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接連兩輪比賽結束,雙方的體力都消耗不少，而接下來的一局，將會是左右勝負的關鍵之處。
兩邊的對手都對此事心知肚明。
“嘭——”網球擦過仁王的腳邊,只留下一道焦黑的印記。
‘德國隊施耐德·波爾克領先，比數1：0’
三津谷扶着眼睛,冷靜的分析道,“兩輪下來，看來德國隊已經完全適應了仁王，平等院的打法了。”
他這麼說著,場上的情勢對日本隊這邊來說,仍舊兇險萬分。
拓也瞳孔緊縮，一計抽擊球從他的臉側劃過,凌厲的勁風斬斷了幾根離網球極近的髮絲。
‘德國隊施耐德·波爾克領先,比數2：0’
“這兩個小子把職業選手惹毛了。”鬼的整隻手臂被繃帶包緊,正在冰敷的他見此情景,臉上的嚴肅都有些消融。
從第二局剛開始丟了一分后,德國隊似乎想要徹底擊垮對手的精神，到現在連下八局，根本不給對手留一絲餘地。
日本隊所有人的資料小波爾克都收集並進行過整合,通過第一局,他們完全丈量了拓也和仁王的水平並對數據進行調整,現在對於他們來說,仁王拓也，甚至就算是仁王再幻化成日本隊的任何人，這些也不足為懼。
對面越來越迅猛的球速和力度從球拍傳達到手臂上,明白現在使用平等院的幻影只是白白耗費體力,仁王解除了身上的幻影。
他不動聲色的和拓也交換了位置,將學弟擋在自己後面。
兩人的動作很小，如果不是有心根本發現不到，但身為職業選手，施耐德和小波爾克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一些端倪。
疑心漸起，施耐德拋起手上的球，在心裏掂量了兩下，抬手將削減掉兩成力量的重炮發球打向拓也。
仁王想要去追卻沒趕到，臉上不由浮現出幾分焦急，這樣的表現更是讓施耐德對自己的猜測更加確定了幾分。
拓也望着穿過仁王防線的網球，並沒有多想，快速抬起腳，奮力的向球追趕，接着在預測點停住，兩隻手緊握住拍柄，做好了回擊的準備。
砰，網球打在了球拍上，其上附着的衝擊力不禁讓接球的拓也臉色發白，他的額頭因為這個球冒出點點的冷汗。
拓也握拍的指尖掐的泛白，不堪負重的他最終還是咬緊牙關將施耐德的發球擊打回去。
‘他體力不支了。’看着拓也強烈起伏的胸膛，小波爾克和施耐德幾乎在同時升起了這個想法。
獵物的阿喀琉斯之踵完全暴露在捕獵人的目光下，他們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拓也當即被施耐德和小波爾克集火，腹背受敵。
兩人貪婪的打量着瀕死的猛獸，凝視着它暴露在外的致命傷口，儼然是要將珍寶收入到自己的囊中。
仁王看到學弟被集火，當然不會坐視不管。
他揩去頭上的汗，慘然一笑，身形明明滅滅的閃爍着，變幻成了希臘隊主將宙斯。
意料之外的情況的確讓施耐德和小波爾克驚訝了幾分，但到底還是計劃內的微小偏差，不足畏懼。
太陽神的炎炎烈日無法將朝聖的旅人消融，仁王又變幻成了其他代表隊的人物。
阿拉梅儂瑪的歌聲干擾人心，澳大利亞的獵犬從天邊而起，法蘭西的愛與藝術在靈感中起舞......
然而，這樣的策略讓拓也免去了自身艱難的處境，雖然起了一些作用，卻仍改變不了大勢所趨。
這不過是獵物的苟延殘喘。
職業選手看着狼狽的仁王和拓也，在心裏搖頭，‘天賦令人驚艷，可到底還是太嫩了。’
幾年間活躍在各大賽場上，他們當然能看出兩個國中生的缺點。
缺少對氣息的把控和比賽整體節奏的掌握，再多的技巧也不過是繡花枕頭，好看不中用。
似乎是印證兩人心裏的慨嘆一樣，仁王由於體力和精神的雙重消耗，不僅沒有發揮出那些人的真實實力，反倒是自己，因為多次超負荷的幻影，身體開始吃不消，臉色也變得和拓也一樣蒼白。
比分從2：0拉扯到4：4，觀眾們也漸漸的能看到施耐德和小波爾克粗重的喘息。
但這不妨礙兩個經驗老道的獵人耐心等待猛獸虛弱力竭的那刻，也就是現在。
兩個國中生的身體不過是強弩之末，此時正是一擊斃命的最佳時機。
獵人拿槍上膛，瞄準鏡對焦在兩頭瀕死的猛獸身上，稍大的那隻白虎將稚嫩的獅子嚴絲合縫的擋在身後，獨獨暴露出自己的心臟。
一聲槍響后，殷紅在白色的絨毛中四散，白虎轟然倒地，只留下驚恐不已的幼獅。
似乎是覺得留下的那隻崽子沒有什麼太大的威脅，兩個獵人慢慢靠近，偽善貪婪的面孔愈發明顯，他們離勝利只有一步之遙。
正當他們將頭顱低下，嗅着空氣中血腥的芬芳時，險象突生。
“你們收集了那麼多的數據，應該知道一件事吧。”
仁王的身影鬼魅般出現在施耐德的身後，臉上帶着慵懶的逍遙，手指靈巧的撥動着無數纏繞在兩個職業選手身上透明的細線。
“我仁王雅治，可是欺詐師啊。”
白虎睜開豎瞳，身上血色消失，猛獸的獠牙咬碎了離得極近的獵人的咽喉，一擊斃命。
施耐德徹底失去了行動力。
獵物和獵手的身份再次對調。
另一邊，剛剛還在驚恐萬分的幼獅撕破偽裝，眼中深邃的藍光閃現，將僅剩的獵人拖入了自己的純白巢穴中。
拓也完全不像是在比賽中弄得精疲力盡的狼狽模樣。他漫不經心的踏步在神秘無垠的宇宙中，身後浮現出了一個小波爾克情報中的影子。
這是拓也的異次元，誰也不知道這個異次元是什麼，只聽人說，名為最強。
比賽到了現在，小波爾克如果還不知道自己和搭檔中了這兩名國中生的計謀，那他們就白在職業賽道上打了這麼久了。
小波爾克苦笑，他們以為自己掌握着這場比賽的節奏，卻不曾想，從一開始，比賽的一起一落就控制在兩個國中生的手中。
他們以為自己在第一局的落敗中放下了輕視之心，卻不知道，從看到對手是兩名國中生的那刻，他們就不可避免的生出了傲慢。
自以為是的認為國中生們缺少對戰經驗，直接貪婪的想要以此為弱點擊潰對方，卻踏進了對手準備好的墳墓。
他們輸給了潛意識下的目中無人。
這兩個國中生委實可怕，尤其是白髮的那個欺詐師，對人心對慾望的把控和揣度幾乎到了極點。
他們倆敗的不冤。
像是看出了對手放下了最後一絲反抗的慾望，拓也輕揮球拍，作為終結。
“前輩，我們可從來都沒有小看你們哦。”將刁鑽的回球迅猛擊落，拓也平淡道。
即使在成功之際，對方也絲毫沒有因此懈怠，反而凌厲的回擊。
這讓小波爾克既稱讚，又苦澀。
稱讚是因為對方到最後都保持着警惕之心，苦澀則是因為正是對方如此嚴謹，他的計策根本沒有作用。
這場比賽已經到了賽末點，木已成舟。
“前輩，要收集我的資料嗎？給你哦。”拓也話音落下，身後的神影開始動作。
六眼神子輕輕抬手，扶起遮住眼前的白色髮絲，為步入傀儡戲中卻不自知的木偶送上了最適合他的大禮。
——「虛
式·茈」
宇宙萬物的數據潮水般灌進小波爾克的大腦中，「蒼」「赫」衝突形成的「假想質量」向煙花一樣爆炸在他的腦內，紛繁無盡的亮點讓他僵立在原地，只能靜止的看着網球從身邊毫不留情的穿過。
‘比賽結束，日本隊仁王·拓也勝，比分7-6’
‘第二輪比賽，日本隊勝。’
這一刻，網球場上除了裁判的聲音其他全部消失了。
兩個國中生打敗職業選手組成的最強壁壘，德國隊的銅牆鐵壁被擊碎了一角。
這樣的結果無論對觀眾，對對手，還是對隊友都是極其令人震撼的事情。
“你們很強，希望未來我們還能在職業的賽道上相遇。”
施耐德和波爾克此時已經緩了過來，他們收拾好情緒，率先伸出手，向拓也和仁王表達自己最真誠的讚美。
拓也大方伸出手，於小波爾克的手掌相握，“當然。”
白毛狐狸又恢復會慵懶的模樣，他握住施耐德的手調笑道，“前輩也很強，不過，再戰一場就免了吧，我可不想再這麼慘兮兮的了，puri~”
“你們日本人真有趣。”渾厚的德英腔調頓了一下，施耐德瞅見仁王的樣子，憨厚的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
“就當你在誇我了。”仁王鬆開和施耐德交握的手，扶着拓也的手走下場。
拓也望着仁王發紅的手肘，滿眼的擔心，“前輩，你的手怎麼樣了，都怪我，要是剛剛能擋一下，”
欺詐師說的話從來都是七分假三分真。
過多的幻影雖然沒有超負荷，但確實帶來了不少的負擔，再加上剛剛為了蟄伏，仁王生生的挨了施耐德想要將獵物致死的重擊，此時手臂那處已經微微紅腫。
儘管仁王一直用眼神示意拓也自己沒事，說到底，他還是負了不小的傷。
“要是需要你來擋，我還做前輩幹什麼。”仁王的手指在拓也的腦袋上不輕不重的彈了兩下，堵住了他還未說完的話。
話是這麼說，拓也還是沒法抑制心裏的內疚，臉上的自責根本藏不住。
兩人回到隊內，仁王在三船的指示下，手臂進行了冰敷，疼痛感也少了很多。
當他纏好繃帶，聽到拓也長舒一口氣時，仁王還是忍不住將人拉了過來，“要是不這麼做，我們會輸不是嗎？”
“都弄好了，別自責了，這是我們一開始就計劃好的，你沒有錯。”
拓也皺着眉似乎想反駁，最終被仁王輕輕按住了嘴。
“讓我經歷了一場名為最強的雙打，拓也做的很棒哦。”
仁王說完話后，神秘的眨眨眼，對着拓也舉手做出投降狀，腳底抹油的從選手通道溜了出去。
“什麼啊，前輩們為什麼，都這麼溫柔。”望着那抹白色的背影，拓也覺得暖融融的，心裏莫名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甜意。
嘴硬的嘟囔聲也被風吹向遠處，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