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4章
楚笑矇著淚簾,眼前人模模糊糊,但卻十分熟悉。
他眨巴了下眼睛,擠出蓄在眼底的淚,這次那人終於清晰起來。
他顫抖着嘴唇,試探喊了聲:“野哥?”
池野蹲身,伸手挑起他的臉,壓低聲音道:“這時候知道叫我哥了?之前不是說漂流瓶聯繫嗎?”
楚笑知道這是認對人了,他一把撲上去摟住池野的脖子。
“你幹什麼!”池老爺怒目圓瞪,上前就要給楚笑一拐棍。
在他的視角,以為楚笑是在襲擊池野,畢竟兩兄弟關係太惡劣了。
他讓池野幫忙給弟弟收拾爛攤子,並非是偏袒這個私生子,而是池家這幾天本就在風口浪尖上,再出醜聞,勢必對池家名聲造成不可挽回的影響,況且,“池隱”這次惹到的是宴家的人,沒有那麼好打發,這種醜事作為長輩的他不好出面,只能讓池野去試試,看能不能大事化小。
兩個孫子比起來,他自然是更疼池野的,倘若那私生子敢做出什麼極端的舉動來,他勢必要打死那個逆子。
沒成想,兩兄弟並沒有想像中的劍拔弩張,池野還一把抓住了他的拐杖,說:“爺爺,沒事。”
池老爺穩了穩身形,確定那私生子沒做想傷害池野的事,這才作罷。
“哥!”楚笑哭得撕心裂肺。
池野忍笑,故意提高聲音問:“你哭什麼?這不是你闖的禍嗎?”
楚笑哭得抽抽,繼續喊:“他們欺負我,都欺負我,你去突突死他們吧。”
得,已經十分確定是楚笑那傻逼了。
小時候楚笑長得很胖,經常被人欺負,每次都是池野出來替他解圍。
後來池野升學了,去了初中部。
小胖子突然從任人欺負的受氣包變成了小學部的扛把子。
池野很欣慰,覺得小胖子終於能保護自己了,那一身肥肉沒白長。
直到有一天,他的同桌問他:“聽說你殺過人?”
池野:?
同桌:“我弟和你弟同班,你弟天天在班裏說,你有一把槍,已經突突死好幾個人了,誰敢欺負他,你就突突誰?”
池野:……
這個口頭禪楚笑直到長大了也保留着。
“行了,別哭了。”池野正色,“丟不丟人?”
楚笑抽泣了兩聲:“太疼了……”
池野:“先說說,有沒有鬧出人命?”
原著中,池隱確實是給人下藥了,但他還沒得手,就發現那人死了,因為嘔吐物堵塞呼吸道,窒息死的,池隱屬於間接殺人。
而那被池隱害死的,就是宴家小少爺宴頌的心尖人。
後來宴頌上門來討說法,渣攻早已先下手為強,把池隱丟進了局子,還發了通告,和池隱斷絕關係。
池隱本就是一個上不得檯面的私生子,渣攻在事情還沒發酵起來前,就雷厲風行處理了,後來對池家的影響也不是很大,渣攻還利用這事給自己買了一個奉公守法,大義滅親的熱搜,讓自己得了個好名聲。
只是池隱就不好過了。
那宴小少爺是個陰狠角色。
一邊私下找最好的律師替池隱辯護,一邊招呼裏面的人好好“照顧”他。
後來池隱被判了七年,宴頌還經常派律師去鼓勵他,讓他好好表現,爭取減刑。
池隱在裏面被折磨得不成人樣,對池野的仇恨也與日俱增。
出獄后,他被宴頌囚·禁。
宴頌從來沒想過要他以命抵命,他要的,是讓他生不如死。
死了多簡單,活着才更難。
“沒有,”楚笑抽了抽鼻子,“事情有一點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池野追問,“你什麼時候醒的?”
說到這個,楚笑又大哭了起來:“我他媽就是醒太早了,我要是再晚醒幾個小時,我也不至於,不至於……嗚嗚嗚……”
池野看了眼還立在一旁的池正華,知道這不是說話的地方,於是道:“爺爺,我先帶他下去,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我會看着處理的。”
池正華帶着探究的目光看他,池野也不卑不亢回視過去。
半晌,池老爺揮手:“去吧,能妥善處理最好,就怕宴家那邊獅子大開口。”
池野笑:“不會的。”
出了書房,楚笑還在抽抽,他一瘸一拐跟在池野身後,鼻涕都哭出來了,還吹了一個泡。
池野回身萬分嫌棄瞥了他一眼,對候在門外的管家說:“扶着他,回房間。”
“是。”
“池隱”的房間在三樓,管家攙着他進屋后,體貼關上了門。
房內燈光明亮,楚笑狼狽的模樣無處可藏。
池野靠坐在沙發上,悠閑翹着腿,點了一支煙,然後朝楚笑努了努下巴:“坐着說。”
楚笑屁股一挨床,立馬又彈了起來,哭唧唧道:“疼。”
池野一怔,反應過來了點什麼。
他抖了抖煙灰:“搞了半天,你下藥,結果你反被上了?”
楚笑憤憤點頭:“他就是個變態!”
“變態?不是風一吹就得倒的柔弱小白花嗎?你連他都打不過?還是在他中迷藥的情況下。”池野不解。
楚笑筆下的宴頌白月光,雖然一出場就死了,但後來在宴頌朋友口中出現過不少次。
對方是一個走路都怕踩死螞蟻的文弱少年,風稍微大一點,都能給他掛上放風箏。
楚笑再怎麼不濟,也不至於反抗不了一個這樣的男人。
“不是他……”楚笑吸了吸鼻涕。
“那是誰?”
“宴頌本人……”
池野:……
“那傻狗練泰拳的,我打不過……而且昨晚他中的不是迷藥,是催·情·葯……”
池野:“怎麼會是宴頌?”
“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翻來覆去上了我一夜,整整一夜啊,我是醒了暈,暈了醒,他都沒帶停的!這就算了,大早上褲子一提,他還惡人先告狀,讓老爺子給他一個說法!你聽聽,他是人嗎?真的太下作了……”楚笑說到最後,氣得聲音都在發抖。
再一想到池隱的結局,他更是面如死灰。
“哥,你得救我,我只有你了……”楚笑撲上去抱住池野的腿,“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這樣寫你了,不,我連小說也不寫了,看在咱倆連穿越都這麼有緣的份上,你不能不管我啊……要是我死在這裏,回不去可咋整?”
池野正欲說話,敲門聲突然響了起來。
他用眼神示意楚笑閉嘴,警惕問:“誰?”
“老公~是我。”門外響起陸清炎的聲音。
楚笑擦了擦眼淚,“嗯?老公?”
池野皮笑肉不笑:“這不多虧了你嗎?”
楚笑這才反應過來,啊,對,他哥是這本書里的大渣攻。
池野甩開楚笑,起身去開門。
門外的青年捧着托盤,裏面放了兩杯紅茶和甜點,他笑得眉眼彎彎:“媽讓我給你們送些茶點來,還說讓我勸勸你,不要打小叔子。”
看他這樣子,應是沒聽到他們的談話,否則不會這麼淡定。
池野伸手接過托盤,說:“給我吧。”
陸清炎也沒扭捏,把手裏的東西小心遞給他,抬眼道:“午餐時間要到了,小叔子不管犯了什麼錯,總要讓他下去吃飯的。”
“好。”
“那我去樓下等你。”
“嗯。”
陸清炎很識趣,池野堵在門口,就是不想讓他進去的意思,所以他不會好奇裏面發生了什麼,更不會多問一個字。
正如池正華所說,娶了陸清炎,能家庭和睦。
陸清炎離開了,池野關上門,把茶點放在茶几上。
“哥,你老婆漂亮嗎?”楚笑問。
剛剛池野堵在門口,楚笑沒看見那人長什麼樣,但聽聲音好像還不錯。
“你說呢?”
“應該不差,我筆下的人可以不正常,但顏值一定要高,這是我的最低要求。”
“……”
“哥,現在我該怎麼辦?我不想落到宴頌手裏。”楚笑提到宴頌,滿臉驚恐。
“終歸是宴頌佔了你便宜,應該可以談。”
“可他們有我下藥的視頻……”楚笑說到這頓了一下,“呸,不是我,是池隱下藥的視頻以及……”
“以及什麼?”池野斜睨他。
“我的裸*照……”
*
楚笑在房間洗澡,池野先行下樓。
主客廳的連座長沙發坐着陸清炎和一位貴婦人,她轉頭看過來時,池野腳步一頓,有了片刻失神。
這個女人,和他的母親長得一模一樣。
“阿野。”女人朝他招手,“站那幹什麼?快過來。”
女人笑起來很親切,和他的母親大相逕庭,記憶里,他的母親從來沒有笑過,她一點也不快樂。
池野慢慢靠近,喉嚨緊澀發乾:“媽……”
“炎炎有低血糖你知不知道?他剛剛在樓梯上差點摔倒,你這個做丈夫的,怎麼能這麼不用心呢?”雖是訓斥的話,口氣卻十分溫柔。
池野靜靜聽着,目光落在了陸清炎臉上。
“媽,你別怪老公,我自己都不知道,其實也不是太嚴重。”陸清炎開口替池野解圍。
“炎炎,你不能太慣着他,他啊……”女人說著,看向池野,“就該讓老婆好好管管。”
池野從來沒聽母親和他說過這麼多話,從小到大,池野做得好,沒有誇讚,闖了禍,也沒有訓斥,她總是冷冷淡淡,比起池野和池野的父親,她更愛她養的那些蘭花。
她忽略家裏的所有人,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不和他們父子有任何交流。
池野從來沒有得到過母愛,那是他既渴望又遺憾的情感。
眼下,即使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不是屬於他的,他卻想自欺欺人一次。
池野向來寡淡的神情起了波瀾,他的笑也直達眼底:“媽,我知道了。”
“以後會對他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