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朕擺爛了
霍稷覺得自己已經不認識禮貌這個詞了。
至少厲清弘口中的禮貌跟他理解的那個完全不一樣。
看他一點都沒有要離開的樣子，霍征捏了捏眉心，早知道這樣，當初還不如讓她們“捉姦在床”，破罐子破摔。
反正再壞也壞不到哪裏去。
陛下還在頭疼，厲清弘已經給他們編造了一個完美的邂逅。
“就說我們是大學時候認識的，我是你的學長，畢業后我就去了另一個城市，這幾天才回來，然後見了一面，聊了聊天，這樣即便是問到最近的事情，也不用害怕說不出來，怎麼樣？”
霍稷：“嘴巴長在你身上，你怎麼說怎麼好。”
他能說什麼呢？
難道現在跑到楚淑珍面前告訴她，前天晚上他因為被人下了葯，然後跟這個男人睡了一覺，所以這才發燒，根本不是打什麼遊戲。
現在這人跑過來就是為了看看他的傷口。
他覺得楚淑珍可能會當場先斃了厲清弘，然後再殺他滅口，保護霍家的名聲。
兩個人在房間內相顧無言了半晌，直到敲門聲響起。
“阿稷，快跟你朋友出來吃飯了。”
厲清弘轉頭看着他：“阿稷，出去吃飯了。”
霍稷忍不住捏了捏額角，咬牙切齒地說道：“不要這麼叫我。”
厲清弘：“那不就露餡了，我可是你第一個帶回來的朋友，按理說，應該關係很好才是。”
霍稷站起身，三兩步走到他面前，抬起頭，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你到底想幹什麼？如果是想要錢的話，我給你的那張卡，足夠了。”
他才是受害者！
剛才還一臉輕鬆，甚至自來熟親密稱呼他的厲清弘卻突然沉默了。
霍稷沒工夫跟他瞎扯淡，這件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他不是女孩子，也不會有懷孕的煩惱，只要他們兩個人不提，就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情。
這是最好的處理辦法，哪怕他是個受害人。
這件事情曝光出來，對他們來說，都沒有好處。
霍稷真的有點生氣了，不明白這個找上門來的人究竟為了什麼。
他冷着臉往外面走，等這頓飯吃完就將這人打包送出去，如果再糾纏，那他就不客氣了。
只是剛走過幾步，厲清弘就從身後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對不起。”
霍稷頓住腳步。
厲清弘又說了一聲：“對不起。”
霍稷緩緩地轉過身：？
厲清弘像是放棄了什麼一樣，自暴自棄地說道：“我來，其實是想向你道歉的，那晚是我走錯了房間，不管原因是什麼，總之這事做的混賬，我來就是想跟你說抱歉的。”
霍稷看向他的臉，這人大概是真的放棄自我了，原本臉上還帶着懶洋洋的笑意，沒了笑容之後，倒是多出幾分厭世的頹廢來。
他覺得這倒不一定是對方的錯，原本劇情里，他就是被這麼安排的。
厲清弘應該只是受到了劇情驅使的力量，才稀里糊塗的做了混賬事。
總而言之，他們倆都是受害者。
這事說不清誰對誰錯。
霍稷看着他，認真地說道：“朕不怪……真不怪你了。”
如果他還是那個陛下，厲清弘這會可能已經午門斬首了，不問緣由。
但現在是法治社會，而且他並不是很喜歡打打殺殺。
厲清弘並沒有鬆開他的手腕，只是垂下眸子輕聲地說道：“但我不能。”
門外再次傳來敲門聲：“阿稷，再不來，菜都快涼了。”
霍稷：“先吃飯吧，我很餓。”
這身子比起原來自己的身體其實已經非常健碩了，能走能跳，甚至還能跑，也就是抵抗力比平常人差勁了點。
陛下很滿意，也非常珍惜自己的生活。
他要好好養着自己的身體，然後健康長壽的活一輩子，看遍人間山水，也不枉重來這一世。
厲清弘聽到這話果然鬆開了手，沉默地跟着他往外走。
吃飯的時候大家都很安靜。
陛下秉承着食不言寢不語的餐桌禮儀，姿態優雅地進餐，厲清弘也沒說什麼，只不過吃的卻非常少。
楚淑珍一邊吃一邊刷着手機，還沒吃完就放下了筷子。
“兒子，媽出去一趟，跟小姐妹約了下午茶，飯我就不吃了，好好招待你朋友，走了。”
楚女士做事情非常的風風火火，說走真的就提個包，戴上帽子出門了。
餐桌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霍稷原本想吃完鄭重地跟他談一談，只是沒想到還沒吃完呢，厲清弘出門接了一個電話，再回來就要離開了。
“我有些急事要處理，過幾天再來找你，好好休息。”
臨走前還不忘將那一管藥膏放在霍稷手邊。
霍稷放下筷子，頓時覺得胃口全無。
他拿起那管藥膏看了許久，一個字都沒看懂，是他不認識的文字。
為了不讓楚淑珍知道這事，傷口拖到現在一直都沒有處理過，陛下向來能忍，但是……能舒服點，誰會選擇忍受痛苦呢，這不是傻嗎？
這藥膏確實好用，霍稷用完又睡了半天，傍晚起床的時候已經完全感覺不到痛了。
陛下坐在床頭想着，這廝應該早點過來的，平白讓他受了一天的罪。
中午沒吃飽，這會醒來就非常的餓。
陛下已經擺爛成功，從那個憂國憂民的千古一帝變成了現在這個只想着一日三餐該吃什麼的小鹹魚。
他起來洗漱了一番，走到樓下的時候就聞到香味了。
張姨將飯菜端上桌。
“小少爺，先生和夫人都不回來吃飯，你先吃吧。”
不回來？
那剛剛好，說實話，面對這樣洶湧的親情，霍稷還有些不習慣。
皇家無親情，自他有記憶以來，父皇和母后就沒有再抱過他，哪怕是病的嚴重了，陪伴他的只有太醫和嬤嬤。
曾經他也羨慕過那些被父親抱在懷裏的孩子，但是父皇告訴他，弱者才會渴求這些沒用的東西。
霍稷垂下眸子，一言不發吃着飯，那些原本應該熟悉的過去在這一刻突然變得遙遠了起來。
“大少爺回來了，剛好，快吃飯吧。”
張姨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霍稷手微微一頓，突然想起來，自己現在是在一本書里，而這個大少爺就是這本書的主角，霍柏，他同父異母的哥哥。
這本書的主角其實是個草根女主，講的就是女主奮發圖強，最後逆襲嫁給高富帥的故事。
故事極為老套，情節也非常的狗血，大部分的筆墨都用來描述女主如何奮進，又如何跟男主分分合合，愛恨糾葛了。
而霍柏就是那個高富帥，那個對着女主虐身虐心，然後追妻火葬場的男人。
霍稷算不上最大的反派，但是因為主角弟弟這個身份，所以出場還挺多的。
就他所接受的這些信息來看，他覺得男女主可能都有些毛病。
霍稷雖然沒有愛戀過誰，但是在他的觀念里，他若是心悅一個人，必然是相信那個人，並不會因為旁人的三言兩語就對着愛人各種懷疑。
更何況，那些所謂的陷害，在他眼中，真的是一眼就能識破的伎倆。
男人一邊走，一邊脫掉身上的西裝外套，遞給一旁的張姨，隨後解開袖口的鈕扣將袖子往上卷了卷，三兩步走了進來。
書里對這個男人極近眷顧，怎麼帥氣怎麼來，怎麼霸氣怎麼寫，揮手間能攪翻整個商業帝國，簡直比他這個陛下還要厲害。
霍稷抬起頭，看着那張臉，一瞬間想到的竟然是厲清弘，在他看來，可比這廝好看的多了。
霍柏表情冷冰冰的，書里描寫他時常擺着一個面癱臉，這個陛下深以為然。
大概是感覺到霍稷在盯着他看，霍柏垂下眸子，言簡意賅地問道：“我臉上有東西？”
說話也冷冰冰的，聽起來沒什麼情緒。
說他是個機械人，可能更合適一點。
霍稷依稀記得，作者說他就是個只知道工作的機械人，在遇到女主以後，才開始變得像個“人”。
瞧着他現在這個樣子，應該還沒遇到那個所謂的女主才是，或者說，還沒有愛上那個女人。
霍稷捏了捏額角，要不是為了沒有後患，他真的一點也不想回憶這些離譜的劇情。
“沒。”
霍柏也沒有多餘的言語，坐下開始吃飯，只是吃飯的時候，手邊還放着一個平板，瞧着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大概是看一眼就頭疼的程度。
霍稷：當年他批摺子的時候，也沒有這麼卷過。
平板的光很亮，倒映在霍柏的眸子裏，感覺那雙眼睛都跟裝了燈泡一樣。
霍稷忍了又忍，終是沒忍住，放下筷子：“吃頓飯的功夫，公司不會破產，能關上它嗎？”
霍柏抬起頭，似乎有些驚訝，平日裏向來怕他的弟弟竟然會開口說這種話。
霍稷：“吃飯應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你這樣……會消化不良的。”
霍柏沉默了半晌，將平板給關上了，隨即又用那種冷冰冰的聲音回道：“嗯。”
大概是覺得這個“嗯”字有些單薄，又說了一句：“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