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案·第一十四節:真假綁匪
“現在,我們可以去找吳鳳仙和劉桂芳了。讓她們確認,當年在浦南兒童福利院被米勒夫婦領養的吳愷,到底是不是黎匯峰。如果確認了,那麼吳奎恩,想抵賴也難了。”盧紅江說道。
黃宇光說:“馬上就去,現在劉桂芳還在H市,可以先讓她確認。”
賀輝說:“黃隊,我跟你一塊兒去。”
王平喊道:“各位領導別急,我這裏還有重要的情況要彙報。”
賀輝懟王平:“你怎麼不一次性說完,現在卻和徐凱洋學了,一條信息,一一條信息地說,快說!”
王平嘿嘿地笑了一下,然後說:“我們跟黎敏發的哥哥要黎敏發的照片,結果翻了一遍居然一張都沒有。但是我聽他哥哥和隔壁鄰居說,黎敏發個子不矮,應該有1米78到1米80。我們再三確定,的確是這麼高的個頭。他哥哥說黎敏發當年比較瘦,1米78的個頭,只有120來斤。這和我們在雲南當年的卷宗中,所看到黎敏發的信息不相符。所以我們在村裡走訪了幾個老人,包括當年隔壁村被黎敏發砍傷的童俊,都說黎敏發個子高,有1米78到1米80。”
盧紅江說:“把雲南當年卷宗拿出來,再確認一下。”
眾人再次翻閱雲南當年的卷宗,裏面不論是照片還是對於身高的描寫,都和黎敏發哥哥所說的不一樣。
盧紅江馬上把情況彙報給於冬,於冬說一會兒就到分局。
李俊輝說:“我們知道這個情況之後,分析是不是有人冒名黎敏發,實施綁架和販毒呢?
黃宇光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情況,黎敏發早就死了,冒名他的人,是為了騙吳建勝去雲南,後來將錯就錯,一直到自己販毒被抓和槍決,都是用黎敏發的名字。如果是這種情況,冒名的人對黎敏發的情況非常了解。第二種情況,是黎敏發收買了替他死的人,自己早就潛逃了。所以我們要了解真實情況,必須再次去雲南調查,到當年黎敏發在雲南活動的區域,調查和他熟悉和接觸過的人。”
有人提出不同觀點,眾人都紛紛發表自己的分析,在討論中於冬到了分局。
於冬聽了眾人的分析,想了想說:“黃隊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但是,第一種可能性,我認為發生概率並不高,如果黎敏發第一次到雲南就被殺了,那麼黎敏發在30歲時回老家,他哥和村裏的人應該會發現的,雖然從15、6歲到30歲,長相可能會變化很大,但是不至於個子也矮了。假如黎敏發第二次到雲南被殺,王衛應該會發現的,畢竟當年王衛一直跟着黎敏發,他不可能認錯黎敏發的。還有如果吳建勝到雲南,發現這個黎敏發是假冒的,也不可能讓穆耀衡和萬紅彬再帶着錢去雲南。只有一種可能性,就是黎敏發從緬甸回到雲南后,去販毒時和別人換了身份,雲南警方錯將那人當作黎敏發了。畢竟當年信息和網絡系統還沒有這麼發達,抓住毒販后,如果證據確鑿,就直接審判了,可能沒有認真核實身份。而且從黎敏發離開旅館到被槍決,王衛一直沒有看到過黎敏發。他是因為綁架案被抓的,是屬於不同案件,不同的警種辦的案。”
方瑜問於冬:“於隊,如果黎敏發是回雲南後跟人換了身份,那麼和他一起販毒的兩人,應該知道啊,他們怎麼也沒跟雲南警方說?”
“這個只有一種可能性,就是黎敏發許給他們的家人很大的利益,兩個人死,好過三個人死。”於冬回答。
於冬又接著說:“我在想啊,黎敏發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從以往的記錄來看,他沒有販過毒。他為什麼突然會去販毒?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麼蹊蹺?”
賀輝說:“肯定是為了錢唄!”
方瑜說:“他們當然是為了錢,但是我分析黎敏發去販毒的目的,並非為了錢。我看過雲南當年的卷宗,黎敏發那伙人,雖然為非作歹,各種違法犯罪的事情幹了不少,但是之前沒有干過販毒。那是他們第一次販毒,也是最後一次販毒。而且卷宗里提到,黎敏發他們被警方抓住時,是得到線報的。我在想,有沒有他是想為逃脫法律制裁,與人換了身份,再借警方的手,順便將阿坤和小六子給處理了。”
於冬沉思了一會兒說:“有這個可能性,只要把阿坤和小六子處理了,把王衛送到監獄裏,那就沒有人知道黎敏發還活着。看來我們又要去雲南了,那辛苦王平和李俊輝,你們倆再去一趟雲南吧。”
倆人起身立正道:“是,我們馬上準備出發。”
盧紅江這時卻說:“等等,你們先去省第四監獄問問王衛,再去雲南。”
於冬說:“老盧,你懷疑王衛知道一些情況,但他沒有說?”
“是的,我不僅懷疑他沒有說,我還懷疑王衛有可能就是黎敏發。我看了一下王衛的身高、年紀都和真的黎敏發差不多,而且現在王衛是孤身一人,家裏沒有任何親人,無法確定他就是王衛本人。”盧紅江說。
“盧隊,我們已經查過王衛的DNA報告了,他的DNA與他哥哥的,還有黎匯峰的都匹配不上。不過問問他一些情況,也好,至少可以讓我們更清楚當年的一些事情。”王平說。
“不論如何,你們都先去四監見見王衛,然後再去雲南。”盧紅江說。
“好的,盧隊,我們這就去。”王平和李俊輝回道。
從王衛處得到的信息,黎敏發的確身高與王衛差不多,但是沒有得到更多的其他信息。王平與李俊輝出了第四監獄之後,便前往雲南。
黃宇光和賀輝在馬婕家裏,將王平帶回的照片,給劉桂芳看。劉桂芳接過照片,端詳了好一會兒,把照片放在桌上。然後從一個快遞袋裏拿出一張照片,她把照片遞給黃宇光和賀輝,對他們說:“這是今天剛收到的,怕你們有急用,就讓我兒子從家裏翻出來,寄了過來。”
劉桂芳的照片上一共有六個人,五大一小,站在上海浦南兒童福利院門口。照片是彩色的,由於年頭有些久了,照片有些發白褪色。但還是非常清楚地看出照片中的人,照片背面寫着:“攝於1992年9月10日,教師節,地址:上海浦南兒童福利院。美國米勒夫婦領養中國男孩吳愷紀念。”
劉桂芳指着照片從左到右分別介紹:“這是我,這是王玉娟,是我妹妹福利院的老師,這就是吳愷,右邊三位分別是:米勒先生和夫人,以及蔡翻譯。
我看了你們這張照片中的小男孩,和我這張照片的應該是同一個人。我雖然和他相處了只有一個月,但是我還是認得出來的,他就是吳愷,你們說他原名叫黎匯峰?”
黃宇光和賀輝認真看了看兩張照片上的男孩,的確是同一個人。吳奎恩的身份,得到了劉桂芳的確定,倆人有點興奮,連聲說感謝。
劉桂芳嘆了一口氣,然後說:“我這個妹妹啊,真是糊塗。當年怎麼能夠做出這種事情來呢,現在還連累了自己。我們父母當年在上海和H市開設兒童福利院的目的,是為了讓更多沒有父母和親人的小孩,有依靠,有人管,讓他們也可以健康成長,受到教育,成為對社會有用的人。不是為了爭什麼名,什麼利啊,為了一點錢,卻要弄個魚目混珠。不僅害了自己,還連累這麼多人。”
劉桂芳一邊說一邊流下了眼淚,馬婕遞了紙巾給劉桂芳擦眼淚,馬婕自己也跟着哭了。黃宇光和賀輝倆人,在旁勸慰了一番。
劉桂芳收起了眼淚,說:“讓兩位警官見笑了,請喝茶啊。”
黃宇光連說:“哪裏,哪裏。這是人之常情嘛。畢竟您妹妹走了,有些事情也不能怨她,只是事情做得的確有些欠考慮了。但是當時她有她的無奈,她還是為了福利院嘛。”
劉桂芳說:“她啊,就是太好面子了。如果當初跟我商量一下,可能這些問題,都不是問題。我們畢竟是姐妹,我能不幫她嗎?”
黃宇光好奇地問:“劉院長,您說這兩家福利院是你們父母開的?能說說是怎麼一個故事嗎?”
劉桂芳緩緩道來他們家庭的故事:“我的爺爺劉錦齋當年是上海造紙大王,民族資本家。44年死的,他死了之後,我父親接管了家裏的生意,解放后54年實施公私合營,我父親就把公司直接賣給政府了。而他自己一直從事慈善,當年上海浦南兒童福利院和H市的東湖兒童福利院,都是外國人開的。解放前我父親把它們給買了下來,由自己管理。我們家裏沒有兄弟,只有兩姐妹,父母在死之前,對我們說如果我們不想管理福利院,就把它交給政府。
如果我們想經營就一定要管理好,家裏在國內外的銀行存的錢,每年拿的利息和分紅,是完全可以支撐兩家福利院日常經營的。當時我和妹妹都願意繼續經營福利院,所以父親就把兩家福利院各讓我們管一家。當時桂蘭想在上海的,但是父親說她能力不如我,上海的福利院攤子有點大,計劃讓我來經營。桂蘭就很不高興,說父親小看她,偏心我。父親為了讓她口服心服,就讓她先在上海經營一段時間,而我就來了H市。可是上海的福利院讓桂蘭經營了三個月,就入不敷出了,而且還丟了一個小孩。而我管的東湖兒童福利院,不僅安然無恙,還幫政府收養了一批孤兒,和H市政府一起不僅把福利院給修繕了,還建了兩幢新樓。父親就讓我回上海管理浦南兒童福利院,讓桂蘭來H市。我當時也有一點想不開,我剛把東湖這邊一切都弄好了,讓桂蘭來撿個便宜,而我要回上海重新收拾她搞得爛攤子。桂蘭卻更想不開了,她覺得家裏不要她了,把她一個人打發到H市。所以從此她遇事從來不跟我說,更不會找我幫忙。除了那次失火,她真的遇到天大困難了。”
劉桂芳說完這故事之後,又慢慢地回到現實:“當然這一切都過去了,上海的福利院政府要拆遷,我們家雖然拿到錢了,但是父親的遺願沒有很好地實現。而東湖這邊呢,自失火后就沒有再重新修過,我幾次跟桂蘭說,我出錢給她修,但是她一直不同意。後面福利院被政府給收走了,桂蘭也去H市兒童福利院工作了。”
劉桂芳最後說:“其實這事也怪我,如果當年再勸勸她,或者直接幫她修了,她也不會做出魚目混珠,狸貓換太子的事情。”
馬婕在一旁對劉桂芳說:“姨媽,這事不怪你,我媽就是那個脾氣,我爸在的時候就說過她不適合管理福利院,她還跟我爸吵呢。”
劉桂芳拍了拍馬婕的手說:“現在你媽都走了,我們也不要再說她了。讓她安心地走吧,後面的事情我們來處理吧。”
劉桂芳又對黃宇光和賀輝說:“兩位警官,如果你們查出來,當年東湖兒童福利院真是有人放火的,到時如果方便告訴我們一聲。讓我們也告訴一下桂蘭,讓她死得瞑目。”說完又是淚流滿面。
黃宇光和賀輝離開馬婕家之後,馬不停蹄地前往湖北,讓吳鳳仙確定吳奎恩的真實身份。
這天下午,許越給陳建峰來了一個電話,陳建峰接起電話,就罵道:“許越,你在上海是不是樂不思蜀了,這都幾天了,那邊實驗結束了嗎?我們現在就三個人工作,忙得一天只睡5-6個小時,樂明明都瘦了一圈。”
許越在電話里樂呵呵地說:“我說陳隊,這可是局裏和你派給我的工作,我是天天帶着治療儀,和林博士在做實驗,可是一點都沒有鬆懈。你不表揚我,還說我。”
陳建峰敷衍地說:“好好好,你辛苦了,你出力了,怎麼樣了?那個實驗。”
許越說:“今天實驗已經結束了,晚上實驗的所有數據和報告都可以出來,明天就可以回局裏了。”
“結果怎麼樣?”陳建峰問。
“這台儀器有問題,具體怎麼一個情況,明天林博士來局裏,他會向你們說明的。”許越回答道。
陳建峰一聽林傑又要來局裏,一萬個不願意,對許越說:“我說許越啊,讓你跟着林傑,就是讓你看整個實驗過程,了解治療儀的工作原因,知道這台儀器對受害者精神方面的影響。你跟了這10天,怎麼還沒弄明白。”
許越委屈地說:“我說陳隊,人林博士還是腦科的國際權威,他還要靠大型專業的檢測儀,實驗了10天。我一個學痕檢的,就看10天能看明白嗎?下次這活,我不幹了。”
“好好好,我着急了。那行,你們明天回來路上小心點,明天幾點到?”陳建峰無奈地說。
“明天應該10點左右到局裏吧,你跟局裏說一下。”許越回道。
此時林傑也正給方瑜打電話,方瑜這回態度好一點了:“你好,林博士。這段時間你辛苦了,今天給我電話,是不是實驗有結果了?”
林傑這幾天估計有點忙累了,聲音都有點沙啞了,對方瑜說:“方警官,不負重託,我們今天終於把全部測試實驗都做完了。現在正在校驗實驗數據,還有等史丹福大學心理實驗室反向波數據,今天晚上12點應該可以完成。我們明天上午會到你們局裏,我親自告訴你們實驗的情況。”
方瑜很急切地想了解結果,她問林傑:“林博士,現在能告訴我結果,是怎麼樣了?”
林傑還是比較嚴謹地說:“根據我們幾次實驗和樣本的測試,這台腦電波治療儀和我們正在實驗的幾台的測試都不一樣,它正向波治療效果會非常好。但是如果是反向波或者超功率的波段,極有可能會引發人腦在短時間內出現額葉、顳葉內側、丘腦等大腦組織、結構發生病變,進而引發狂躁情緒,甚至精神失常。”
方瑜明白林傑所說的,她說:“我明白了,謝謝你林博士。今晚早點休息,明天見。”
“今天可早點休息不了,還要等實驗數據呢,明天見。”林傑回道。
第二天10點不到,林傑的那輛商務車已經到達拱海分局了,許越捧着腦電波治療儀和實驗資料下了車,再下車的是林傑,林傑向方瑜等眾人打招呼。等林傑下車后,司機並沒有關自動門。方瑜問林傑:“車上還有人嗎?”
林傑笑着說:“是的,你認識的。”
“我認識的?誰啊?”方瑜問。
林傑正準備說姓名,顧佳玥從車上下來了,她看到方瑜,非常不好意思地向方瑜打招呼。