來醫院了。自己不會心疼自己,就沒人心疼你。”

在外人耳中,說得有點越線似的曖昧。

雖然只不過是好朋友之間的叮囑。

了姜歲談卻整個炸了一樣。

猶如是貓弓起了痩貧的背脊,長毛張起來。

再也容忍不了,恰好他就在趙晉明身旁,姜歲談故意地用肩膀去撞了一下趙晉明,趙晉明毫無防備,往後踉蹌多步,抬起眼來就嚷嚷:“有毛病?”

姜歲談低着頭,外人看不清他的臉面。

那個人臉面朦朧間望見是陰鬱色的,這時候“叮”地一聲,樓層到了,電梯門打開。

姜歲談出去時,再狠狠一撞趙晉明。

趙晉明整個人捂住肚子,踉跌在了升降梯口。

“有病!”紈絝罵出毫無作用的一句。

而那人早已經直徑走出去外面。

“吃狂躁葯了?”趙晉明看應該是個可憐病人,要是在外面,他的保鏢衝上去就是一頓爆揍,“是個失智的傻帽吧?”

保鏢就問他:“我們上去替你教訓他一頓吧。”

趙晉明心還是好的:“算了。能來醫院的,都是可憐的。”

趙公子覺得自己多行好事,說不定能積德在他好朋友葉三身上。

而輪椅上的葉津折也詫然,不過他沒有認出是熟人。

葉三垂着眼睫,復又抬起來眼,伸出手去,給趙晉明揉了揉他的肚子:“沒事吧?”

而走到遠處找了個掩蔽的角落回頭的姜歲談,看到這一幕,比起剛剛,更加痛楚。

就跟是生吞了發臭的死老鼠一樣。

尤其是視線碰到,葉津折的皓白的手,落在趙晉明的腹腰上時的緩揉的動作。

葉三抬眼關心的畫面,更讓姜歲談摧心剖肝。

……

葉津折檢查完就出院了,休息一天後,再飛到了電競賽事主辦的城市。

即便真到了最後那種活一天算一天的時刻,葉三當然不會乖乖躺在病房裏。

葉津折手上戴着觀看賽事的手環。

他垂着眼,從主辦方酒店房間出來,原本看了兩場比賽后,他就回房間休息了一下。

這次,他從房間出來,按了一下電梯。旁邊有個人,和他一起進入了電梯。

在電梯裏,葉津折在角落。

保鏢沒有帶,忽然,有一隻手扶住了葉津折。

葉津折也是順勢倒在那個人身上。

那個男人輕輕地拍了拍葉津折的手臂,“怎麼了,沒人簇擁你嗎。”

似乎聽到是誰的聲音,葉津折也沒有離開,只是站穩了一點。

“你不是嗎。”葉三笑笑。

扶住他的正是蘇燎原,是圈子裏和葉三很不對付的紈絝。

“你以前出行不是浩浩蕩蕩一批人,”蘇燎原扶着他,指骨不自然落在了葉三的腰上,“怎麼今天淪落成一個人了?”

游弋在葉三的沒有贅肉腰腹,比起上次葉三喝醉,他更是在一旁欣賞了葉三一個晚上。後來不知怎的睡着后,醒來房間只剩下他,蘇燎原當時懊惱異常,怎麼就沒摸摸葉三呢?

剛痛失摸葉津折的機會,現在機會來了。

“不會是你那個弟弟回來后,把你保鏢團都遣散給他了?”這一句話雖說是玩笑,可很真實。從來只有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說話間,蘇燎原的修白的指腹,按在了葉三狹瘦的腰間上,似乎在隔着衣服,不動聲色地趁葉三不留意地摩/挲。

葉津折覺得蘇燎原不知道是故意手本來就沒個輕重,或是說他是要自己難受。

那人的指腹游移地按揉在自己的腰腹間,葉津折沒有站穩,只能挨在蘇燎原的身上。葉三抬起眼:“別摸了。我又不是女人。”

葉三怎麼看,都覺得蘇燎原這個人,哪裏會像是個同性戀。

蘇燎原在圈內的渾事也多,和葉頌燃不相上下。只不過葉三的堂哥葉頌燃做的儘是缺德事。

“葉三,你的腰比女孩子還軟,是怎麼回事。”蘇燎原似輕嗅了一下,鼻尖鑽進來全是葉津折身上若即若離的冷沁杏香。

“醫院躺多了,你比我更軟。”葉三開玩笑的模樣,有點料峭三月,凜極開春的姿色。

很是讓蘇燎原吸睛。

“去看哪場比賽?”蘇燎原看葉三出現在電競賽事主辦場地的酒店,“奶咖老東家那場?”

下一場比賽就是這個。

葉津折點頭,或許是剛睡醒了,腿也軟。只能癱軟地倚在了蘇燎原身邊。

可是自己不可能這麼羸弱,都已經出院幾天了。難道說,自己的病情又加重了嗎?葉三垂眼心想着。

“喜歡打lol?”蘇燎原還在打聽着葉三的興趣時。

聽見葉三隨即抬頭道:“等一下出電梯,放我在酒店的沙發坐就行。”

“你這麼虛弱,我不放心你啊。”蘇燎原再稍稍一用力,把要沒力氣的葉三攬得更貼近自己,“我直接帶你去看比賽吧。”

葉三說:“我走不動路。”

他會等會兒打個電話,讓他助理和保鏢來接他的。

“我抱你啊,又不是沒有抱過。”蘇燎原略貼在了葉津折的耳畔,蘇蘇地說著輕聲的話。“你想去哪兒,我都抱着你去。”有點發甜的黏味,葉三以為自己聽錯了。

葉津折略皺眉了一下,蘇燎原什麼時候抱過自己了?他完全把自己上一次喝醉,蘇燎原把他帶到酒店的事情忘記了。

蘇燎原垂下眼睫,便看見了葉三原本窳白單調的皮相,有一些因為體溫過高而燒出了緋譎的牡丹色。

被他抱着的身體也燙得猶如一團淬火的軟玉一樣。

這時候,升降機停留在4樓,金屬門打開,外面站着一個人。

那人進來的時候,葉三依舊在垂着眼,他軟斜在了蘇燎原身上。自身似乎在因為呼出吸入的熱氣,而略輕輕喘息着。

也是這麼短短一瞥,姜歲談發現葉津折的眼都被燒紅了。薄弱的臉皮上,猶如一團火燒雲。

三個人站在了四面是牆的升降機里,大有同一方寸之地上,我呼吸過你的呼吸,我看情敵摟你、情敵笑我沒你的恩仇感。

葉津折顯然沒有看見他。

“你和姜歲談現在還是朋友嗎?”蘇燎原突然問出了這個問題,他當然是看見了走進來的姜歲談。正好奇地問着懷裏被他摟着的人。

病懨懨的人不知道他為什麼問。

蘇燎原不管葉三看見沒看見姜歲談,繼續說:“如果他出現在電梯裏,你說,他看見你被我扶着,他是什麼反應啊?”

葉三訝然地抬眼,只瞥見旁邊站着一個人,死死地盯着自己。

那個人的眼也紅。略有點不解的痕迹在。

“你喜歡和這種人在一起玩?”

對方的聲音,從那張牢牢看住自己的清峻臉面傳來。

葉三有點頹然,他只是說:“我喜歡的朋友都離開我。喜歡了也不能長久做朋友。還管什麼標準。”

姜歲談聽到句話,心弦崩開。

他把葉三胳膊一拉,從蘇燎原懷裏搶過來。

姜歲談很久沒有這麼衝動過,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就這麼沉不住氣。

蘇燎原也沒有慣着他,伸手就去攥住葉三的手腕。

葉津折想掙開兩個人的拉扯桎梏。

姜歲談固執地要求道:“我把你送到你保鏢那兒我就鬆手。”

“你真搞笑。葉三愛跟誰玩就跟誰玩,你倆不是絕交嗎?”蘇燎原攥緊了葉三。

“你給我鬆開他。”姜歲談的斥說。

葉三頭疼,他手腕和手臂被人拽得生疼。

兩個人搶他,就跟小時候搶玩具一樣。

“你們弄疼我了。”葉津折因為體溫過高,骨頭都在疼。

因為拉扯過程中,他不知道,蘇燎原和姜歲談看見他那張燒到了有點茫然的臉面有多旖旎。

兩個人都不捨得鬆開他,葉津折閉了一下眼,“我保鏢在外面等我。”

兩個人才依依不捨鬆手。

電梯門打開,葉津折走出去。外面沒有人等葉津折,這不過是葉三的說辭。

他們只能看着,葉三往會場大廳走去。

會場大廳中,幾個屏幕上是LPL的精彩畫面輪播,LPL的觀眾高朋滿座。

在比賽開始前,舞台上似乎還有些熱場的演出。

葉三看見有個空位,因為自己完全走不動,眩暈感十足。他迷迷糊糊坐上去后,垂着眼。覺得自己不可能這麼羸弱。

他已經吃過退燒藥了,不可能站不穩,全身沒有力氣的。

葉頌燃他的俱樂部也在今晚的比賽中,在去自己的座位時,他發現了什麼驚喜:

“瞧瞧我發現了誰?”

葉三想從座位上站起來,他的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或者說,沒有從酒店的房間裏帶出來。

葉津折想走,可被葉頌燃攔住,葉頌燃直接將人扣下來,把他按回去了座位上。“你怎麼能走呢,我弟弟捕禪,哦不對,是你親弟弟葉捕禪的表演馬上就來了,不坐下來看一會兒?”

葉三隻能被葉頌燃扣住,他已經沒什麼力氣了。

或許是發高燒的緣故,又或許是病情加重。

可是,葉三隻覺得好似和平常有些許不同。不同的……可能是,這一次,家裏多了個不速之客歸來吧,把自己心境擾亂了吧。

“你怎麼不抬起頭看一下你弟弟葉捕禪?”

葉頌燃看向去,被自己拽扶到他們俱樂部座位上的葉三,葉三半彎着腰腹,斂住眼睫,意識很不好的樣子。

手指情不自禁地,摸上了葉三那張斦冷似白、柔密如雪的臉面上。

發燙的,也是手感極好的。

葉頌燃的戾氣消了好一些,不再粗暴推搡着葉津折。只是將無力靠在後椅的葉津折,扶了過來,讓葉三貼在了自己的懷臂間。自己從葉三的腰側繞去,扶住葉三的腰。

“很難受么?”

難得語氣變得輕緩了許多,葉頌燃又垂眼去看懷中的葉三,“你弟弟在舞台上表演,全場都是他的粉絲尖叫。有這麼一個弟弟,你死了也不遺憾吧?”

即便口吻變得憐惜,可是說話的內容依舊刻薄尖酸。

可正是這麼出口,葉頌燃又去觀察懷裏的葉津折,只見他沒什麼反應,斂垂着眼,似在喘息着的模樣。

或許從來都渾慣了,看誰都覺得是惡毒。

葉頌燃去捏住那個人的下巴,把他那張虛柔的臉面抬了起來。

不這麼一覽無遺葉三的長相還好,一這麼抬起臉,再細細地瞧去一眼,猶如是色曉春峭,和風暖熙一樣。

葉頌燃驀地只覺得自己腹熱得緊,呼吸也變得綿重。

無賴的他的眼色發沉,手骨不知不覺也被燙到了一些許。

“葉三?”口頭上憐憫了,喚了葉津折好幾聲,“葉津折,你睡著了嗎?”

懷裏挨着那個溫香軟玉的人,支吾了一聲,似乎病得也含糊。

“想睡覺嗎,我帶你去車上睡吧。”葉頌燃抬起眼,望眼了片刻舞台上表演的葉捕禪。

全場都是掩不住的女粉絲尖叫和呼聲。

葉頌燃想把葉三扶住,葉三根本就攙不起來,完全失去支點。

於是,葉頌燃直接把人打橫地抱起來,攬緊在了自己懷中。

“老闆,走了?”俱樂部有人看見葉頌燃抱着一個陌生人離開。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嗯。你們看吧。”

走出了會場,路上雖也有路人觸目看自己,可沒有阻攔。

葉頌燃把人抱到外面只有幾輛車停在的袤闊的廣場上。

站在高原地區的平地上,不用極目遠眺,城市景象也能一覽無遺,夜裏,放眼去全是低垂的星幕。

拉開了近千萬級的房車的車門,吃力地踩上台階,把身上的人趔趔趄趄地拖抱上去。

柔軟的放下來的車上床榻,那個人無力地躺落在上面。

這麼一番動作下來,葉頌燃氣喘吁吁。望住那個人窳白的臉面。

伸出手去,略微掃開擋住那個人眉眼的碎發。

露出了完全的眼目,鼻,嘴來。

葉頌燃視線遺落在了那個人被遮擋的腹中,外套不知道丟在哪裏,或許是剛才的會場中。

眼沉,用手略猶豫地掀開了那個人的衣物。稍稍指腹輕碰,發燙得好似燒暖了的發著暖香的柿肉。

遽然,房車上闖上來了一個什麼的人。

再一下,臉上挨了一記。葉頌燃惱火和後悔地一盯,只見面前是個女生。

“你想幹什麼?我報警了。”

葉頌燃笑笑,不知道眼前的女生是誰,猖獗如他:“你知道我是誰?”

姜洗星同樣也笑笑:“我哥姜歲談也馬上到了。”

面前的人可以開這樣奢侈的房車,應該也是混圈的。那就不可能不知道她哥姜歲談。

葉頌燃表情有點凝住。

可是臉上還在稍熱辣的,“你打我一耳光,找死。”

“那你找我哥算賬去。”

“我……”葉頌燃好似沒有了反駁理由。

姜洗星看見了葉頌燃還沒有摘下來的俱樂部工作人員的證件。

“葉頌燃?”姜洗星好像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抬起笑靨,“葉齋行知道葉頌燃嗎?”

葉頌燃聽見葉齋行的名字,就跟做賊一樣,不自覺地畏懼了三分。恨恨地盯了一眼姜洗星,“你,是想幫葉三?還是想對他下手?”很好奇。

他知道,姜家兄妹曾經和葉三關係很好,可後來還是鬧僵了。都快到了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現在姜歲談的妹妹出現,她想幹什麼?或許要報複葉三,又或許……其他的葉頌燃不得而知。只臉上匆匆一笑:“嗯?你們在打他什麼主意?”

姜洗星腦子也很活絡:“你再不滾,我哥來了。你就要被捅到葉齋行耳中。”

“行啊你。別讓我下次再見到你。”裝腔作勢放下狠話,葉頌燃連房車也不開地離開了。

姜洗星看見了葉津折,躺在了房車上,一動不動。

“葉三?”喊了一句后,姜洗星又低低輕輕換了一句稱謂,“葉三哥哥?”

而另一邊。

姜歲談一直想找葉三,終於找到了趙晉明。

姜歲談見到趙晉明的時候,趙晉明打電話,似乎在找人。

“電話怎麼打不通?你們去房間找他了嗎?”趙晉明猶如熱鍋上的蟻群。

保鏢們只說:“沒見到他。”

姜歲談走過來的時候,目睹了這一場景。更加慍惱,他直接走到了趙晉明面前:“葉津折呢?”

“怎……”趙晉明本來就在找葉三,怎麼有人問他葉三去哪兒。抬起眼,不看不知道,一看,狹路相逢,仇敵分外眼紅,“你找他幹什麼?”

以為姜歲談又要來搞葉三。

“我剛遇到他,他病得更嚴重,站都站不穩。”陳述。

“那你不會攔住他,帶他上醫院?”趙晉明更火了,現在來問他要人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陪他來看比賽?人都能陪丟。你也真是丟人至極。”姜歲談的冷嘲。

趙晉明更恨他,直接就熱諷:“你更丟人。你把人害成這樣。”

不管趙晉明怎麼刺自己,姜歲談冷眼:“你真失敗。我是葉三,我都後悔跟你交上狗屁朋友。”

“你能好到哪裏去?”趙晉明還想諷刺。姜歲談大步流星走了。

因為找着會場,也派了自己的人去找葉三。

而一直沒有葉津折消息的姜歲談格外失魂落魄,非常懼怕葉津折會出事。

姜歲談後悔了。

為什麼剛剛在升降梯要被葉津折推開,而不衝上去扶住葉津折,再哄他幾句,葉津折就會聽自己的。

葉三平時都很好哄的,自己耐下心性來,他都會聽自己的。

為什麼方才就這麼被嫉妒沖昏頭腦,而放葉津折一個人離開?

如果葉三出了事,他要負責。

可是葉三會出什麼事情?

那又怎麼不會出事?他都燒成那個樣子,走路幾步就要停下來。

姜歲談收到一個電話,是他的人打過來:“我們的人都沒找着他,現在去看監控。”

“廢物,你們全是都是吃乾飯的。”

罵了一句后,姜歲談知道,可能人在蘇燎原那裏。

蘇燎原雖然瘋,可應該不會對葉三怎麼樣。

想着,就找圈內朋友要蘇燎原的聯繫方式。手忙腳亂按掉了不知道是誰打來的一個電話。

可是沒幾秒后,那個電話又打過來。

姜歲談想罵誰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他,眼一瞄,看見了上面是姜洗星的來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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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人嫌死的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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