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好幾天過去了,依舊沒有陸得得的消息。
因為信息太少,排查難度很大,生日也分不清到底是陰曆還是陽曆,層層篩選下來,竟有幾萬個疑似賬號。
而這些賬號挨着去查他們真實身份,不知道要查到猴年馬月。
劉助理只有再反覆審查這些賬號,比如殭屍粉或者是黑粉的先剔除。
劉助理審查完,還要給池野看。
池野有時能通過他們發的微博辨認這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比如那種非單身的,池野一律默認不是。
劉助理還說,有些人填的生日不一定是真的。
這讓池野十分頭疼。
他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他在意那虛擬世界的一切,陸得得又是為了什麼不說實話?
當真是楚笑說的長相和身份嗎?
他並不在意這些啊,他愛的就是他的得得。
一連幾天池野都心緒非亂,跨年夜這晚,嚴路組了酒局,把他叫了出來。
池野本不想出來的,但架不住朋友的熱情。
也好,總比他一個人在家好。
一個人在家總會反覆回想那段時間,回想和陸得得的點點滴滴,整宿整宿睡不着覺。
酒吧音樂聲震耳欲聾,池野他們坐的二樓獨立包房,透明玻璃能一眼看到樓下舞池扭動的男男女女。
池野懶懶靠着沙發,一言不發,涼薄的眉眼在燈光下更顯清冷,讓人不敢靠近。
嚴路靠了靠一旁的楚笑,問:“阿野最近怎麼了?怎麼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楚笑看了眼池野,隨即嘆氣:“還能怎麼?為情所困了,都怪我。”
“為情……怪你?”嚴路古怪看着他,“你媽的,你不會和阿野……”
“放屁。”楚笑一臉無語,“我哥能看上我嗎?”
嚴路贊同點頭:“這倒也是,等等,情?他啥時候談了,我們怎麼不知道?談多久了?”
楚笑想了想,他們雖然在那個世界呆了很久,但在現實世界,其實只過了一晚。
他猶猶豫豫回:“談了……九個小時?”
嚴路:。
“他這不叫談吧?這是被騙/炮了?”
楚笑推他:“滾滾滾,你懂個屁。”
說完,楚笑坐去了池野身旁。
池野還在有一杯沒一杯喝酒,大有一種想借酒精麻痹自己的感覺。
“哎,哥,少喝點,嫂子知道了又該心疼了。”楚笑勸道。
池野散漫看過來,眼神透着微醺,唇角勾着嘲諷的笑:“他心疼?這麼久了,他都沒來找過我,還會心疼?”
“哥……”楚笑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沒心沒肺的白眼狼,還說愛我。”池野喃喃自語。
“哥,你怎麼知道嫂子沒在找你呢?你想啊,咱們國家這麼大,人口也多,興許他也在滿世界打聽你的消息呢?”
池野冷哼了一聲:“他要真想回來和我再見面,當初就會和我坦白身份,而不是遮遮掩掩。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況且,他確認陸得得認識他,既然認識,為什麼這麼久也不找上門?
當真是忍得住。
也不知道是誰,在小說世界裏最是黏人,晚上要他抱着睡,白天要他抱着看電視,就連他出個差,都要急吼吼追過來哭唧唧。
怎麼?回來就不稀罕他了?
池野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舞台上的DJ換了更加激昂的音樂開始倒計時。
“5。”
“4。”
樓下傳來齊整的吶喊聲,每個人都興奮迎接着新的一年到來。
“1。”
時間變成零點,舞池煙霧四起,“啪啪”震響,禮花筒被齊齊拉開,彩片沖向半空中,又打着旋兒慢慢落下。
元旦來了。
陸得得,新年快樂。
第二日池野回莊園陪爸媽吃了一頓午飯,三個人相對無言,只有碗筷碰撞的聲音。
午飯後,他照常去公司開會,年關將至,公司事務繁多,等忙完已經下午五點多了。
回到辦公室,劉助理頂着一對熊貓眼跟了進來。
池野問:“進展怎麼樣?”
劉助理:“池總,根據我們昨晚通宵篩查,又發現幾個疑似您要找的賬號。”
說話間,劉助理拿出平板,站在池野身邊。
“這個‘甜貓’,是您的戰鬥粉,誰要說您一句不是,他能追着別人罵三天,目前生日信息和姓氏已對上。”
“這個‘是陸不是鹿’,呃……總是在微博里@您叫您老公,說想看看腹肌……”
池野:……
劉助理:“介於您之前說過,您要找的人非常迷戀您,所以目前他是我們重點調查對象。”
“這個‘Daydreamer’,昨晚是第一個來您微博下留言的,然後我們打開您微博私信發現,近兩年來,各種節日他都會給您送上祝福,還會在您被黑的時候,給予安慰。目前生日信息對上,IP位址也是B市,看過他朋友的留言,確認姓陸。”
劉助理一點開這人的主頁,池野眼睛驀然瞪大。
簡介那一欄赫然寫着:要得到平安,得到幸福。
池野記得,陸得得喝醉那晚說他小名來歷時就說過這句話。
“下一位是……”
劉助理正欲切出去,池野急道:“等一下。”
池野翻着這人的微博頁面。
他發的動態很少,點贊倒是挺多。
幾乎都是關於池野的新聞,再往前,就是一些護理知識。
最新一條動態,是昨晚零點發的:新年快樂。
這條動態下面只有一條評論——【自然卷:新年快樂呀,小陸,今年會更好哦。】
池野點進‘自然卷’的主頁。
自然卷很愛分享生活,幾乎每天都有新動態。
池野往下滑了一點,試圖找到一些他和‘Daydreamer’的合照或者更明顯的互動。
很快,一條聖誕節的微博引起了他的注意。
男孩穿着聖誕老人衣服拉着旁邊的麋鹿一起比“耶”,配文:和小鹿(小陸)開工~大家聖誕快樂呀,快來平津廣場領巧克力。
聖誕老人,麋鹿。
池野猛然想起,聖誕夜他在平津廣場遇到的奇怪麋鹿。
見到他時明顯發愣,後來給他的糖也比別人多。
他當時為什麼沒反應過來呢?
池野壓抑住激動的情緒,對劉助理道:“其他人不管,先查這個‘Daydreamer’,今晚七點之前我就要他的資料。”
有確切目標就好多了,劉助理舒了一口氣:“好的,池總。”
池野內心翻湧,現在什麼也不想做,就靠着老闆椅等消息。
還沒到一個小時,劉助理回來了。
他把一份文件放在池野桌上,說:“池總,居然是他。”
池野抬頭:“誰?”
“您不記得了嗎?之前您資助Y大貧困生,他就是其中一個。”劉助理回。
池野急急翻開文件夾,青年的資料一目了然。
姓名:陸厭。
生日:2003年7月5日。
家庭成員:無。
現居地址:B市太平園地下室103號。
“家庭成員無,是什麼意思?”池野顫聲問。
“據調查,父親死於自殺,母親出了車禍成了植物人,但沒撐多久,也走了。”劉助理一五一十回答。
原來他的得得並沒有得到幸福。
原來他的得得敏感多思,害怕被討厭,被嫌棄是有原因的。
“讓司機備車,現在送我去他家。”
劉助理點頭:“需要先給小陸打一個電話嗎?”
池野身形一頓:“不,別打。”
他不確定陸厭接到電話會不會選擇躲起來,他不能打草驚蛇。
劉助理雖然不解,但還是按照池野吩咐做了。
車子一路飛馳,來到太平園。
池野在劉助理的帶領下來到地下室103號門前。
陰暗潮濕的廊道,周圍散發著陣陣霉臭味。
房子也不隔音,電視聲,隔壁男人的咒罵聲,小孩互相追逐的打鬧聲此起彼伏。
池野無法想像陸厭是怎麼在這住下的。
“他為什麼沒住宿舍?公司每個月三千的生活費到底有沒有給夠?”池野皺眉問。
劉助理忙道:“給夠了,我記得他之前說,好像是因為兼職,有時回宿舍會很晚,不方便,所以搬出宿舍了。”
“為什麼有了資助,還要去兼職?生活費不夠嗎?”
“大學時間比較充裕,像小陸這種品學兼優的貧困生,即使在接受資助時,也會出去兼職的。”
池野沒再說話,只是不停敲門。
但裏面沒有一點動靜。
“今天元旦,很多地方都在做活動,小陸會不會又去兼職了?”劉助理小心問。
見着池野臉色不佳,劉助理說:“我馬上去查他在哪。”
地下通道信號不好,劉助理準備往上走走,才走了兩步,他又返了回來。
池野剛剛讓他調查陸厭的父親為什麼自殺,現在消息傳來了。
劉助理快速瀏覽了一遍,遞給了池野。
一併來的,還有陸厭每周都會去地下拳館的消息。
池野目眥欲裂,地下黑拳!
打那種比賽,護具都不能戴,難怪他睡覺時喜歡用手捂着腦袋。
“他今晚也有比賽嗎?”池野盡量讓自己平靜。
劉助理立馬出去打了一個電話,隔了會兒,他回來對池野道:“七點開始。”
池野抬手看了下表,他媽的,現在已經快八點了!
*
拳館人聲沸騰,陸厭又贏了,被裁判舉着手在台上走了一圈。
贏得並不輕鬆,現在眼睛已經腫成了一條縫。
下了台,他去更衣室洗澡換衣服。
衣服剛穿好,有人推門而入。
“臭小子,你的好日子來了,快點收拾收拾,有個大老闆要見你。”說話的正是那個高利貸頭頭杜山。
陸厭一臉冷漠:“生哥說我只負責打拳,不用見老闆。”
陸厭初來拳館的時候,有些富商看客就喜歡他這一款,不止一個提出要買下他,但都被劉秋生搪塞了過去。
陸厭曾經也好奇,劉秋生為什麼會幫他。
劉秋生說:“我兒子要還活着,和你差不多大。”
就這樣,陸厭才沒被那些人帶走過。
“你少拿生哥壓我,今天生哥來了也做不了主,這尊大佛我們沒人得罪得起。”杜山不耐煩道。
陸厭坐在長椅上俯身穿鞋,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不管誰來了,他都……
“池總,池總您怎麼親自過來了?”杜山賠笑的聲音響起。
陸厭的心瞬間漏了半拍,有那麼一刻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腦袋被打懵了出現了幻覺。
來人沒說話,不知給了什麼指示,杜山又狗腿道:“誒,誒,我這就出去,池總,這小子犟,我就在門口,有什麼事您可以叫我。”
說完,輕微的關門聲傳來。
空曠安靜的房間內,皮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格外清晰響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陸厭心口,讓他的心又沉又痛。
男人帶着一身寒氣逼近他。
陸厭屏住呼吸,根本不敢抬頭,也不敢動,一直維持系鞋帶的姿勢。
腳步在他面前停下,映入眼帘的是筆直的西裝褲管和昂貴的手工皮鞋。
“得得。”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陰沉的,帶着隱隱憤怒的。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
“記得要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