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日(局限與反思)結
上一次見到不怕未知的,不怕我的人類是什麼時候了?
除卻那個巫女,除卻那個黑白,在結界內,已經很久沒見過了吧?
當然,結界外也是如此。
不過那個不害怕我的人類,嗯,真是不好的回憶。
不得不說,賴政真不妙啊。超不妙的。
好煩,好想嚇唬他。不爽那些看明白了我的人類,這樣子的話,如果他傳播了我的真身出去,我不是不能讓人害怕了嗎?
真噁心,明明只要一直害怕我不就好了嗎?
這樣子我不是更想嚇他了嗎?這種人被驚嚇的時候,才是最美味的糧食。
“看我,把他附近的樹木全部變成……啊!好痛!你這個鬼巫女!”
在解除了能力的鵺旁邊的,是壞笑着的靈夢。
鵺捂着頭:“你這傢伙啊!我想要嚇一嚇人而已哦!我連酒都沒喝啊!就是想嚇一嚇他!又不會怎麼樣啦!”
“你要在巫女面前傷害人類!”靈夢笑容越發猖狂猙獰:“看來今天必須得展開妖怪退治才行了!”
氣急敗壞的鵺大叫道:“我要用實力堵住你的嘴啊!淹沒在不明真相的飛行物體下吧!”
迎着朗朗晴天,高空的鵺妖和巫女展開了一場彈幕戰。
————
底下,在樹蔭下穿梭的秦登什麼都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逸散的彈幕飛到了很多地方,但獨獨對秦登附近毫無影響。
走回村裡,已然過去了許久,沒有表的秦登不能得出準確的時間,但他依然要去拜訪守矢神社。
“怎麼走不會累呢?”在纜車還未開放的現在,普通人體力的秦登陷入了對自己計劃的懷疑中。
混蛋,人類怎麼可能一次性走完兩段神社的路啊!
於是思前想後,秦登決定仰頭大喊:“我要一份報紙!”
當然,他是跑到了村口附近喊的,為了防止村民們害怕。
“歡迎觀看!天狗的報紙哦!”空中落下來了一份報紙,輕盈着地,伴隨而來的,是飛速飄走的聲音。
拿起報紙,單薄而少的內容,配上圖片,反倒是有種看網絡營銷號的感覺。
真是不妙,看來今天不太適合出行了,文文有在村子附近活動。
雖然憑藉幸運,秦登自然能登上妖怪山的山頂,但這既不是智慧帶來的,也不是武力帶來的,而是那份幸運。
就好像自己在打則,明明已經擁有選用uuz這種類型的優勢了,面對對面的新手青蛙,卻要靠彈幕立回摸死一樣。
是最優解,最沒風險,但是最不好玩。
閱讀着短短的報紙,秦登一步步邁回了村裡。
背着葯筐賣葯的兔子,還在開放的鈴奈庵,將要關門大吉的寺子屋,村落中心的稗田家。
一切都猶如幻想般。
攔下兔子,用身上剩下的錢買些普通的葯備用;
對正在寺子屋門口的白澤打聲招呼。
路過自己的本職工作的位置,向門衛問好。
終於走到了鈴奈庵門前,卻被告知今日有事早些關門了。
算算日子,小鈴應該也步入告別人里世界的正軌了。
從鈴奈庵處離開,天色漸暗。
路上喧鬧的行人漸漸減少。
吆喝聲,打罵聲減少,不再進入耳朵。
秦登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霧之湖旁邊的森林裏了。
自己的雙腿正一步步走向紅魔館,走向村民眼裏的惡魔之館。
很高,很大,很宏偉。
壯麗的景色映入眼帘。
不眠不休的門番今日也在絕贊打瞌睡中,臨近夜晚,館內的主人也要出來活動了。
那是一個如孩子般任性吵鬧,如暴君般肆意妄為,如勇者般威風凜凜的妖怪。
秦登嘆口氣,與紅魔館的門番打個照面,而後轉頭便走。
不到時間,仍不到時間。
雙腿再一次邁開,今日已數不清邁開了幾次。
這種探索已知的未知,真是令人着迷。
再一次回到村裡,天色已然暗下來。
一步一步地走到自己的家。
不算破落,不算繁華。
是必然的,因為最繁華不過江戶,最破落不過草屋。
又能差到哪裏去呢?
秦登不喜歡喝酒。
他在屋子裏,吃了點食物,點了個油燈。
現在該拿出一些東西來了。
在香霖堂買的筆記本,在香霖堂買的筆。
正在記錄一些不應該被看到的內容。
包括大結界內妖怪的一部分未來,包括沒懷疑過海螺姑娘時空的疑點。
包括很多很多,也包括秦登的試驗。
“鵺妖對我表現出了明確的興趣,不出意外今天沒遇到妖怪有她的一部分出力。”
他叼着筆,繼續寫道:“靈夢果然還是對村裏的人有着巨大的隔閡,這是我愉快生活的一部分絆腳石。”
“隙間妖怪沒有出現,要不就是紕漏,要不就是幸運。”
“我買葯時旁敲側擊地提了一下對月球的所謂猜想,被鈴仙趕忙制止了,說明月之都的恐怖還在她心裏根深蒂固。”
“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類,我的背上有門扉嗎?”
寫完,秦登合上了筆記本。
他沒有燒毀,也沒有藏匿它,而是隨意地將它放在桌面上,因為它會幸運地不會被注意到。
他端起一杯茶,茶葉也是從香霖堂拿的。
熱氣升騰起來,他輕輕將其吹散。
再一次升騰,再一次吹散。
反反覆復,如孩子般的歡樂。
“生活有趣嗎?”他如此問自己。
“以前沒有,現在或許。”
“是如此嗎?”
“是如此。”
“如果這個地方也被你探索完了,不就再度變得無趣了嗎?”
“那我就探索的慢點,慢點。”
“但遲早有一天會探索完的不是嗎?屆時你要怎麼做?”
“我會自殺。”
“我希望你到時候能改變想法。”
“我也希望。”
秦登飲下熱茶,月光照下。
灑在床邊。
沐浴着光芒,秦登的影子幾乎和秦登在一起,要看不見了。
他靠斜坐了點,讓影子拉長些,這樣就不會只有他自己了。
秦登感覺自己好卑鄙,好噁心,明明很多事都知道,卻不能直接說出,不能直接擾亂前方,讓它變得混亂。
他要依照着自己懂的內容前行,一面是說著要好玩,一面卻是想着不想死。
害怕孤獨卻依伴着孤獨,因為失去了孤獨自己便是真正的孤獨了。
太噁心了,太純粹了,也不知是噁心得純粹,還是純粹的噁心。
死亦何難?
難的是孤獨里不孤獨自己,難的是死的時候孤立自己。
“但我來到了這裏。”他安慰着自己。
放下茶杯,再倒下一杯,看着熱氣再度升騰,拿手去拂,是細細密密的水珠。
秦登舔了一下手,再度放下。
“晚安。”
“你在和誰說?”
“當然是你。”
“原來你在和自己說啊。”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