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以及踩住葉三的手掌。
“你大哥算盤打得比你父母還精。你死去的爸爸應該很慶幸,他能留個血脈出來。不然,你們家的全是我們一家的了。”
“不過也快了。你有什麼本事,累贅一樣的身體,沒幾年,我們家就接手你們家的全盤。”
“人丁稀少,真可憐。”
看住葉津折隱忍的震驚的悲愴的表情。
葉頌燃很想,看葉津折求饒的受辱。
天之驕子,可是拖着殘廢般的身體。
這可能是上天安排,一個人不可能什麼好東西都佔了。
所以讓你活不長。
“葉三,說話啊。”
“閉上你的嘴。”不要挑撥他和葉齋行關係。
“你覺得我說錯了?葉三,”葉頌燃,“你們家教育也是失敗,把你養得溫室,什麼都沒見過,耍心眼也不會。”
葉津折胸口起伏,知道真相后的巨大反差。
他不相信,而且葉齋行也不是葉頌燃口中說的那樣。
葉齋行不可能為了找個接班人而這樣做。
他家裏還有葉挪因。
即便二哥葉齋枕是母親疏遠族系那邊的權貴,只不過小時候避諱放在他家養,改姓他們的姓氏。他們也情同手足。
“葉齋行不會為了找血緣,而讓他進葉家的。”絕對不會。
“葉三啊,不知道說你蠢,還是說你沒蠢到家。你對葉捕禪懷然敵意,這是你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事情。”葉頌燃,“可是啊,你不把別人打怕了,別人就要來往死里弄你。”
葉津折想掙開他被踩着的手。
“葉齋行要重新培養接班人了,意外嗎,葉三,高興嗎,你為了過去被養在溫室里,感到後悔嗎?你一事無成,沒有半點受挫能力。而且你命不久矣。”
崩潰了。
葉津折眼中掙扎着。
“你閉嘴。你給我少挑撥離間。”
“還有幾天命?”葉頌燃很早就聽說,這個堂弟含在嘴裏怕化了,各種金貴。不過是個病秧子。葉三父母在世的時候,他媽從來就不讓自己去惹葉三。即便後來葉三大哥掌權,他媽也多次警告他,別去找葉三麻煩。“來個變形計吧?要當我弟弟嗎?你和葉捕禪換換身份,體驗下剩下的時光。好不好?”
我換你爸。
“你起開,滾。”收回手去,
葉頌燃本來就是刺頭,討厭別人不服他。
掐住了葉津折的下頜,蒼白的臉上根本沒有什麼肉。
死死掐住他的雙頰,“葉三,我給你個機會,跟我道歉。”
道歉,做夢吧。
按在地上,葉津折頭顱撞在了地板上,眼前黑了一下。短暫攏着眼睫,眉頭皺着,臉輕輕轉了一下。
這時候,門打開了。
葉頌燃殺人的目光抬起,他不知道誰來闖進來,知道他跟葉三在這裏。
結果,是同樣神色冷漠的葉家新貴葉捕禪。
葉齋行今天舉辦宴會,發出了信號,葉捕禪是葉家接班人。
可是,葉捕禪此刻臉色很差。
他瞥了一眼,看見了地上蹲跪着的葉頌燃,以及葉頌燃雙手掐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葉三。
葉捕禪冷眼,“你把他弄死了嗎。”
葉頌燃鬆開手,把手放在葉三鼻息間。“他絕不可能死在我手裏。他只能死在重症病房。或者突發送醫的路上。”
葉捕禪走過來,因為以防萬一,他蹲下來,推開趴在了一側,臉面朝下的葉津折。
只見葉津折的臉白得如同白紙。
慘色。
眼角還有水漬。
眼眸是緊闔着的。
“你擔心什麼,他不會死的。”作為葉捕禪同母異父的兄長葉頌燃,問他,“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葉捕禪:“葉齋行讓我把葉三帶回去。”
“葉三活一天,我就活在他一天陰影下。”
“那樣的話……”葉頌燃產生了的危險想法。
葉捕禪當然知道頌燃在想什麼,葉捕禪說,“葉齋行說,葉三要是死了,我也拿不了什麼。”
“不可能。只有你有葉家血脈了。”葉頌燃心思比他叵測許多了,“他只是在警告你,老實些。別對葉三提前下手。”
“其實,你不下手,他也活不長。”葉頌燃笑笑。
葉捕禪沒有理會,他跪在地板上,望住那個合攏着眼的葉津折。左右看了一下他的臉側和頸。
看見葉津折軟白的臉頰上略有淡淺色的指印,“你打他了?還是說,掐他哪了?”
“他長得這麼乖,我怎麼捨得打他。最多只是捏他臉,”在葉頌燃心中,葉三“睡着”后還是很乖的。只要葉三不說話,不亂跑,那麼葉三就是他最乖的堂弟了。
葉捕禪不信葉頌燃的話,葉津折皮膚很容易落痕迹,稍微用點力氣,就能掐出血紫。
把葉津折從地上抱起,落在自己懷中。
尤其是葉津折那張,落在了自己手臂上。葉捕禪心下稍稍一錯神,面上波瀾不驚,冷淡無情。
稍用力,那個人軟得發柔,沒什麼肉,也沒有什麼重量。就被葉捕禪抱起來了。
……
迷糊間,有人給葉津折測血壓,血糖等。
檢查了心功能。
隨即說了一些囑咐。
葉齋行略微,“等他醒了,哄他吃點東西。”
管家和傭人點頭。
葉捕禪在旁邊,葉齋行又對他說:“把葉三哄高興。這是你進家門唯一的事情。”
葉捕禪眼睛涸了許久,略微眨了一下。
“不會回答?”
“是。大哥。”葉捕禪垂眼,雙手無力地、微不可察如發顫地垂落在腿側。
葉齋行離開了葉三房間。
葉三房間,只剩下了葉捕禪。
葉捕禪抬睫,朝床上那個人看去,“人都走了,裝什麼。”
葉三略微眨動了一下眼皮,似睜開,不知道在想什麼。開口是一句:“那你怎麼還不滾?”
葉捕禪冷笑:“拜你所賜,我現在高不成低不就。”
如果不和葉家相認,他可以專心去搞愛豆,發展也比現在好。
現在他在葉齋行眼中不是接班人,而是認回來陪葉三養身體的愛寵。
“求仁得仁。”葉三輕輕一笑,“祝賀你,”
即便現在得不到,葉捕禪以後也會得到。時間問題而已。進入葉家,也比當個三流愛豆好。
“沒想到你家人這麼愛你。”
愛我?葉津折輕輕斂垂眸光,“羨慕嗎。”
或者用嫉妒來表達,更貼切葉捕禪想法。
葉津折卻不是這麼想的。
葉捕禪:“多吃幾顆葯,多活一天。葉三,”
等那個人走出房間后,葉津折轉過頭去,他打開了手機,收藏夾里唯二的兩張照片。
一張是他和父母和哥哥弟弟幼年時合照,另一張是他和發小姜歲談的照片。
眼淚朦朧。
還沒到傍晚,不過是五點多,天色藏藍。
海風滌盪。
葉津折站在了海濱的墓園。
眨了一下眼睛,他父母沒有合葬,他媽媽喜歡自由,葬在了海邊,這裏離他媽媽好朋友的家裏很近,也就是發小媽媽的家。
今天葉頌燃說的話,反覆敲打在了葉津折心頭上。
葉齋行安排葉捕禪回葉家,不過是葉齋行在找接班人而已。
葉津折垂了一下眼。
即便現在葉齋行對葉捕禪的冷淡,也不過是對葉捕禪這個接班人的考驗而已。
不可以這麼頹廢的。
他有能力改寫的。
不是嗎,他還活着啊。
葉津折抱了一束白色的洋桔梗,放下后。
或許沒有幾天命了,葉津折去把遺憾圓了,把誤會解釋清楚。
他不能就這麼讓給葉捕禪。
他有能力的,他不是溫室的小花小草。
開車,葉津折把車停在了莊園門前。
姜家的莊園,坐落在海畔。
登上別墅,能看到遙遠的地平線的海景。
門衛:“找誰?”
“姜洗星。”
“大小姐,”通訊器里,“有人找大小姐,說是一個姓葉的朋友。”
姜洗星出來的時候,葉津折。
“你是來找我哥的嗎?”找姜歲談么。
“不是,我來找你。”
“噢。”
在一起,走路。“以前,對不起。”葉津折說道。
姜洗星,“很久以前了的事情。”
葉津折說:“你還好嗎。”
“還可以。”冷淡了,也長大了。
“我一直心懷愧疚的。”
姜洗星不說話。
“你開得了車嗎,”
哮喘發作,許久。
“開不了。”
“我幫你叫代駕吧。”
這時候,葉津折受到一條短訊,“不用了,有人來接你。”
“那再見。”
“再見。”葉津折說,“對不起,”
姜洗星回去了。
葉津折在路邊,終於有車來。
葉捕禪的將會在下周公開退出選秀,所以,他目前很多時間。
走過來,看見了駕駛座里的葉津折。
“回去么。”
葉津折點頭。
葉捕禪打開駕駛座車門,葉津折沒有動。
彎腰上前,摸到葉津折手心全是汗。
直接把他扶下來,扶到了葉捕禪開來的轎車上。
副駕駛座替他系好安全帶,葉捕禪問他:“你來這裏幹什麼?”
葉三什麼時候,都驕傲還在。
揚起眼:“關你什麼事。你有什麼資格問。”
葉捕禪也有脾氣,之前隱忍這麼久,以為自己終於進入葉家。
可沒想到,只是來陪葉三身體練級而已。
“我應該把你載到海里去。”
葉三輕輕一笑,“你覺得為什麼葉齋行讓你來照顧我?”
葉捕禪聰穎過人,“他想考驗我。你活得好了,活得舒坦了,我才有上位的可能。不然一切免談。你任何閃失,葉齋行最終都會怪在我頭上。”
葉三問:“你還覺得進葉家值得嗎?”這麼受氣受辱。
“當然值得。擁有別人幾千輩子無法得到的財富和權勢。”葉捕禪笑笑,“你這種不知道底層是怎麼活過來的人,當然不懂。”
葉三又問:“你以前一直是被端木慈容拋棄?”
葉捕禪不會回答和談及關於自己的身世經歷。
看見葉三的臉慘白異常,又有點紅。
伸出手去,想探葉三的體溫。可是葉三側過臉去,躲開了葉捕禪。
“我送你去醫院。”
“我不去醫院。”
“你不去也得去。”葉捕禪不能容葉三有任何閃失,那是他的前程。
“那你試試載我去醫院。”葉三的脾氣在葉齋行養了這麼多年,一點也沒改。可想而知,葉齋行也拿他沒辦法。
葉捕禪知道了,這個人是不要命。
鬥氣。
不愧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人。
“好啊,”葉捕禪怒極反笑,溫順的表面,“你想去哪兒?”
轎車按照了葉三的意思,開到了海沫市一處郊區。
郊區裏有個別墅小區,按照葉三的密碼通行,進入了小區后,開到了門派是1304的別墅。
“密碼多少?”
葉三自己脫開了葉捕禪的攙扶,走過來,輸入了姜歲談的生日。
電子門自動打開了,裏面傳來了潮濕的味道。
葉三沒想到,自己還能記住姜歲談的生日。
他們兩個發小,小時候就說,長大后要買一幢房子,跟家裏人吵架就搬進去住在裏面。
後來長大幾歲,兩個發小有時候也鬥嘴。
葉三脾氣很好,都會讓着姜歲談。也有偶爾忍不了的時候,後來兩人達成共識:一人買一個房子,分別用對方的設置密碼作為入門密碼。
後來,葉三提前啟動他的成年資金,買了最貴的一座別墅。
可是,兩個人關係修復不回從前。姜歲談要購置的房子也成了記憶力的空話。
兩人曾經好到,一起翹課,一起瞞着家人去無人區。或許是“世間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越珍貴的感情就容易越弄丟。
葉三進去后,裏面只有簡單的一點家私,還套着塑料膜。
裝潢為了通風,把窗戶開着,裏面潮濕發霉的味道驅之不散。可能是下雨了,被雨水灌進來。葉三這個小少爺懂什麼生活,當然不會去讓人幫忙關個窗。
別墅一樓被淹了養魚了幾個月,才被小區物業通知。
葉三走進去后,坐在了客廳的他上個月新買毛毯上。
扯開塑料膜,露出了潔白柔軟的毛毯,葉三躺下來。
葉捕禪見狀,發現裏面電都沒有裝齊整,開關也摸不着到底哪兒是哪兒。
看見了葉三躺在了毯上,葉捕禪想罵罵咧咧。
“上面沒卧室?”非得在這裏睡嗎?
葉三說:“太冷了,有點累,不想走了。”
“……”那你早說。
葉捕禪從一樓的卧室里,找出了被子,鋪在了葉三的身上。
葉三眨眨眼就,葉捕禪第一次看見葉津折對自己露出了小太陽般的笑靨。
他對自己笑笑。
“去做個飯,我餓了。”
對自己指揮着。
“你這剛裝修的樣板房有鍋碗瓢盆?”
葉三依偎在發軟的被褥上,躺在地上,或許是習慣了席毯而躺。壞毛病。他也覺得這是個壞毛病。
“嗯,或許有吧。我記得我買了的。”
葉捕禪不想這裏糾纏燃火和食材,他準備打開軟件下單了外賣。
下單前,又走去客廳里,那個人似乎有點冷,眼睫貼在了河色的皮膚上。
葉捕禪想了一下,還是把那個人扶起來。
直接托在了手臂間,這樣踉蹌不行,於是,還是服從了第一次抱葉津折的動作。
打橫抱起了葉津折,踩着傳來了發霉氣息的木樓梯,把葉津折抱去了卧室。
卧室里,還好,貼着塑料膜,雖然外面窗戶開着,冷風刮著,不至於床上也積塵了。
撕開塑料膜,把人放在了床上。
葉捕禪看着那個人,略睜開了眼睛,似乎在折磨自己,又似乎不是,對自己笑笑的模樣。
“累嗎,累就歇歇。”葉三對自己道。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姜歲談和葉三會是曾經很好的朋友。
為什麼葉家人即便知道葉三性格頑劣,也這麼寵着他。
葉捕禪淡然:“想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