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信她
坐在鏡子前，沈傾城眉眼失神的望着鏡中風華絕代的女人，腦海中卻回憶起方才冷宮發生的一幕幕。
謝雲臣目光炙熱灼烈的吐露真心，答應會帶她離開這座森嚴巍峨的宮牆。
耳邊聽雨仍在嘰嘰喳喳的說話：“好在我們娘娘福澤深厚，才沒有着了那些賤人的道！”
“皇上駕到——”
門外太監尖細的嗓音打破寧靜。
沈傾城愣住，下意識想起身行禮。
男人卻更快一步，大步走入坤寧宮，修長冷白的大掌按住她單薄雙肩，帶着無形的壓迫：“皇后不必多禮，朕聽聞皇后受驚，特地來看看皇后。”
“你們都先退下，朕有話要單獨和皇后說。”蕭北凜抬手，命眾人退出坤寧宮。
“皇上有什麼話，這麼神秘，還要單獨和臣妾說？”沈傾城心中咯噔一下，面上浮現出若無其事的微笑，可眉尖還捻着揮之不去的悵然。
蕭北凜和她同床共枕，朝夕相見，又怎能看不出沈傾城的心裏，裝了心事。
他俯身挑起沈傾城的一縷秀髮，放在鼻尖輕嗅，動作斯文雅緻，卻透着幾分不悅的寒勁：“其實也沒什麼，朕只是覺得，皇后對朕忠心耿耿，任何時候，都不會隱瞞，欺騙於朕，對嗎？”
沈傾城呼吸微沉，果然下一秒就聽見暴君含笑斯文的嗓音，帶着沉意問：“剛才，皇后應該就在冷宮裏吧？”
“……”沈傾城大腦一片空白，心中只剩下兩個字。
完蛋。
她以為暴君沒發現自己，卻不想暴君早就看破。
虧得她還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在暴君眼裏，她豈不是一個笑話？
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沈傾城攥緊衣袖，勾起嘴角，僵硬掩飾自己的心慌：“皇上為何這麼問？”
“因為朕在冷宮，嗅到了皇後身上獨有的香氣。”
蕭北凜把玩着沈傾城細滑如綢緞的髮絲，眯起長眸，愛不釋手的揚唇：“皇后擅醫術，這身上也終年帶着一股沉靜古樸的葯香，如蘭似麝，朕喜歡的緊，一直記在心裏，所以當聞到的時候，便知道皇后也在了。”
她身上，有香味？
沈傾城一愣，攏起眉梢，嚴肅的嗅了嗅自己的衣袖。
別說……還真有一股獨特淡雅的香味，難怪暴君能記這麼久。
事已至此，沈傾城再嘴硬掙扎，也沒有了意義，垂眸低下小巧的下頜，“是，臣妾的確在冷宮沒錯，但事情並不是皇上想的那樣。”
四周空氣一靜，連一絲風都沒有。
沈傾城咬緊唇瓣，不想去面對男人的神情。
不出意外的話，蕭北凜的臉色已經黑了，下一步就是發怒，逼問，打入冷宮。
就在沈傾城做好蕭北凜會爆發雷霆之怒的時候，蕭北凜不輕不重的笑了聲，這聲音意味深長，摻雜三分寒氣。
“朕只問你，你在冷宮，是否是在和謝雲臣通姦？”
通姦二字帶着審問意味，伴隨着男人銳利的目光，讓沈傾城心中不是滋味。
“我沒有！”沈傾城用力反駁蕭北凜的話，鼻音帶着委屈：“我也是被人騙過去的，去冷宮完全不是我的本意，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對我嚴刑拷打，看我會不會悔改一個字！”
孕期的女人性情波動起伏最大，沈傾城明眸含着兩分水汽，執拗的直視蕭北凜，目光不偏不倚，好像在講述自己的清白。
蕭北凜直勾勾看了沈傾城好一會兒，輕嘆一聲，俯身抱住了女人嬌弱的身軀，語調無奈極了：“好了，好好的鬧什麼脾氣，朕又沒說不相信你，只是問一問罷了。”
“皇上若是真心相信臣妾，不用臣妾解釋，皇上也會信的。”沈傾城不依不饒，一改以往沉靜從容淡定的性子。
她現在是有雙身子的人，受兩份罪，脾氣自然也比以前嬌氣，蕭北凜無奈一笑，將她摟在懷中低聲哄勸：“好，都是朕不好，朕不對，不應該不信任皇后。朕之所以問你，只是想當面聽你承認，既然我們都彼此坦然，何必為了這件事傷了情分。”
蕭北凜哄了好一會兒，沈傾城將臉轉到一邊，氣消了一半。
夜色溫柔，蕭北凜摟着沈傾城睡下，大掌護在她的小腹上，感受着幼孩還在沈傾城腹中的胎動。
“這小傢伙當真有勁，這麼晚了還不休息，也不怕吵着了你。”
蕭北凜含笑彎下腰，貼近沈傾城的小腹，目光溫情，若是讓外人看見雷厲風行的暴君有這一幕，只怕眼珠子都能掉出來。
沈傾城見慣不怪，懶懶倚在軟枕上閉目養神，腹中胎兒偶爾的動靜，都會讓她好看的細眉蹙起，無奈的默默嘆息。
“還不都是隨了你，一刻都安分不了，真是個不省心的小傢伙。”
這孩子來的突然，恰好是二人關係最為僵硬緊張的時刻。
沈傾城理智佔據上風，多次考慮這個孩子是否不該來到人世，她和暴君畢竟是鏡花水月，終究不會有善果。
可母體的母性，卻讓她一次次的對腹中這個素未謀面的小傢伙心軟仁慈……
燈油落盡，天邊泛起魚肚白。
蕭北凜情深脈脈的看着懷中不知何時睡着的女人，掌心貼在她柔軟的小腹上，無聲念叨：“乖乖睡吧，父皇陪着你和母后，父皇會永遠在你們身邊。”
……
次日沈傾城轉醒，蕭北凜早已去上朝。
她如今是有身孕的人，衣食住行怠慢不得，用過了御膳房精心調配的營養早膳，便在女醫的攙扶和指導下前去御花園散步鍛煉身子。
聽聞孕期加強鍛煉，能夠開闊產道，讓孩子順產的幾率更大，母親所受的痛苦也要少些。
來到御花園，沈傾城瞧見一個身軀高大的小太監正在洒掃地面。
不看也罷，一看，她明眸猝然睜大，快步走過去拽住小太監的衣袖：“是你！？”
太監轉過臉，赫然是上回刺殺太后未果的那個刺客！
齊軒也沒想到這麼巧，能再度和沈傾城遇上，眸子微微發沉，飛快的俯身行禮：“奴才小玄子，見過皇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