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朕要誅他九族
非要找句話形容一下眼前的景象的話,陛下只想到一句: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在來這個時代之前,不管是誰,在他面前說話都是小心翼翼且含蓄的,哪怕彼此心知肚明,都不會這麼光明正大的點出來,畢竟命要緊。
但偏偏眼前這個人不僅問了,這麼理所當然的態度,實在是欠揍的很啊。
男人見他不回答,皺了皺眉頭,繼續問道:“很嚴重嗎?”
確實很嚴重,因為陛下已經在想着怎麼殺人不犯法了。
可惜,這個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紀雅芙就已經從裏面急匆匆地跑了出來,因為跑的太急,站着的時候還有些微喘,只是在看到霍稷對面站着的男人的時候,立刻頓住了腳步。
她結結巴巴地問道:“阿稷……他……他是誰?”
霍稷:我怎麼知道他是誰?
陛下眉眼間原本就已經蓄滿了殺氣,看到紀雅芙跑出來,這下更是達到了頂峰。
他沒說話,卻是一把拉過厲清弘的手腕,轉身往門裏走過去,跟紀雅芙擦肩而過的時候,眼神掃過她那雙眼睛,冷冷地問道:“他是誰,與你何干?”
說著就這麼拉着人,當著她的面光明正大地走進了門。
紀雅芙被這冷聲的言語給嚇到了,眼睜睜地看着兩個人進了屋,不知所措地站在了原地。
這個男人……她昨天早上見過。
難道他跟霍稷早就認識?
那她的計劃,是不是已經暴露了,不然一直拿她當寶貝的阿稷怎麼會這麼對她。
紀雅芙不敢想像,如果對方真的知道了她計劃的事情,後果會怎麼樣。
“不,不會的,阿稷只是……只是在生我的氣,他才不會這麼對我呢。”
紀雅芙小聲地自我安慰着,隨後咬着牙又追了過去,一直追到了房門口。
她下意識地扭動着門鎖,準備進去。
以前就是這樣的,霍稷的房間她可以隨意進出,雖然因為不喜歡對方,並沒有來過幾次,但是他從來都不會在意她做的任何事情,房間更不會對她上鎖。
但是現在,門鎖上了。
紀雅芙抬起手敲門,只是尚未碰上門板,門內傳來一聲“滾。”
是那個男人的聲音。
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是誰,以前也從未見過他,但是就是下意識地覺得這個男人很可怕,就像是行走在荒原上的一匹孤狼,隨時都能撲過來,咬上一口。
紀雅芙萌生了退意,決定等這個男人走了以後,再來找霍稷。
只要她撒個嬌,說些好聽的話,大不了再主動抱一抱,說不定這件事情就過去了。
而此刻,屋子裏,霍稷抬手拉過一旁的椅子,大刀闊斧地坐下。
坐下的時候動作有一瞬間的停滯,面色卻是毫無變化,隨即雙手環胸靠在椅背上,抬頭看向一點也不覺得拘謹的男人。
這男人不僅不拘謹,甚至自來熟的很,還轉頭從他床上拿着一個抱枕走近了,遞給他:“坐在這個上面吧。”
陛下覺得剛才被美色迷惑的雙眼大概率是因為眼屎沒有擦乾淨。
誅九族怎麼夠,十八族吧。
霍稷沒接那個抱枕,微微仰起頭:“說吧。”
男人:“說什麼。”
霍稷:“姓名,年齡,身份,目的是什麼?還有,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如果不是別有用心,哪能這麼快就找上門,說不定對方早就認識他了。
難道是想敲詐?
霍稷垂下眸子,對方如果是想敲詐的話……
“厲清弘,男,二十六歲,就是想來看看你,找到你是因為我看了酒店的監控。”
厲清弘倒是一點都沒有隱瞞,問什麼答什麼。
回答完了,還補充了一句:“昨晚我給你發了好幾條消息,你都不回我,只能找上門了。”
陛下還沒有從監控的大意中回過神,便聽到了對方的控訴。
他手機不在自己這裏,又不是故意不回。
霍稷聽他說完了,然後兩個人相顧無言。
其實本質上,他們就是陌生人,只不過陰差陽錯發生了一些意外的事情。
霍稷不想讓這件事情成為他以後鹹魚生活的絆腳石,他沉默了一會,隨後說道:“人你也看了,現在可以離開了嗎?”
厲清弘背靠在牆面上,垂眸看着椅子上的男人,並沒有回答。
霍稷撐着椅子緩緩地站起來,走到他面前。
“這件事情到此為止,我不希望有第三個人知道,也希望你以後別再來找我。”
被美色迷惑的眼睛現在已經明亮了。
這都是無用的皮囊。
厲清弘雙手環胸,手指敲打着手臂,眼神落在霍稷的下三路,準確地說是在屁股上。
霍稷順着他的目光下移,額角抽動:“你到底有沒有聽我在講什麼。”
厲清弘:“我問你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
霍稷一時想不起來對方問了他什麼,下意識地問道:“什麼?”
厲清弘:“還疼嗎?上藥了沒有,要不要幫你看看?”
他的想法很簡單,既然這禍是他闖的,那肯定是要負責,反正之前也看過,再看一看也沒什麼關係。
霍稷沒想到說了半天,對方竟然還停留在這個問題上,只覺得自己完全就是雞同鴨講。
什麼叫幫他看看?
陛下覺得厚顏無恥已經不足以形容眼前這個人,佔便宜不說,還找上門來,繼續佔便宜。
陛下的尊臀,是他想看就看的嗎?
霍稷轉身打開門:“出去。”
厲清弘一點也不意外他這個舉動,只是臨出門前從褲兜里掏出了一管葯,舉到了他的面前:“這葯……”
霍稷:……
他終是沒忍住,一腳踩在了厲清弘的腳背上,還非常使勁地碾了碾。
“阿稷,你在幹什麼?這是你的朋友嗎?”
楚淑珍前天擔心了一晚上,沒睡好,今早就起的晚了些,只是沒想到剛從三樓下來,就看到小兒子門前站着一個人。
瞧着這兩人的舉動,關係應該挺親密的。
霍稷收回腳,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們在鬧着玩,他已經準備走了。”
楚淑珍壓根沒有認出來眼前這個人,因為那天早晨在酒店,房間的門只開了半扇,厲清弘的那聲“滾”也只是對着紀雅芙的。
她匆匆走近了,將手機遞給霍稷:“有人給你發消息了,媽媽沒看。既然是朋友,留下一起吃午飯吧,兒子,待客之道我是怎麼教你的,要有禮貌。”
說著對着厲清弘笑了笑:“來了就多玩一會,阿稷身體不好,朋友也不多,我還頭一次見他將朋友帶進卧室呢,你們再聊會,我去讓張姨準備午飯。”
楚淑珍匆匆忙忙地走過來,又匆匆忙忙地下樓,一陣風一樣。
厲清弘站在門口,手裏的那管葯在她出現的時候就已經塞回了兜里。
“你媽叫我留下吃飯。”
霍稷不知道,為什麼有人可以厚臉皮到這種地步,他譏笑道:“你要是去駐守邊疆,光是這張臉就能禦敵了。”
厲清弘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要是真能這樣,那也是功德一件。”
生死對他來說沒什麼區別,反正他在哪裏都是多餘的。
陛下克己復禮,對人都是點到即止,遇上這樣無賴的人,一時間沒轍。
他決定無視厲清弘的存在,轉身回房,路過剛才那把椅子的時候腳步頓了一下,隨即繼續往前,直接坐在了床上。
傷口還沒好,有些逞強……沒必要。
打開微信,消息接踵而來,最上面就是林立。
——竄口供沒問題,總要告訴我你幹什麼去了吧?
——不會是看上什麼小姐姐,出門過夜了吧。
——早跟你說該這樣了,你那個寶貝眼珠子一樣的未婚妻又不喜歡你,瞎子也看的出來好吧。
——你怎麼不回消息,嘿嘿嘿,不會是玩過頭了吧。
——還不回?
——算了,爺去快樂了。
霍稷忽略了上面那些沒有營養的調侃,回了信息,隨後繼續往下翻。
因為身體不好,上學的時候經常請假,隔三差五消失在學校里,所以“他”的朋友並不多,微信里聊天最多的朋友就是林立。
隨後就是紀雅芙。
霍稷將消息點開,大多數時候都是他發的多,對方“哦”“嗯”“好”“表情包”。
陛下面無表情地將人點開,然後找到了刪除鍵。
這個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再往下就是……601。
對方確實給他發了好幾條消息。
霍稷點開消息,嘴角頓時垮下來了。
——你還好嗎?
——要不要去醫院?
——上藥了嗎?
——不要諱疾忌醫。
沒有一句是他愛聽的,陛下覺得,就算昨夜看到了消息,他也是不會回的,說不定反手就給拉黑了。
厲清弘反手關上了房門,坐在了他剛才坐過的那張椅子上。
“我們要不要竄通一下台詞,要是你媽媽問起來,好歹知道我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霍稷拿着手機的手微微一緊,覺得額角抽動的更厲害了。
“你不會真打算在這裏吃飯吧?”
厲清弘理所當然地回道:“阿姨都已經邀請我了,做人要有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