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062 朕偷偷出門了
陛下這句話說出口后,秦元帥很久都沒有出聲,只是默默地幫陛下看奏摺,只不過那份請奏立太子的,被他給不着痕迹地塞在了一旁。
奏摺看完,霍稷便覺得累了,但是他一點也不想睡。
陛下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很奇怪,潛意識,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在這裏,應該在另一個地方,另一個人的身邊,可是現下發生的一切又都那麼的真實。
更奇怪的是,身邊的人明明是秦元帥,可他覺得,很親近,是那種不同於君臣的親近。
儘管他不想休息,但是秦垣琛還是將人給放下了,掖好了被角,行禮之後,又緩緩地從寢殿裏退了出去。
言行舉止,無一處不在剋制自己。
可陛下覺得,秦元帥不應該是這樣的,他應該……應該一直抱着自己才是。
霍稷被這個想法給驚醒了,睜開眼睛看着頭頂白色的天花板時,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不是明黃色的床簾。
夢裏的畫面,其實都是發生過的事情,可陛下忘記了。
每一次生病,進入昏迷或者深入睡眠狀態的時候,他總能做夢,夢到一些以前的事情。
那些明明發生過,可是卻被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給忘記的事情。
“還頭疼嗎?”
房門被推開,厲清弘手裏端着托盤進來,裏面是清淡的素湯。
霍稷還有些怔愣,只是要搖搖頭,沒說話。
厲清弘坐在床邊,用勺子喂他。
霍稷還在走神,機械一般的喝着湯。
等都吃完了,才問道:“現在幾點了。”
厲清弘給他擦了擦嘴角:“已經是晚上八點了,你又睡了半天,現在退燒了。”
陛下眨了眨眼睛,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有份重要的文件還沒看呢,原本打算上班的時候看的,沒想到會突然發熱。
“我的平板呢,幫我拿一下。”
厲清弘:“你還在生病。”
霍稷眼巴巴地看着他:“很重要的。”
厲清弘拿他沒辦法,只能出門將他隨手攜帶的平板拿過來,遞給他。
霍稷靠在床邊覺得不舒服,靠背雖然軟,但就是找不到最合適的姿勢。
厲清弘突然就坐在了身後,將人給攬進了懷裏,一隻手扣着他的腰,另一隻手幫他點開平板。
“你還是靠着我吧,這樣舒服點。”
霍稷頓時一愣,猝不及防地轉頭看他。
厲清弘有些疑惑:“怎麼了?”
霍稷眼神裏帶着驚詫,但神情卻似乎有些傷感,從醒來以後,身上就一直縈繞着這樣的氣息,就像上一次叫“秦垣琛”的名字一樣。
厲清弘另一隻手扣緊了他,眉頭皺起,難道他做夢又夢到那個人了?
這個人到底是誰,會讓他這麼牽挂。
霍稷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不提,厲清弘不願意讓他想起傷心事,便沒有深究,只是替他拿着平板,讓霍稷處理事情。
似曾相識的畫面讓剛醒來的陛下有種時空錯亂的混雜感,甚至在那一剎那有種背後人是同一個的錯覺。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
霍稷心不在焉地處理完所有的事情,將郵件發給姜勤。
姜勤沒想到霍先生生病了還在處理工作,便將剛收到的消息發給了霍稷。
趙鴻陽這周末約了人去燕市最大的馬場玩。
霍稷讓他盯着趙鴻陽的行動,對方如果有動靜,便告訴他。
陛下看了看這個消息,眼神微沉。
霍柏想不起來關於沉船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事,現在看來,這事跟趙鴻陽絕對脫不了干係。
他還不知道霍柏已經獲救,這個消息目前被封鎖着。
總要找個機會再去探探他的口風才行。
白天睡多了,晚上便睡不着,雖然已經退燒了,但嗓子還是有些疼,咳嗽也有些厲害,一咳嗽便是驚天動地一樣,直到喘不上氣才會停下來。
厲清弘原本還想試探着打聽一下“秦垣琛”的情況,看着霍稷這個樣子,便什麼心思都沒有了,只能不停地給對方拍着背,然後又給蔣乘風發消息。
蔣大夫簡直要無語死了,感冒而已,誰不會咳嗽,更不用說霍稷底子差,恢復能力本來就比別人慢,總要一個康復的過程不是。
大半夜的他不肯過來。
蔣乘風萬萬沒想到,厲清弘竟然派了幾個保鏢去酒店“請”他,從酒店出來的時候,路人都以為他是不是得罪人了,看着他的目光帶着深刻的同情。
蔣乘風當時就怒了,帶着一肚子的火去了莊園。
到了莊園以後,氣勢洶洶地跑到了厲清弘的面前。
還沒來得及發火呢,厲清弘乾脆利落地說道:“上次你說的那個中醫館,我投了。”
蔣乘風握住他的雙手搖了搖,真心實意地說道:“爸,我這就去看看媽怎麼樣。”
厲清弘:“你聲音輕點,他好不容易才睡。”
蔣乘風頓時就放慢了腳步,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
一邊走一邊心想着,他這個損友這是徹底載在這個霍先生手裏了,他什麼時候見過這種模樣的厲清弘啊。
幾分鐘后,蔣大夫又跟做賊一樣從屋子裏出來了,貼心地關上了門。
“你不用太緊張,他真的沒什麼大問題,就是前段時間給累的,好好吃藥,好好調養,保證過年的時候健健康康的。”
厲清弘皺着眉:“要到過年那麼久嗎?”
蔣乘風:“正常人生病風寒那也需要三到五天的恢復期,這過年也沒幾天了吧。”
厲清弘不說話,但面色顯然不太好。
說到過年,蔣乘風打着哈欠問道:“今年過年你回京市嗎?”
厲清弘:“不回去。”
蔣乘風:“也是,反正回去你也是一個人過,在這裏好歹還有個男朋友陪你,不過,過了年,不給你外公拜年嗎?”
厲清弘沒說話,眼睛卻是落在房門上。
蔣乘風對着房門看了一眼:“哎,老爺子那裏你怎麼交代,他一直都指望着你趕緊結婚生個孩子,現在這個……怎麼生?因為你二哥那事,他可是最討厭這種……你懂的。”
厲清弘:“那你覺得他能左右我的決定嗎?”
蔣乘風搖搖頭,厲清弘這人平日裏看起來溫和,可是他決定的事情,還真沒幾個能改變的。
“算了,我在這裏操什麼心,困死了,找個房間讓我先睡吧,這大半夜的,你也不困。”
蔣乘風走了,厲清弘回了房間,沖了個熱水澡,這才悄悄地上了床,將人給慢慢地抱進懷中。
哪怕是睡著了,霍稷也會時不時地咳嗽幾聲,皺着眉頭,很難受的樣子。
厲清弘睡得模模糊糊的,只要對方一咳嗽,便會伸出手,給他輕輕地拍拍背,好像這樣便能輕鬆一點。
這一病,霍稷在床上躺了有五天,公司里的事情全都是姜勤通過郵件發給他的。
尤其是年底了,事情特別多,眼看着就要放年假了,所有的事情都要收尾,哪怕是躺在床上,陛下也沒能閑下來,不是抱着平板,就是捧着電腦坐在沙發上開會。
上半身西裝革履,打理的一絲不苟,下半/身穿着柔軟暖和的家居服,裹着毛毯,視覺上着實奇怪的很。
蔣乘風在庄園裏也待了幾天,因為要趕回京市過年,霍稷好的差不多,他就要離開了。
厲清弘最近也忙,不過兩個人不會待在同一個空間裏開會,經常霍稷這邊忙完了,他還在忙,還會出門應酬,都是推不掉的一些聚會。
他原本是駐紮在京市的,隨着在燕市待的越久,厲清弘的行蹤也暴露的越多。
已經有不少人知道KN的董事長在燕市,只不過究竟長什麼樣子,知道的人還是不多。
他實在是太低調了。
蔣乘風走的那天天氣非常的好,連着多日的小雨也停了下來,太陽照在莊園的綠植上有種說不出的暖意。
霍稷看着手裏姜勤發給他的消息,正想着怎麼才能躲過厲清弘的追問,悄悄地去馬場。
沒想到,一抬頭,厲清弘就已經穿着一身正裝,準備出門了。
霍稷心中暗喜,他覺得自己已經完全好了,不發燒了,嗓子不疼了,也不咳嗽了,在屋子裏待了這麼久,也是時候出門放放風了。
厲清弘出門前交代了一堆的注意事項,這才讓司機帶着他離開了。
厲總前腳走,後腳姜勤就來接人了。
車子一路往馬場開過去。
燕市最大的馬場在郊區,馬場很大,圈了一大片的草地,有不少好看漂亮的馬兒,恰好,霍柏是這裏的會員。
大多數人來這裏都是帶着目的的,只有一部分人是真的喜歡騎馬。
這是個非常燒錢的興趣愛好。
當然了,能在這裏辦的起會員卡的,也不缺那點錢。
霍稷原本是抱着目的來的,就是想跟趙鴻陽碰個面,再給他透露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
可是,當他在休息室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看到外面放養的那些馬匹的時候,便突然熱血了起來。
以前,都是秦垣琛帶着他一起騎馬的,他的馬術也是秦垣琛教的。
可他後來身體不允許以後,就再也沒有碰過馬了。
霍稷的目光落在了一匹純黑色的馬兒身上,這馬腦袋上頂着一撮白毛,長得非常的健碩,身上的毛油亮順滑,隔着這麼遠也知道,這是一匹好馬。
他向工作人員詢問了一下,可不可以選那一匹馬。
工作人員告訴他,這是他們老闆養在這裏的,除了老闆,誰都不讓碰。
陛下有些遺憾,畢竟好馬難遇,現在圈養的這些馬跟他當年騎過的那些比,都差了點意思。
這匹黑色的不行,那隻能選別的。
霍稷正在專心挑馬呢,很快便看到趙鴻陽正跟身旁的人有說有笑地走了過來。
休息室里,兩人四目相對,趙鴻陽頓時就愣住了,臉上飄過一閃而過的慌張。
陛下緩緩地勾起一抹滲人的笑,緩聲道:“趙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